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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醒來之後

  翌日,狄山腳下,宏德寺內。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蘊笙正躺在地上,緩緩地睜開眼睛,從暈厥中蘇醒過來。


  她眨了眨眼,慢慢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直起身子,挺起腰板,將身材凸顯得淋漓盡致,一覽無遺,卻突然覺得神情恍惚,不由得眉梢一緊,發出一絲極具魅惑性的呻吟,進而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在太陽穴上以作支撐,否則隻覺得自己又將再度昏睡過去。


  蘊笙緩了一會兒,隨著眼前的事物逐漸明朗起來,她開始向四周望去,一陣不甚細致的打量過後,赫然發現,慕功居然就躺在自己的身邊。


  蘊笙趕忙叫醒他,一邊伸出雙手使勁晃動著他孔武有力的身軀,一邊輕聲叫喚道:“大師兄,大師兄,你快醒醒啊,大師兄。”


  慕功在蘊笙的叫喚下,終於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他逐漸睜開眼睛,卻免不了發出一絲呻吟,並且眉梢一緊,隻覺得身上疼痛無比,下意識地用一隻手攙扶在自己的腰部,進而一頭霧水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每進行一個動作,身上便會傳出骨骼交錯的“咯吱咯吱”地聲響。


  “大師兄,你醒了?”蘊笙關切地問侯道,“怎麽樣?身上還疼嗎?”


  慕功覺得有些頭昏腦脹,頭暈目眩,便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想努力地使自己保持清醒,而後支支吾吾地答非所問道:“蘊笙……我們……我們這是在哪兒……我怎麽會暈過去了……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


  蘊笙皺著眉頭,同樣一籌莫展地說:“我也不知道,隻有一些零碎的記憶,而且記得不是特別清楚。”


  慕功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地一陣聲響,而後又立馬捂著腦袋,驚聲尖叫道:“啊……疼!”


  蘊笙憂心惙惙地脫口而出道:“大師兄,你怎麽了?是頭疼麽?”


  緊接著,慕功又鬆開了手,逐漸平靜下來,緩緩地輕聲說道:“我好像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麽了?”蘊笙迫切地問。


  慕功不緊不慢地娓娓道:“我隱隱約約記得,我們與老師傅交手,但是我們不敵,然後……然後就敗下陣來,暈倒過去,再然後……我們就從這裏醒來了。”


  慕功和蘊笙不謀而合地起身,開始打量著四周。


  慕功皺著眉,疑惑不解地問:“可這裏又是哪裏呢?”


  蘊笙見自己身處四四方方的院落,菩提樹高聳入雲,乃是佛門子弟的信仰,大堂身後是檀香木門,身前有金尊大佛位於大堂之內,於是便不敢相信地猜測道:“我們現在,應當已經位於宏德寺內了。”


  “宏德寺內?”慕功不由得詫異地重複了一遍,而後仔細一想,若有所思地肯定道,“聽你這麽一說,倒似乎真是如此,我們真的已經進來了,可我們是怎麽進來的?那名老師傅又去哪兒了?”


  正當二人愁眉莫展之時,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突然縈繞在耳畔周圍:“二位施主,你們醒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前麵定睛一看,一個高大雄偉的背影赫然出現在眼前,這不禁叫二人大吃一驚,瞳孔放大到極致,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瞬間變得警惕起來,剛才環顧四周還不見人影,現在他卻突然出現在眼前,實在是令人膽顫心驚,嚇一大跳,不由得覺得脊骨發涼,徑直冒出一身冷汗來。


  慕功伸直手臂,攤開手掌,毫不猶豫地召喚出流青,厲聲嗬斥道:“你是誰!”


  隻見那人冷笑幾聲之後,便緩緩地轉過身,回過頭,兩人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既好奇,又緊張,紛紛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此人的廬山真麵目。


  隨著此人的麵容逐漸清晰起來,慕功和蘊笙的麵部表情也漸漸不受控製,瞪大了眼睛,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直接驚訝得合不攏嘴。


  原來站在他們麵前的,正是先前在宏德寺門外與之纏鬥的那個老和尚!

  兩人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道:“是你!”


  “不錯,正是老衲。”老和尚悠哉悠哉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漫不經心。


  慕功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上前一步,雙手作揖,恭敬地說道:“老師傅,先前多有得罪了,諸多冒犯,還請見諒。”


  “無妨。”老和尚不緊不慢地說,“二位施主情深意重,不懼磨難,同甘共苦,老衲已然看到了你們的真心實意,就是不知入我宏德寺,究竟是有何貴幹呢?”


  慕功接著說道:“哦,還請老師傅替我們引見枯山大師,在下實在是有要事相商,若是可以,在下定當感激不盡。”


  “你們真的要找枯山大師嗎?”老和尚似是有意賣關子道。


  慕功言之鑿鑿地說:“正是。”


  “非他不見?”


