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滿懷期待
於七帶著一抹陰險的笑容,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奇陽宮。
而方戰岩也殷切地在院落中等著他,他一見到於七回來,眼神當中便閃過一道亮光,急不可耐地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追問道:“怎麽樣?你有探出什麽消息沒有?”
於七徑直繞過方戰岩,來到石桌前坐下,興致衝衝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不緊不慢地飲了起來。
方戰岩雖然感到一絲不滿,不過還是腆顏追上前去,順勢坐在於七的旁邊,異常興奮地問:“苦無那邊到底什麽狀況?”
於七長舒一口氣,心平氣和地看著方戰岩,相當自然地開口道:“能有什麽狀況?也就那樣唄?”
“就那樣?”方戰岩不禁皺起了眉頭,頓時感到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不明所以地問,“那樣是哪樣啊?”
“就是……”於七抬起頭,眼珠子向上瞥,稍稍皺眉,頓了頓,想了想,才接著說,“就是身體安康,清泰無虞,精神百倍,活力四射。”
方戰岩更加不解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到極致,瞠目結舌,大吃一驚,愁眉苦臉,心力交瘁地說:“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於七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拉長了聲線,語調上揚,把手一揮,蠻不在乎地說:“你不用擔心,雖然一切並不是特別的順利,但事情正在按我們所預想的方向走。我們尚且不至於劍走偏鋒,棋差一招,更不會輸得一敗塗地。”
聽到這裏,方戰岩的神情才緩和了一些。
隻見他頓時起了興致,興高采烈地問:“什麽意思?難道說……苦無體內的滅魂之力並不穩定?”
於七麵色凝重地默默頷首,再三掂量,反複思索,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慎重地開口道:“根據我所看到的……應該是這樣。”
“你都看到了什麽?”方戰岩的目光寸步不離地凝視著於七,正襟危坐道。
於七長歎一口氣,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有條有理地說:“我見到苦無之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洋溢。隨後,我嚐試著向他詢問他消失的這一個月裏都發生了什麽,隻可惜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他是怎麽跟你說的?”方戰岩愁眉莫展地問。
於七嘟囔著嘴,平心靜氣地說:“沒用,還是一樣的守口如瓶。他是怎麽跟你們說的,就怎麽跟我說的,連詞兒都不帶變。”
“竟有此事?”方戰岩不甚甘心地抱怨道,“看樣子,這小子是鐵了心,誰都不肯告訴,勢要掩蓋幕後之人了。”
於七點點頭,表示讚同地說:“是啊,不光如此,我還發現一月不見,苦無的身手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哦?”方戰岩頗為好奇地問,“何出此言?”
於七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嘴唇,慢條斯理地說:“我以打發閑暇時光為由,找了個機會和他切磋武功,過上了幾招。結果發現他身手敏捷,內功深厚,武功高強,可謂是一鳴驚人,不容小覷。若是不認真對待,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如此說來……豈不是證實了我們的猜想?”方戰岩試探性地問。
“沒錯。”於七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苦無身後,一定有高人相助。”
方戰岩更進一步地問道:“那你觀他的身形和招式,可能看出他使得是哪門子路數?”
於七不禁“嘖”了一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一籌莫展地說:“身手不凡,甚是詭異,五花八門,琢磨不透。”
“這樣啊……”方戰岩一聽,緩緩垂下了腦袋,神色愀然,憂心忡忡,惴惴不安,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顯然,一定是在思索著於七帶出來的線索。
緊接著,於七有意無意地抱怨道:“你說說你,非得要我去探他的虛實,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要是讓你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看出什麽路數來。”
“可別。”方戰岩瞥了他一眼,略顯不耐煩地說,“我去探望苦無實屬不妥。”
“有何不妥?”於七睜大了眼睛,直起身子,挺起腰板,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你是他的師叔,先前傳授他一套壓製滅魂之力的心法,現在去看看他的進展如何,名正言順,順理成章,妥當得很!”
方戰岩皺著眉,苦著臉,把眼睛眯成一條縫,不滿地看著於七,提心吊膽地說:“這個時候,祭風和吳謀還在宸軒殿議事呢。我是找了個借口,說我奇陽宮有急事處理,這才溜了回來。若是讓他們知道,我這一溜,實則是去了仁和宮,到時候豈不是節外生枝,徒添麻煩,小題大做了?”
於七長歎一口氣,左手握拳,手肘撐在石桌上,腦袋靠在左手上,漫不經心地看著方戰岩,來來回回地揮了揮右手,有氣無力地說:“行吧,我也就沒什麽事兒能指望上你。你做你的神宗師尊,這些卑劣之事全交由我來做好了。”
方戰岩輕聲一笑,而後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一本正經地問:“對了,你可知苦無體內的滅魂之力是何狀況?”
