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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四章 軒轅台的桑夷

  言歸正傳。

  桑夷乃是上古仙劍中的溫和慈愛之劍,大愛無疆、普度眾生,威力無窮、不同凡響。

  而軒轅台自然就是能夠承載這把利劍千鈞之力的地方。

  軒轅台處於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南海地界,坐落於一望無際、波瀾起伏的南海的正中央,單從外貌上來看,宛若一座屹立不倒、懸浮在海面上的島嶼,可實際上,底下卻是由深不見底、高深莫測的擎天柱作為支撐,這才保證了軒轅台漂在海面上固若金湯、穩如泰山。

  軒轅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容納一個小鎮的人卻是綽綽有餘,而桑夷則是刺在了它的地心中間,等待著有緣人前來認領。

  桑夷身為赫赫有名、威震八方的上古仙劍之一,本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在這漫無邊際的悠悠歲月長河中,卻偏偏是無人有所提及。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桑夷雖是人人覬覦的上古仙劍,可卻並非是人人都能輕易取之。

  甚至毫不客氣的說,桑夷自千萬年前渾然天成至今,數不勝數、不計其數的江湖高手前來挑戰將其拔出,可惜都是兩手空空、無功而返。

  當挑戰的人越來越多,失敗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這樣一如既往的局面久而久之下去,桑夷也就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因為江湖群雄公認,桑夷是一把沒法從軒轅台上拔出的上古仙劍。

  但是井底之蛙不可語海,春夏之蟲難言冰雪,那幫未曾見過世面的小人物在意圖奪取桑夷之前,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又是否配得上上古仙劍桑夷,如果桑夷就這樣被輕易拔出的話,那這把上古仙劍倒是要貶值不少了。

  當沈青提及桑夷之時,一瞬間就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致使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轉移到了沈青的身上,而他亦是在一時之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沈青瀟洒自如地揮一揮衣袖,帥氣十足地把雙手背過身後,進而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頭頭是道、言之鑿鑿地解釋道:「桑夷乃是溫和慈愛之劍,與我的雷鈞同為上古仙劍之一。其江湖地位非同小可、不容小覷,如果說你不曾有所耳聞的話,那是因為已經過去了群雄並起、爭相競奪的浪潮。」

  楊林風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一臉陰霾的樣子好似烏雲蓋頂一樣沉重地壓在了他的腦袋上方,甚至一度壓得楊林風喘不過氣。

  楊林風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雖然已經聽沈青對桑夷有了大多的闡述,但自己對這把上古仙劍仍是一個十分模糊的印象,畢竟他一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現在沈青突然告訴他冒出來這麼一個玩意兒,難免會叫楊林風感到些許困惑不解。

  妖瑞霜和楊林風這兩個後生小輩雖然不曾聽說過桑夷的名頭,但四大統領卻是早就略有耳聞、小有印象。

  怪倚硎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試探性地問:「神劍仙所言,是軒轅台上的那把上古仙劍,桑夷?」

  沈青相當篤定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地附和道:「除了那把桑夷,難道這江湖上還會有第二把不成?」

  「可桑夷早在千萬年之前就已經被江湖群雄公認是一把永生永世被封印在軒轅台上且無法拔出的上古仙劍,神劍仙現如今讓楊林風去拿,又是何意呢?」魔夔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顧慮道。

  誰知沈青僅僅是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進而拉長了聲線,語調逐漸上揚,用一種慵懶的聲調,悠哉悠哉地如實相告道:「那只是凡夫俗子們的一己之見罷了,桑夷既然渾然天成在軒轅台上,當然是為了等著他的主人來取走它,又怎麼可能會永無止境、無休無止地留在那上面而無動於衷呢?倘若當真如此的話,那豈不是與破銅爛鐵無異了?」

  妖杞囊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進而一針見血地犀利提問道:「那先前江湖傳聞那麼多的能人異士都沒能將其拔出,這又是為何呢?」

  沈青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冷嘲熱諷道:「拔不出來,自然是因為尚且還駕馭不住它,沒法得到它的認可。既然得不到它的認可,自然是證明自身的功力尚淺,不夠資格。千萬年前多少去拔桑夷的人最多也只是個九重天的功力而已,連十重天都沒到就妄圖駕馭桑夷這樣的上古仙劍,還真是痴心妄想、痴人說夢。」

