第四百二十四章 柴房裏麵
“嗯。”苦無點了點頭,相當痛快地答應道,“小霜你說的對,正所謂知足常樂。隻要我們對他不是一無所知,那便也足夠了。”
如履薄冰的瑞霜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想來這個時候,王允川應當已經就寢了。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好。”
……
緊接著,兩人用輕功翻牆躍戶,快步疾走,一直往南前行,一時半會兒過後,順風順水地來到了王允川的府邸。
兩人站在至高的屋簷上,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寒風凜冽,呼嘯而過。放眼望去,細細品味,當真覺得城主府中別有一番光景,萬丈高樓,別院眾多,裝飾華麗,奪人眼球。
果不其然,當真是如人們所說的那樣:“金玉為屋,珍珠鋪路。”
望著這樣一番景象,苦無不由得眉梢一緊,愁眉莫展,憂心忡忡地說:“城主府這麽大,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又該從何探起?隻怕縱使是來這兒走了一遭,也還是對這裏一無所知……”
瑞霜也不禁麵露難色,忐忑不安地分析道:“百姓所言竟都是真的。據說城主府占地千畝,設立於居安城的最南邊,無論是陣仗還是規模,都是頂流,不容小覷。王允川還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不僅如此,他花的心思還不少。”
“哦?”瑞霜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格外好奇地問,“何出此言?”
苦無有條有理地解釋道:“城主府建在了最南邊,而我神宗卻是位於居安城的北邊,王允川此舉擺明了是有意而為之,刻意躲得離神宗遠遠的,好讓我們鞭長莫及。”
“嗬。”瑞霜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聲,興趣盎然地說,“你說王允川是昏君,但現在看來,他也沒有我們想得這麽簡單。”
“是啊。”苦無擰著眉頭,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一本正經地說,“你說他要是能把這些小聰明放到朝政上,那居安城該會是怎樣的一番盛世景象?”
瑞霜的嘴角微微上揚,雙手背過身後,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有意無意地強調道:“可惜啊,他偏偏是一個損人利己,橫行霸道,蠻橫無理的昏庸無能之人。若是沒有我們二人挺身而出,隻怕居安城離民生凋敝也就不遠了。”
一聽這話,苦無竟是不自覺地微微一笑,全然抑製不住臉上的笑意。
苦無此舉,立馬就吸引了瑞霜的注意。
她將目光轉移到了苦無的身上,睜大了眼睛,挑著眉頭,一頭霧水地問:“你笑什麽?”
“呃……沒……沒什麽……”苦無趕忙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進而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鎮定自若地說,“隻是聽小霜你剛才豪邁的語氣,那番話倒完全不像是出自一個姑娘家家之口。”
“哦?不像是姑娘家家,那又像什麽?”瑞霜滿懷期待,興致勃勃地問。
苦無下意識地抬頭望月,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冥思苦想,絞盡腦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細致地分析道:“小霜剛才的那番言語,沉著冷靜之中霸氣側漏,張皇無措之時信手拈來,我們分明是處於下風,可小霜你卻說的那般雲淡風輕,就像是勝券在握一般,頗有深不可測的高人之風,倒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聽到這裏,瑞霜的嘴角便止不住地微微上揚,心中暗自竊喜,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說:“本姑娘從不輕易幫人,這回跟小和尚你一起幫助城中百姓打壓王允川,可算是破例了。”
苦無輕聲一笑,麵向瑞霜,有模有樣地雙手作揖,心平氣和地開玩笑道:“如此說來,那我可真得替城中百姓,謝過瑞霜姑娘了。”
瑞霜欣然自喜,咧開嘴,露出了燦若朝陽的笑容,客氣地揮揮手,樂嗬嗬地說道:“免禮,免禮。我幫城中百姓,還不全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若非是你執意要插手此事,本姑娘才懶得搭理。”
“嗬,這麽說的話,城中百姓要謝的人,應當是我才對了?”苦無饒有興致地打趣道。
“可以這麽說,他們謝你,你謝謝我。”瑞霜古靈精怪地說道。不知不覺間,竟陷入了不可名狀的欣喜當中,久久無法平靜自己的心情。
這時,苦無突然輕聲問道:“小霜,既然已經來到了城主府,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由苦無這麽一問,瑞霜才匆匆回過神來。
隻見她反應慢半拍地說道:“啊?哦!我們……我們先四處逛逛吧,就找那些守衛薄弱的地方,這樣既能熟悉環境,又不容易被發現蹤跡。”
“嗯,好。”苦無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道。
緊接著,兩人便是縱身一躍,輕而易舉地從天而降,來到了一處名為靜心別院的地方,這裏花草茂盛,蒼翠繁茂,空氣清新,潔淨簡明,不飾奢華。在朦朧月光的照耀下,頗有一番韻味,別有一番景致,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兩人躡手躡腳地行走於別院各處,爭取不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瑞霜輕聲笑笑,小聲嘀咕道:“小和尚,你覺不覺得這處院落很特別?”
