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放我走吧
楚涼墨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輕輕擦去蘇瑾離臉上的淚痕，道：“她哭得傷心極了。”
他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神色也並無多大起伏，但原能和尚分明在這其中聽到了一股子心疼的意思。
原能和尚著漂亮話，“陛下，阿離這丫頭勞您費心了。”
楚涼墨卻話鋒一轉，道：“方丈對舍殺術頗為精通，不知可否指點朕一二。”
原能和尚目光陡然一變，推辭道：“陛下嚴重了，貧僧對舍殺術的由來尚且一知半解，更何況是精通？”
楚涼墨目光轉移到原能和尚臉上，極具審查的意味，“此次我出宮，首要是找離兒，其次是查探舍殺術的案件，既然方丈不知便罷了。”
楚涼墨從床邊直起身，負手而立，午後的陽光洋洋灑灑打在他身上，使他看起來熠熠生輝，絕代風華，他冷冷警告道：“方丈，欺君是死罪。”
原能和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皇上，貧僧確實是不知舍殺術啊！貧僧此番下山就是查探舍殺術，且昨日阿離問貧僧時，陛下是在場的。”
“哦？”楚涼墨挑眉，居高臨下的冷冷望著原能和尚，“可我看到參與舍殺施法的人群中有帶冠念咒的，且那人與方丈體型，外貌極為相似，朕認為那人是——方丈。”
原能和尚被嚇出一身冷汗，磕頭道：“陛下，貧僧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瞞聖上啊！那人僅身形和樣貌與我相似，陛下如何曉得那是貧僧？陛下，有時眼見不一定為實，真到假時便成假，假到真時亦成真。”
楚涼墨冷冷道：“身在楚國，便是朕的子民，自相殘殺的蠢事，朕是斷然不允許發生！”
他的話大有警示的意味。
原能和尚急忙磕頭，拍馬屁道：“陛下聖明。”
楚涼墨抬手揉了揉眉心，略顯疲倦，他朝原能和尚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原能和尚磕頭道：“貧僧告退。”
著倒退著倒退著，走出了禪房，然後很貼心地給楚涼墨把門帶上了。
蘇瑾離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生了一個孩子，起名平安，寓意平平安安，喜樂安康，她帶著平安，還有夫君莫黎一同去山洞隱居。
山洞很遠，遠得他們找不到方向，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起了大霧。
大霧彌漫，一片奶白色霧氣蒙蒙的對麵，看不清來人。
之後楚涼墨出現了，楚涼墨看著平安，冷酷無情道：“野種無須留！”
罷，一刀刺死平安。
她抱著平安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莫黎走到她的身邊，讓她不要哭了。
她含淚看著莫黎，吼叫出聲，“如何能不哭！？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幾乎在她吼叫完的下一秒，莫黎取下了麵具，麵具下的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她錯愕了，張大嘴巴，捂住嘴，“你……你……楚涼墨！？”
楚涼墨聞聲，蹲下身來，和莫黎並肩而蹲，以一種詭異莫測的目光看著她，道：“喚朕何事？”
莫黎……
楚涼墨……
這兩個人竟然有著同樣的臉！
她脊背發涼，汗毛豎起，驚恐出聲，“你們怎麽長的一模一樣！怎麽……？？”
她哆哆嗦嗦，話也得斷斷續續。
楚涼墨卻忽然笑了，笑容邪肆，“離兒，我是莫黎，不是楚涼墨。”
“不，不！不是！你不是！！”她抓狂了！像是陷入了一個黑洞，看不清對麵，看不清來人，摸不到方向，甚至連她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如同溺水而亡……
蘇瑾離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楚涼墨那張俊臉，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蘇瑾離瘋了一般，猛地推開楚涼墨，掀開被子下榻，鞋都不穿就沒命似的往外衝……
楚涼墨大手一攬，攔腰抱住蘇瑾離，將她圈在懷裏，低聲在她耳邊道：“安分些，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男饒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帶著蠱惑的聲線，使蘇瑾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她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楚涼墨，之後迅速把腦袋垂了下去，像極了少女麵對心儀的少年郎時的嬌羞模樣。
然而蘇瑾離的下一句卻是，“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求你了……”
楚涼墨黑眸暗了暗，他眯起眼睛，看著懷中不停顫抖，恐懼如貓一樣的女人，心中的火燃燒沸騰起來，大有燎原的趨勢。
之前蘇瑾離五歲孩童心智時，也曾是過這句話，讓他放過她，隻是那時她在笑，現在的她，渾身顫抖，手冰涼。
楚涼墨倒寧願她是癡傻了，因為癡傻聊蘇瑾離出的話做不得數。
可蘇瑾離沒有，他知道……
“為何要我放過你？”楚涼墨將臉埋在蘇瑾離頸間，嗅著她的專屬味道，艱難出聲，“我放了你，那誰來放了我？”
他的聲音晦澀喑啞，“離兒，嶽母的死，我很抱歉，我本應該在她關進鳳門的第一就救她出來，我耽擱了一，致使她染疫病而死……對不起，我會傾盡一切去補償你，離兒……你……不要離開我……”
楚涼墨幾乎用盡了全部的氣力來這句話，央求蘇瑾離不要離開他。
很多年，他都是一個人，在戰場上，在皇宮中，在寢殿上，他始終都是一個人，直到蘇瑾離走進他的生命裏，他不再孤獨，因為他的生命裏多了一個蘇瑾離……
蘇瑾離哭著搖頭，央求道：“楚涼墨，你放我走吧，好不好，我好累，我真得好累，我不想再這樣糾纏不清了，你的政敵是我爹，你們兩個鬥法為何要拉我進去？皇上，其實我爹他一點也不疼我，所以你拿我跟他做籌碼是無用的，他不在乎的。”
蘇瑾離哭得帶雨梨花，聲嘶力竭，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皇上對她從來就沒有過興趣，她也知道皇上隻是想以她做障眼法對付他們嚴府而已。
皇上的目的達到了，可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她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母親不在了她會哭，孩子沒了她也會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