  “非他不見。”慕功說著說著,不禁露出了堅定的眼神,愈發地肯定道,“此事隻有枯山大師或能助晚輩一臂之力,煩請老師傅引見。”


  “好吧。”老和尚一邊向他們走去,一邊意味深長地說,“既然二位施主執意要見枯山大師,那麽……老衲來了。”


  慕功聽後,下意識地一驚,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目瞪口呆,差點就沒反應過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


  蘊笙的嘴角上揚到極致,倍感驚喜地脫口而出道:“您就是枯山大師?”


  “阿彌陀佛。”老和尚眯著眼睛,和藹慈祥地說道,“老衲便是枯山。”


  “太好了。”蘊笙喜出望外地喊道,“枯山大師,我們終於找到您了。”


  慕功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晚輩不知,您就是枯山大師,之前在外麵還對您大打出手,實在是晚輩冒犯了,還請枯山大師見諒。”


  說完,便雙手作揖,深深地鞠上了一躬。


  枯山大師發出一陣悅耳的笑聲,溫柔地將他扶起,欣慰地說:“無妨,無妨,二位施主遠道而來,倒是老衲招待不周,下手過重了些,竟叫你們現在才醒過來。”


  “不,現在醒來也不晚。”慕功傻笑著,心滿意足地說,“我們沉沉暈去時,是陽光明媚,晴空萬裏,現在醒來,亦是風和日麗,雲卷雲舒。而且我們還來到了宏德寺內,實屬大幸,枯山大師不必自責。”


  “哈哈……”聽了慕功這一番措辭,枯山大師不禁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久久無法釋懷。


  慕功又撓撓頭,愁眉不展地問:“不知枯山大師在笑些什麽呢?莫非是晚輩哪裏說錯話了。”


  枯山大師深吸一口氣,收放自如,心如止水地說:“二位施主,實不相瞞,你們已經在老衲的宏德寺中,睡了一天一夜了。”


  “啊?什麽!一天一夜了?”慕功倍感吃驚地恍然大悟道,“我們竟然睡了這麽久?”


  枯山大師點點頭,有條有理地說:“是啊,這就是為什麽老朽說自己下手太重,沒控製好力度的原因。”


  慕功慚愧一笑,急中生智,立馬識趣地說:“早就聽聞枯山大師內功深厚,武功高強,功法超群,今……不,是昨日一番領教過後,晚輩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枯山大師一邊輕聲笑笑,一邊捋了捋自己下巴處的胡須,有所感慨道:“歲月如梭,我這一大把年紀了,身子骨若是不硬朗,功法縱使是再怎麽深厚,又有什麽用呢?”


  蘊笙懇切地說道:“昨日一頓交手,才發現枯山大師當真是老當益壯,時間的流逝並不能對枯山大師造成什麽影響。”


  枯山大師笑了笑,長舒一口氣,別有深意地問:“二位施主是哪派的弟子,這般插科打諢,油嘴滑舌?”


  慕功激動得咧開嘴,露出燦爛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脫口而出道:“回枯山大師,晚輩是神宗掌宮,祭風道人的親傳大弟子,慕功。”


  “哦——”枯山大師拉長了聲線,語重心長地說,“原來你是祭風掌宮的弟子。”


  “正是。”慕功一本正經地答應道。


  緊接著,枯山大師又把目光放到了楚蘊笙的身上,彬彬有禮地問:“那這位是……”


  蘊笙雙手作揖,鄭重其事地說:“回枯山大師,晚輩也是神宗弟子,現在跟隨嶺灣真人修習功法。”


  “啊?”枯山大師詫異地再度問道,“這位女施主也是神宗門人?”


  聽枯山大師這麽問,蘊笙不禁慌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眼神飄忽不定,而後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故作鎮定地輕鬆答道:“是啊,枯山大師難道有什麽疑慮嗎?”


  枯山大師連連揮手,樂嗬嗬地否認道:“沒有,沒有,隻是沒有想到,神宗竟還會有這般風姿卓絕的女弟子。”


  慕功更進一步地介紹道:“枯山大師過譽了,她是我的師妹,喚作蘊笙。”


  枯山大師默默頷首,隨後順著石凳的方向伸出一隻手,攤開手掌,並細心地邀請道:“二位施主自神宗千裏迢迢來到老衲的宏德寺,想必是有要事商議,且先坐下,再細細道來吧。”


  兩人微微點了點頭,便隨著枯山大師一起,坐在了石凳上。


  現在終於能夠說正事了,慕功自然是樂意至極。


  隻見他入座後,便急切地脫口而出道:“枯山大師,實不相瞞,我和師妹之所以會前來叨擾,乃是受師父所托,向枯山大師詢問有關我師弟的事情。”


  “哦?”枯山大師饒有興致地問,“敢問施主的師弟是?”


  慕功胸有成竹地說道:“晚輩的師弟,枯山大師一定認識,他出身宏德寺,自幼由枯山大師您撫養成人……”


  慕功說到此處,枯山大師的表情便有了微妙的變化,眉頭逐漸緊皺,麵色逐漸凝重,望之儼然,認真而又嚴肅。


  慕功繼續信誓旦旦地說道:“晚輩的師弟,正是,苦無。”


  隨著這兩個字的脫口而出,枯山大師不由得心裏一顫,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故作輕鬆卻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原來是苦無這孩子啊,敢問施主,他入神宗後,表現可否出色,又是否,有調皮搗蛋,三番五次地胡鬧呢?”