“特別?”苦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仔細地想了想,慎重地回應道,“嗯,特別是挺特別的,不過這裏顯然不是王允川居住的院落。”
“哦?何出此言?”瑞霜麵不改色,明知故問道。
苦無從容不迫地解釋道:“這裏守衛鬆懈,是第一點原因;至於第二點原因,則是這裏的裝飾和其他院落比起來,可差遠了。王允川絕不可能會住在這麽窮酸的地方。”
“這般開闊舒適也叫窮酸?”瑞霜意味深長地打趣道,“看來苦公子平日裏過的是一定相當瀟灑快活了。”
“小霜。”苦無皺著眉頭,一籌莫展地嗔怪道,“這個時候,你就別取笑我了,還是正事兒要緊。”
瑞霜咧嘴一笑,連忙敷衍道:“好好好!不說笑了,正事兒要緊,正事兒要緊。”
兩人好端端的走著走著,苦無卻突然聽見“咕——”的一陣悠長聲響,愣是嚇得他一激靈,趕緊拉著瑞霜靠在了附近的圍牆上,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壓低了音量,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小心!”
瑞霜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腦袋,首鼠兩端,進退維穀地說:“呃……小和尚……其實……”
“噓——”還沒等瑞霜說完,苦無便驚慌失措地瞪了瑞霜一眼,豎著食指置於嘴前,鄭重其事地提醒道,“別出聲……”
瑞霜被他這麽一瞪,當真是說不出任何話來,隻得沉默不語,默不作聲。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後,苦無確認沒有其他動靜了,這才放下心來,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脯,長舒一口氣,驚魂未定地說:“好了,應該沒事兒了。剛才好險,似乎有人經過,我們差點就要暴露了。”
“呃……”瑞霜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愣是沒吐出一個字,看得苦無好生捉急。
苦無心如止水地追問道:“小霜,你剛才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瑞霜尷尬地笑了笑,猶豫不決之下,最終還是左右為難地開口道:“呃……小和尚,你應該是聽錯了,剛才好像並沒有守衛靠近。”
“聽錯了?”苦無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說,“怎麽可能聽錯呢?我分明聽到有動靜來著。小霜,相信我,我不會出錯的,剛才若非我小心警惕,隻怕又是會鬧出不小的動靜。”
瑞霜不禁露出了糾結的神情,吞吞吐吐地解釋道:“呃……你聽到的那個動靜……好像是我肚子發出來的聲音……”
一聽這話,苦無當場怔住,眉梢一緊,不敢置信地吐出兩個字:“什麽!”
瑞霜稍稍低頭,小臉一紅,誠心誠意地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有些餓了……”
苦無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癟的嘴唇,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不光是瑞霜,就連自己也覺得尷尬萬分,致使場麵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
須臾,苦無才暗暗喘了一口氣,有條不紊地提議道:“要不我們去柴房看看有什麽吃的吧?”
瑞霜頓時變了臉色,露出了興高采烈的神情,驚喜萬分地連聲答應道:“好啊好啊!”
兩人加快了腳步,根據自己平時的經驗,順順利利地找到了柴房所在。
苦無正想推開房門,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臉上的表情擰成一團,目不轉睛地盯著門栓,詫異萬分地脫口而出道:“鎖……鎖上了?”
瑞霜火急火燎地湊上前去,定睛一看,同樣疑惑不解地說道:“還真鎖上了!”
“奇怪……”苦無愁眉不展,若有所思地說,“連柴房都鎖?神宗可不是這樣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神宗有神宗的規矩,城主府自然也有城主府的規矩。”瑞霜把手一揮,幹脆利落地說道,“哎呀算了,別管這麽多了,讓我來!”
語畢,瑞霜便伸出一隻手凝聚內力,二話不說,直接簡單粗暴地轟開了門鎖。
苦無一驚,正想出手阻止,不料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但好在沒有招來別人的注意。
瑞霜沾沾自喜地拍拍雙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好了,我們快進去吧!”
而後,二人便毅然決然地推門而入,似乎是已經餓得饑腸轆轆,等不及了一般。
苦無緊隨其後,細心地把門帶了上。
兩人就這樣借著微弱的月光,戰戰兢兢地於黑燈瞎火中摸索前行。
瑞霜正在桌子上搗鼓些什麽,而苦無則是喘著粗氣,心驚膽顫地提醒道:“小霜,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點兒。”
“知道了知道了。”瑞霜一邊東尋西找,一邊冷漠地隨口敷衍道,“你別催,我馬上就好。”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傳入了他們的耳中:“你們是誰?”
