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揭發（中）
很快，沁香便被帶了上來，行沐天雙眼一眯就要衝過去，於夢瑤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用口型示意：先看看再說，一個下人的話，還作不得數。
“皇上，這是禦廚房的宮女沁香，在趙萬一手下當差，前些日子恰巧被昭陽郡主撞見她在我每日必服的藥膳中下毒，經審問，她已對自己的罪名供認不諱，且供出幕後主使乃當朝太子行沐天，今日因她自發請願出麵指證幕後主使，所以臣妾便鬥膽將她帶來了朝堂上。”洛貴妃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道。
“哦？”行馭雲坐直了身子，他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無視於恪滿含威壓的眼神，他冷冷看著沁香，道：“抬起頭來，告訴朕，你有何證據證明你下毒的惡行是太子指使？”
“在出示證據之前，奴婢請求皇上準許奴婢將所知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公布出來。”沁香麵容沉靜，不卑不亢的道。
行馭雲輕輕一哼，道：“準了，你說吧。”
“皇上！臣妾……”於夢瑤開口想要阻止，卻被行馭雲毫不猶豫的厲聲打斷，“朕要聽她說，不是聽你說！”
於夢瑤當即一臉怨憤的閉了嘴，但一雙大眼卻是死死的盯著行馭雲，眼中的怒色讓行馭雲又是眉頭一皺。
“兩年前，趙大人強暴了我。”沁香的第一句開場白，就攪得殿內的大臣們一片嘩然，沁香似是毫無所覺，語氣平緩的接著道：“就在那之後，趙大人便以此事要挾，逼迫著我在洛貴妃的藥膳中下毒，我心知此事乃大逆不道，終有一日會被人發覺，因此我每一次下毒，都有意的留了一小部分藥粉在身邊，就是為了事發之時好作為證據。”說罷，沁香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後，裏麵是三個小小的油紙包，沁香又一一將其翻開，解釋道：“這個，是最初下的毒，這一個，是連續下毒半年後，換的另一種配方，最後這個，便是最近一次調整過後的配方，沁香不才，雖並不精通藥材，但日日接觸，一些明顯的氣味變化還是辨得清的。”
行馭雲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狠狠朝著於夢瑤瞪了回去，隨後下令：“來人！宣曲遙！”
“是！”一名宮人快速飛奔出去，凡事在這個大殿之中的人都明白，今日之事，已然是非同小可，因此絕容不得他有絲毫怠慢。
沁香繼續說道：“趙大人玷汙了我，又脅迫我為他做這等見不得光的事後，不久，便又將我介紹給了太子殿下。”
“她胡說！我根本不認識她，也不知道什麽趙萬一，這些藥根本就是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想將髒水潑在我和我母後頭上！父皇明察啊！”隨著沁香的敘述中漸漸提到了他，行沐天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臉冤枉的大聲喊道。
“住口！我允你開口了嗎？孰是孰非朕自有能力分辨，還輪不到你來提醒！”行馭雲狠狠道，這個孽子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那時，我才知道趙大人背後之人竟是太子殿下。之後，我又被太子殿下臨幸了，雖然隻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本以為他臨幸我隻是因為我一直以來都乖乖的替他做事，卻沒想到……還不止如此。”沁香仿佛在說一個和她，和這些當朝重量級人物毫無關係的故事，她的臉上一直都是麵無表情。
行沐天已經開始緊張了，見自己的父皇看他的眼神明顯添了一絲厭惡，他不禁又一次辯白道：“父皇！兒臣沒有！兒臣絕沒有碰過她，兒臣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的左臀上有一個古怪的蟲形紋身，黑色，八足，大腿根處有個葫蘆形的胎記，大約兩指寬，一指長。”說完，沁香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大殿一時之間無一人說話，隻因行馭雲的怒氣已經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他狠狠一拍手邊的龍頭，指著行沐天怒罵道：“你這個孽子！還說沒碰過這宮女！沒碰過她怎麽會知道你身上有什麽，還有，你臀上的紋身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這……”行沐天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於夢瑤搶白道：“皇上，一個紋身，有什麽大不了的，皇兒覺得好看，便紋上了，難道他堂堂饕國的太子，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蟲形，黑色，八足？嗬嗬，好啊……好……真的是很好哇！”行馭雲又指著暫時停了下來的沁香道：“你繼續，別管他們。”