  聽到此處的怪倚硎稍稍皺眉,臉上的神情忽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進而作古正經地提出了異議道:「不對啊。神劍仙,家父躋身十重天的功力之時也曾嘗試過去拔出桑夷,可儘管是在這樣的前提下,也還是沒能夠得手,這又是為什麼呢?會不會江湖傳言都是真的?其實桑夷本就是一把被永久禁錮在軒轅台上的上古仙劍,根本沒法將其拔出呢?」

  「非也,非也。」沈青不緊不慢、鎮定自若地糾正道,「十重天只是拔出桑夷的條件之一,我雖沒有親自去嘗試過,但就憑我對劍道的了解,像桑夷這樣的溫和慈愛之劍,必須要有胸懷博愛、大愛無疆、憐憫眾生之人才能夠將其拔出,只有叫桑夷認對主人,它才會乖乖跟著那人離去。」

  「這就是為什麼家父明明已經躋身十重天,卻依然沒法拔出桑夷的根本原因?」怪倚硎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

  沈青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進而一本正經地開口分析道:「江湖上除了師祖躋身過十重天外,進入大眾視線的十重天只有妖魔鬼怪的四大先統領、師兄和枯山,四大先統領身為異族之人,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許戾氣,故而哪怕躋身十重天也沒法拔出桑夷,也就是相當正常的事情了。而師兄和枯山雖然躋身十重天並大義凜然、正氣浩然,但真正到了那個境界的人,早就已經淡泊名利、看輕權貴,故而對那上古仙劍桑夷,也就沒什麼好看重的了。我曾問過師兄分明已經躋身十重天又為何不挑戰拔出桑夷,讓江湖眾人眼前一亮的同時,還可確立神宗在江湖上至高無上的地位,可師兄卻也僅僅只是心如止水地告訴我沒有這個必要。」

  楊林風心弦一緊,進而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后,才發自肺腑地由衷誇讚道:「星宿天尊……還真是寧靜致遠、坦蕩無私啊……」

  沈青閉了閉眼,從容自如的臉上閃過一絲和顏悅色,在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更進一步地振振有詞道:「十重天的功力已是極佳,至於眾人口口相傳的天外仙境,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尚且還得不到證實。不過我相信只要達到十重天這個境界,就已經摸到了拔出桑夷的門檻。」

  沈青別出心裁的一番獨到見解使得大家紛紛沉默不語、一言不發,更是致使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里也瀰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只能聽到在場眾人沉重的喘息聲。

  沈青慢慢悠悠地抬起頭來,於不經意間把目光轉移到了楊林風的身上,進而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緩緩走到他的面前,並毫不遮掩地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楊林風,你現在雖然只有九重天的上乘之境,但你動用體內的滅魂之力時勉勉強強還可以突破極限,躋身十重天,等到了那個時候,自然就是拔出桑夷的最佳時機無疑。」

  楊林風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簡直難以用言語去形容,面對沈青滔滔不絕的勸說,他始終是封口不言、默不作聲,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的樣子似乎還是有些許顧慮。

  「我……我……」楊林風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微微張開的嘴巴顯然是要說些什麼,但後來出於心中的七上八下、忐忑萬分,還是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沈青眯了眯眼睛,察覺到了他微妙的神情轉變,進而饒有興緻地問:「怎麼?給你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機會,你不願意?」

  楊林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進而驚慌失措地矢口否認道:「並非如此,晚輩並非是不願意!只是……只是……」

  楊林風分明是有千言萬語將要脫口而出,但到最後還是叫自己給強行咽了回去,只覺得好一陣頭暈目眩、頭昏腦脹,彷彿是有成千上萬隻蒼蠅在耳邊轉悠轉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個不停,一度很是糾結。

  沈青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難處,於是便毫不留情地徑直拆穿道:「你只是怕你到頭來落得跟其他先輩一樣的下場,沒能拔出桑夷無功而返?」