單憑這四個字,愣是把兩人嚇了一跳。
他們出於本能,驚慌失措地轉了個身,惶恐不安地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牆角的草席上,竟有一人正襟危坐,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自己,直叫人心慌意亂。
情急之下,瑞霜驚恐萬狀地脫口而出道:“他隻有一個人,我們快上!”
隻見瑞霜提起桌上的菜刀就朝那人衝了過去。
苦無亦是一個箭步來到了他的跟前。
兩人都將各自手中的兵刃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致使那人不得不微微抬頭,斜視他們,一時之間,頓覺涼意入體,寒冷刺骨。
“別動!”苦無正色莊容地提醒道,“否則別怪我們心狠手辣,汝之小命不保矣!”
瑞霜長舒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慶幸道:“還好我們眼疾手快,動作迅速,否則叫他招來了人馬可不好。”
“二位若是擔心會有人察覺到你們的蹤跡,那倒是沒有這個必要了。”那人泰然自若地回應道。
“什麽意思?”苦無不禁眯起了眼睛,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麽沒有這個必要?”
那人有理有據地說:“因為現在這三更半夜,我這靜心別院隻我一人,二位無需驚慌。”
“城主府雖大,可素來是有重兵把守,這裏又怎麽可能會隻有你一個人。”瑞霜表示懷疑地說,“還有,什麽叫你的靜心別院,你到底是誰?”
那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略顯緊張地自報家門道:“鄙人王沛琛,乃是城主之子。二位不認識我,想必是從外地來的?”
王沛琛憨厚老實,任勞任怨。一雙眼光常噙淚,兩彎眉棕中帶黑。善解人意,有樸實無華之純良。寡言少語,吐唯唯諾諾之怯意。不驕不躁,性情溫順不孤傲。不卑不亢, 知恩圖報乃忠良。向來不依也不饒,堅守聖賢忠正道。
瑞霜冷笑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嗬,真是荒唐。你一說你是城主之子,那就更荒唐了!如果你真是王允川的兒子,那麽你所處的別院又怎麽可能會沒有兵將鎮守?”
“而且你住這種地方,這難道是城主之子應該有的待遇嗎?”苦無毫不退讓地補充道,“王沛琛,你為了活命撒下此等彌天大謊。就算我們不殺你,王允川也自然會替他的兒子討一個公道!”
王沛琛淡然一笑,冷靜地辯解道:“二位誤會了,在下絕沒有欺瞞之意。以上所言,句句屬實。我的確是城主之子,王沛琛。至於我所處的院落中為何沒有兵將鎮守,這一點我可以跟你們慢慢解釋。”
“那就快說!”瑞霜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可別把我們逼急了!”
王沛琛從從容容地開口求饒道:“我可以說,就是不知道二位可否先將手中的兵刃放下?否則我這樣說話難以啟齒,著實費力。”
苦無和瑞霜對視了一眼,彼此心領神會後,不約而同地收起了手裏的兵器,默契十足。
瑞霜把菜刀丟向一旁,環手於胸,義正言辭地說道:“量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還不快解釋解釋。若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回複,你照樣是死路一條!”
“二位放心,我一定給如實招來。”王沛琛咳嗽了兩聲,進而深吸一口氣,慢條斯理地說,“我是城主之子不假,而這院落中全無守衛也是真的。我隻聽說父王將我這裏的兵力全都派到城中去搜尋兩名通緝犯了。大抵是因為這兩名通緝犯,所以才致使我這院落中空蕩蕩的吧。”
瑞霜和苦無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渾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來,直叫人心亂如麻。
王沛琛飛快地瞥了他們一眼,精準地分析道:“該不會這麽湊巧,父王通緝的兩個人,剛好是二位吧?”
“少廢話!”瑞霜厲聲嗬斥道,“你還沒解釋你身為城主之子,為何會在這雜亂不堪的柴房當中呢!”
王沛琛振振有詞道:“這就說來話長了。二位有所不知,隻因今天父王一如既往地派遣我去搜刮民脂民膏,而我沉不住氣拒絕了此事,惹得父王勃然大怒。父王一氣之下,徑直將我關到了柴房之中,以作懲戒。直至現在,我還沒有出去,然後就遇上了二位。”
兩人一聽,皺了皺眉,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就跟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一時之間,思緒萬千,將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聯係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四目相對,沉思良久,半天沒有開口說話,使得場麵忽然安靜下來,靜得可以聽到任何風吹草動。
王沛琛見狀,時而瞥向左邊美若天仙的女子,時而瞥向右邊的光頭和尚,當真是感到萬分緊張,有些手足無措。
“二位可是終於相信我了?”王沛琛麵色凝重地目視前方,試探性地問道。
苦無和瑞霜直接把視線轉移到了王沛琛的身上,愁眉鎖眼,目光如炬,大腦飛速運轉,思量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