“具體的不甚清楚。”於七皺了皺眉,老老實實地答道,“不過我卻是找機會探了探他的脈象。”
“哦?”方戰岩再度提起了興致,按耐不住地追問道,“如何啊?”
於七眉梢一緊,想了想,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慎重地開口道:“脈象平穩,周身真氣,暢通無阻,貫穿於渾身上下,足見其內功不凡,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這時,方戰岩就愈發的不解了,聽得雲裏霧裏的,有那麽一瞬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隻見他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出於本能地自我懷疑道:“不對呀!不應該呀!”
“怎麽不應該?”於七衝他挑了挑眉,頗具挑逗意味地問。
方戰岩相當篤定地說:“苦無練了我傳授於他的心法, 他不應該會是這個樣子的呀!”
“那是怎樣?”於七繼續問道。
方戰岩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我這套心法得以侵蝕他的身體,那他所表現出來的症狀,應是胸悶氣短,四肢乏力,頭昏腦脹,神誌不清,渾身上下,疼痛難忍才對呀!”
“是啊!”於七睜大了眼睛,心如止水地說,“一切如你所說,苦無確實把這些症狀通通發揮出來了呀,還表現得淋漓盡致呢!”
方戰岩不禁“嘖”了一聲,一臉厭惡,麵紅耳赤,憤憤不平地說:“那你剛才跟我說苦無脈象平穩,一切正常,說了半天其實都是逗我呢?”
“怎麽能是逗你呢?”於七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若無其事地說,“我剛一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確是精神百倍,活力十足的呀!”
“那你怎麽又說他身上出現了這些症狀呢?”方戰岩憂心如焚地問。
於七忍不住笑了笑,攤開手掌,聳了聳肩,從容不迫地說道:“因為那都是我和苦無交手之後,他才出現的症狀啊!”
方戰岩一聽,赫然怔住,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一臉無奈地看著於七,毫不留情地徑直拆穿道:“歸根結底,苦無之所以到後來才出現這些症狀,都是因為與你過招的功勞唄?”
於七遲疑地點了點頭,而後引以為傲地說:“你要是這麽想,我也不介意,就當苦無是被我打的原形畢露吧!”
方戰岩長舒一口氣,仰天長歎道:“那後來呢?後來又怎麽樣了?”
“後來……”於七仔細一想,眼神飄忽不定,一臉懵圈地說,“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呀……”
“什麽?”方戰岩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倍感詫異地凝視著於七,臉上的表情已然擰成一團,褶子都堆到了一塊兒,不敢相信地重複道,“沒有後來了?”
於七點點頭,相當平靜地答應道:“嗯,苦無感到身體不適之後,就叫我先行離去,改日再登門拜訪。”
“身體不適……”方戰岩眉頭緊鎖,反複掂量了一下這四個字,遲鈍地推測道,“難道是他體內的滅魂之力就要爆發了?”
於七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正色莊容地認可道:“我想也是!苦無心善,慈悲為懷,跟他認識這麽久,還從沒見他哪回攆過人,一定是因為他將要控製不住體內的滅魂之力,所以讓我速速離去,免得到時候誤傷了我。”
方戰岩不敢置信地說:“你明明知道他體內的滅魂之力將要噴湧而出了,結果你還真就走了?”
“不……不然呢?”於七愁眉不展地說,“我不走,難道還留下來跟他拚個你死我活?真要打起來,我也不是對手呀!”
方戰岩深吸一口氣,焦頭爛額地說:“不……不是,苦無體內的滅魂之力若是即將爆發,那這不是我們逮住幕後之人的最佳時機嗎?幕後相助之人如此神秘,現在苦無體內的滅魂之力即將爆發, 那人一定會出手相助。我等隻需守株待兔,來他個甕中捉鱉,一切問題豈不就是迎刃而解?同時也可以解開我們心中的疑慮了呀!”
於七把手一揮,毫不在意地說:“你所說的這一點,我早有考慮,但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行回來。”
“難道你想出了別的辦法,來探尋那幕後之人的身份?”方戰岩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問道。
“那倒不是。”於七神色自若地答道,看得方戰岩身心交病,疲憊不堪。
“有什麽話你就快說!不要磨磨唧唧的!”方戰岩已然失了耐心,焦急地催促道。
於七輕聲一笑,有條不紊地說:“幕後之人鞭長莫及,即使我留了下來,也不能見到那人的廬山真麵目。”
“如何不能?”方戰岩毅然決然地反駁道,“你不留下試試,如何能知道?”