  沈青乾脆利落地替楊林風說出了他的難言之隱,倒是使得他的這番言語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鎚,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楊林風的身上,致使他的心裡「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慄,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清晨光鮮亮麗的露珠般從葉尖上滾落下去,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楊林風暗暗喘了一口氣,進而顫抖著聲線,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有所顧慮道:「沈前輩,如果……如果……晚輩是說如果……如果到時候晚輩沒能得到桑夷的認可,那又該如何是好?」

  沈青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惡狠狠地瞪了楊林風一眼,幾經思量之後,正色庄容地鼓舞人心道:「楊林風,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一定可以,必須可以!」

  楊林風心中一震,身子一顫,噙著淚光的眼眸猶如璀璨奪目的星辰一般隱隱閃爍,彷彿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而且隨時都有水漫金山,並把這裡夷為平地的可能。

  楊林風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猛然瞪大了雙眼,炯炯有神的目光當中竟是燃起了一團又一團燃燒不盡的熊熊烈火,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非要取得桑夷不可!

  楊林風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進而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是!南海地界,誅仙台,桑夷,晚輩記下了。」

  就在楊林風熱血沸騰、堅定不移之際,妖瑞霜卻是猛不防地上前一步,並猝不及防地語出驚人道:「我也要去!」

  一聽這話,楊林風和妖北鱗頓時就沉不住氣了。

  他們的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慄,但這一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只在二人的眼眸當中停留片刻,便已經如同過眼煙雲般消散不見、不復存在了!

  妖北鱗的臉上風雲突變、驟然變色,當即就呈現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進而心急火燎地湊上前去,慌裡慌張地諫言道:「還請妖帝多多勸勸公主殿下吧!此行前往南海地界兇險無比,公主殿下貴為千金之軀,又如何能跟隨楊林風冒此風險?還請妖帝出面制止,萬不能讓公主殿下再繼續胡鬧下去了!」

  「這點妖北鱗說的倒是沒錯。」楊林風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面朝妖瑞霜,鄭重其事地婉拒道,「小霜,此行前去拔出桑夷能不能成都還不知道,其實對於桑夷這樣的上古仙劍,我自身都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把握,而且極有可能會是白跑一遭,去了也是白去。故而小霜你就大可不必跟我走這一遭了,乖乖留在妖族,等我回來就行。」

  「不!本公主就要去!楊林風,你可無權干涉本公主的自由!」妖瑞霜與之辯駁完以後,又果斷邁著急匆匆的小碎步湊到妖杞囊的身邊,進而毅然決然地拉住他其中一條健壯的手臂,嗲聲嗲氣地撒嬌道,「父王!您可千萬別聽北鱗胡說八道,霜兒才沒有無理取鬧呢!霜兒是認真的,霜兒真的想跟楊林風去見識見識桑夷的神威,您就答應霜兒,讓霜兒隨之一同前去吧!好不好嘛,父王!」

  妖瑞霜的語氣很是矯揉造作,足以把在場眾人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甚至叫人一度沒法用正眼相看,只覺得僅僅是用耳朵去聽,就已經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妖杞囊也是著實有些頂不住妖瑞霜這樣甜言蜜語、糖衣炮彈的攻勢,於是乎,他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迴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才勉為其難地一口答應道:「也罷!你既想去,為父便也不攔著你。」

  妖瑞霜一聽,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興高采烈、心花怒放地歡欣鼓舞道:「耶!太好了!多謝父王!」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隨著妖杞囊的一聲令下,妖瑞霜雖是高興了,可時時刻刻把妖瑞霜惦記在心上的妖北鱗到了這個時候,卻是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

  他的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已然大驚失色、驚愕不已,進而瞠目結舌、大吃一驚地放聲疾呼道:「妖帝!」

  「誒!」還沒等妖北鱗說完,妖杞囊便是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擋在面前,二話不說地將其一把打斷道,「北鱗,不必再勸我了。我意已決,霜兒既是挑明了自己要去,我縱然是想攔,也是攔不住的。更何況我之所以同意讓霜兒跟隨楊林風前去,自然是有我的意圖,你就無需操心了,只管聽從我的命令,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

  妖北鱗心頭一震,良久之後,才用一種略帶哭腔和悲愴的聲線,心不甘、情不願地一口答應道:「是……」

  「好!」沈青無所顧忌地昂首挺胸,心滿意足地總結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們二人就暫且再在妖族留上一夜。明日一早,即刻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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