  慕功愣了一下,有條有理地說:“苦無為人正直,溫潤如玉,謙和儒雅,天賦極高,表現良好,家師已經收他為關門弟子。”


  “哦?哈哈。”枯山大師興致勃勃地說,“苦無啊,還真是沒叫老衲失望,不枉費老朽的一片苦心啊,如此一來,苦無在神宗就有勞施主多多照顧了。”


  “苦無是晚輩的師弟,晚輩理當如此。”慕功說著說著,不禁變得沉重起來,“隻是……”


  “隻是什麽?”枯山大師鼓起勇氣,追問下去道。


  慕功仍是吞吞吐吐地說:“隻是……隻是他……”


  蘊笙見大師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始終是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不禁有些看不下去,直為他著急。


  於是乎,她便直接搶先一步,吐出實情道:“還請枯山大師諒解,苦無素來以慈悲為懷,秉性良善,這本是好端端的,可後來不知怎的,突然就失去了理智,跟發了瘋似的大開殺戒,功力大漲,武藝更是突飛猛進,神宗眾弟子拿不下他,就連掌宮也不是其對手,故而掌宮派我們二人前來求教枯山大師,一探究竟,畢竟追根溯源,或許隻有枯山大師您知曉,苦無體內的那股力量是什麽了。”


  “失去理智,大開殺戒?”枯山大師念念有詞地說道,“這根本不是佛教中人所為啊……”


  “是啊。”蘊笙頗為認同地說,“苦無生性純良,老實敦厚,平日裏傷及花花草草尚且憐惜幾分,又怎麽可能會頂撞師長,以下犯上呢?晚輩不解,掌宮亦是不解,故特此來向枯山大師討教一二,還望枯山大師解疑答惑,不吝賜教。”


  枯山大師不敢相信地說:“就連祭風掌宮都拿他束手無策麽?”


  “是。”蘊笙自信滿滿地答應道,“正因掌宮束手無策,才派我們二人來宏德寺究其根本,以便對症下藥。”


  枯山大師想了想,又問:“嶺灣真人可有辦法?”


  “這……”蘊笙結結巴巴地說著,自己也答不上來。


  這時,慕功挺身而出道:“真人與苦無交手,雖沒能將其拿下,卻是將苦無擊退,逼得他落荒而逃,直至現在也不見蹤影。”


  “竟有此事……”枯山大師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長歎一口氣,仰天感慨道,“這一切,終究是來了麽?”


  慕功再度起身,雙手作揖,誠摯地懇求道:“枯山大師,還請您救救師弟,他一定是被某種力量操控,而亂了心智,晚輩一定要還他清白才是,否則晚輩定是心有餘悸,愧疚不已。”


  枯山大師平心靜氣地請他入座,而後深沉地問:“施主莫急,苦無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挺過這一劫的,施主不妨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地講與老衲,老衲願聞其詳。”


  慕功長舒一口氣,仔細地回想先前的經過,而後不慌不忙地說道:“苦無本是和我派的一名弟子切磋武藝,二人的實力平分秋色,伯仲之間,可不料,最終竟還是那人技高一籌,苦無不敵,就在他即將敗下陣來之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枯山大師聽著聽著,不禁皺起了眉頭,臉色也逐漸變得難看起來,自上回讓苦無去神宗拜師學藝之後,與他便是再也未曾謀麵,可沒想到,當自己再一次聽聞他的消息時,竟會是如此噩耗,實在是叫人揪心。


  慕功接著說道:“苦無就跟突然被某種力量操控了似的,突然功力大增,實力大漲,功法更上一層樓,身法更勝以往,僅僅是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便解決了那名與之切磋的弟子,甚至是想要對他下殺手,師尊們看出其中的端倪,上前阻攔,卻發現不是他的對手,接二連三地敗下陣來,即便是中了吳謀師叔的天罡紅隕圖,也還是能若無其事地起死回生,功力不減,直至真人出手,才得以將其擊退,否則晚輩的這條命,也可能死在苦無師弟的手裏了……”


  枯山大師不敢置信地說:“苦無精神失常,竟是如此突然,毫無征兆麽?”


  “是。”慕功怯生生地答應道,“自從苦無失去理智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暴躁無比,殺人如麻,六親不認,尤其是他的瞳孔,最是古怪,時而變成金瞳,時而變成血瞳,異於常人。”


  “異色雙瞳……”枯山大師長歎一口氣,暗自感慨道。


  慕功抬起頭,滿懷期待地注視著枯山大師,焦急地問:“不知枯山大師可知曉其中的原因?”


  枯山大師愁眉苦臉地自言自語道:“怎麽會這樣呢?難道這就壓製不住了麽……按理說不會啊……”


  慕功和蘊笙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紛紛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不知道枯山大師正在嘀咕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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