於七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地說道:“依照我們先前所得的消息,苦無乃是從嶺灣真人手下溜之大吉,匆匆跑下山去的。因此,也注定了是因機緣巧合,才能遇上高人,壓製住體內的滅魂之力,而苦無現在在神宗,試問這天底下誰有這麽神通廣大的本領,誰又有如此靈通的消息,能在苦無危難時刻,及時地趕至我們神宗,伸出援手呢?”
於七說完,又衝方戰岩挑了挑眉,丟去一個堅定的眼神。
“這就是你所說的,幕後之人鞭長莫及的理由?”方戰岩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於七,進而呆滯地問。
於七緩慢地點了點頭,言之鑿鑿地吐出四個字:“有何不妥?”
方戰岩想了想,還真覺得他說的頗有一番道理,不過仍是眉梢一緊,有所顧慮地問:“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出手相助的幕後之人,其實一直就在我們神宗之內呢?”
“那就更好辦了。”於七無所畏懼地說道,“神宗之內便在神宗之內。借你吉言,如果幕後之人真在我們神宗之內,那他勢必會找機會出手相助。自此一段時間過後,若是苦無體內的滅魂之力當真沒有爆發,便是恰恰證明了你的言論,我們便可以輕而易舉地鎖定了他大致的範圍。”
方戰岩顧慮重重地說:“僅僅鎖定一個範圍有什麽用?我們又不清楚幕後之人的真實身份,難道還能對他采取什麽行動的措施不成?”
“誰說不能確定他的真實身份?”於七義正嚴辭地說道,“我問你,你覺得祭風道人和吳謀,他們有可能相助苦無壓製他體內的滅魂之力嗎?”
“吳謀做不到。”方戰岩不禁眯起了眼睛,從從容容地自言自語道,“祭風雖然步入了九重天,但那也僅僅隻是下乘之境而已,對付苦無,尚且很是費勁兒,更別提助他壓製了,故而應當也是沒有可能的。”
“那就對了,不是吳謀,也不是祭風,而在這偌大的神宗,實力高於祭風的人屈指可數。”於七賣關子道。
方戰岩想了想,慢慢吞吞地說:“嶺灣真人?”
“不錯!”於七肯定道,“除了祭風之外的高手,嶺灣真人,算一個。”
方戰岩憂心惙惙地說:“可我聽祭風提起過,嶺灣真人,似乎也就隻能和苦無打一個平分秋色的地步呀……”
“平分秋色的地步?”於七默默頷首,意味深長地說,“那就隻能是另外一人咯?”
“另外一人?”方戰岩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卻仍是毫無頭緒,手足無措,最終隻得心急如焚地吐出兩個字,“誰啊?”
於七沒精打采地長歎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放聲說道:“你想想,除了你的師叔神劍仙,還能有誰啊?”
“師叔?”方戰岩眉梢一緊,悵然若失地說,“可師叔已經隱退江湖,不問世事,他又怎麽會……”
“神劍仙的確是隱退江湖,不問世事了,但你不是說過,他已經答應了要幫助你們,壓製苦無體內的滅魂之力嗎?”於七別有深意地說道。
方戰岩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愁眉鎖眼地說:“答應……確實是有答應……”
“是啊,你瞧,倘若幕後之人真在神宗,我們豈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鎖定對象了?”於七咧開嘴,樂嗬嗬地說。
可方戰岩仍是麵不改色,提不起興致,進退維穀地說:“可師叔是早就答應過要幫助苦無的,他若是此時伸出援手,想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吧?你又怎能確認,先前幫助苦無的幕後之人,就是師叔呢?”
於七不驕不躁地說:“神劍仙出手相助,的確不足為奇,值得我們注意的是,究竟是有人先行通報,才讓苦無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還是神劍仙不請自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幫眾人解決了這個危機。”
聽到這裏,方戰岩就跟明白了什麽似的,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無比激動地說:“你的意思是……如果師叔主動出現在現場,那麽他就是幕後之人。而如果師叔是在我們告知了他苦無的下落之後,他才出的手,那他就不是幕後之人。”
“完全正確。”於七振振有詞道,“神劍仙若是幕後之人,定會時常注意苦無的動靜,所以不需要其他人通知他,他自然而然地就會出來幫助苦無壓製他體內的滅魂之力了。”
“可我千思萬想,始終想不明白,師叔怎麽可能會是幕後之人呢?”方戰岩的眼神不自覺地向上瞥,心生疑慮道。
於七徑直站了起來,瀟灑自如地揮一揮衣袖,清風拂過他臉頰,吹得他長發飄飄,神清氣爽。
隻見於七暗暗喘了一口氣,幹脆利落地說:“你無需著急,我也沒說幕後之人一定就是神劍仙啊。究竟結果如何,我們還是得等苦無那邊的動靜才是。”
“嗯,言之有理。”方戰岩也同樣站了起來,麵帶微微笑,心滿意足地說道,“看來事情的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麵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