“是，除了給洛貴妃下毒，他還利用我可以將飯菜送到臨水居的便利，命我買通了洛貴妃身邊的三名宮女，使得她們也成為了太子殿下的人。”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轉頭看向洛貴妃，“貴妃娘娘，接下來的，是您說，還是我說？”
“還是你來說罷。”洛貴妃淡淡道，她的雙眼始終眨也不眨的盯著高台上的行馭雲，不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變化，到目前為止，行馭雲的表現還是讓她頗為滿意的。
“那三名宮女，便是貴妃娘娘身邊的月容、月洛、還有一個名叫千楊的灑掃丫鬟。”沁香道，隨後她又拿出一張寫了字的白絹，“皇上請看，這便是當時月容通過我傳遞給太子殿下的密信。”
“呈上來！”行馭雲道。
劉公公很快走了下去，接過這塊白絹便跑去遞給了行馭雲，行馭雲飛快的掃了一遍，隨後用力將白絹捏成團丟到一邊，冷冷一哼，道：“好哇！真是出息了！”
“奴婢手裏的第三件證據，便是太子殿下雲雨後賞賜給奴婢的一根玉簪。”沁香從發髻上拔下那唯一的一根白玉簪子，劉公公這次用不著行馭雲下令，便自動自發的去接了玉簪。
沁香見行馭雲將玉簪左看右看，沒有說話，便繼續說道：“皇上您不難看出，這玉簪的質地，在整個宮裏都是上等的，不是皇後或貴妃級別，都是不可能擁有的。”
“沒錯，這東西我那裏從來都沒有，可以排除她從我那偷來的可能了，但在這宮裏，除了我，便隻有皇後姐姐有這個資格擁有這等品質的玉簪了，沁香的職務按理是到不了皇後姐姐宮裏的，如此，便也隻有太子殿下慷慨，才有幸能擁有了。”洛貴妃淡淡接口道，隨後她又看向於夢瑤，微微一笑，“姐姐，這簪子的款式老是老了些，但給太子用來打賞下人，怕還是有些不合適吧？”
於夢瑤臉色一白，有些氣怒的瞪了行沐天一眼，行沐天自知理虧，頓時心虛的別開眼，這時，殿外的宦官再度通報道：“曲大人到~”
“宣！”
隨著行馭雲話音落地，曲遙一身淡青色儒袍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首先是落在一旁默默站立著的雷驀然身上，見雷驀然完全不看他，這才轉過頭對著行馭雲微微一頷首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對於曲遙的無禮，在座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見了皇上不下跪，入得大殿也不穿官袍，甚至身居高位也從不來早朝，偏偏皇上對這位曲大人的容忍度一直都很好，從沒有因為這些事當麵斥責過一句。
“皇上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曲遙也懶得客套，開門見山的問道。
“咳咳。”行馭雲微微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道：“你查查，地上這三個藥包裏分別是什麽東西。”
“是！”行馭雲道，他蹲下身從這三個藥包裏一一取了些粉末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片刻後便站起了身，笑道：“這是慢性毒藥嗔癲散的配方，此毒分五個階段，這些便是三階段、四階段、和五階段的藥粉，敢問，是誰被下了此毒？”
這話一出，行馭雲頓時坐不住了，他驚慌道：“你說什麽？這已經是最後三個階段的藥了?”
“正是，敢問是誰服了此毒？”曲遙再次問道。
“是本宮。”這時，洛貴妃的臉色也無法保持平靜了，她的確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情況大不如前，沒想到竟然已經不知不覺被人下了那麽久的毒！
曲遙淡淡看了行馭雲一眼，不等他應允，便執起洛貴妃的手，道了聲“得罪”，隨後拇指搭上了她的腕脈，雷驀然一直不言不語的看著發生著的一切，她的視線一直都在與一旁同樣沉默不語的於恪交鋒著，事情已經發展至此，於恪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隻能說明，他一定早有了安排！
洛貴妃有些焦急的望著曲遙，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了？我的身體可有什麽問題？”
“回貴妃娘娘，看你的情況，服毒至少已經有三年了，若不是您來自飄渺山，恐怕早就死了。”曲遙放開她的手，毫不避諱的說道。
洛貴妃臉色一變，行馭雲也眉頭一皺，一旁一直保持旁觀者姿態的於恪終於開了口：“在座的諸位都聽見了，眾所周知，飄渺山的人都或多或少會一些見不得人的旁門左道，皇宮裏一直有這麽一個外來的妖女在興風作浪，即便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真的下毒害她，那也是因為皇上長期以來被妖女所蒙蔽，他們兩個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