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逐漸淡忘的記憶
楚涼墨究竟在擔心什麽？
蘇瑾離皺著眉頭，目光忽然犀利起來，“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不回家便是。”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些許少女的嬌憨，勾人魂魄。
楚涼墨琥珀色的眸子暗了幾分，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審視。
“朕說過不準了麽？”楚涼墨鬆開手。
蘇瑾離的肩膀一下子就鬆了下來，她放鬆了許多。
楚涼墨負手而立，麵對著蘇瑾離站著，說道：“你想去哪裏是你的自由，朕無權幹涉，隻是你要記住，你，是我楚涼墨的人，是我楚涼墨的夫人。”
他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震懾有力。
落在蘇瑾離的耳朵裏，足有震耳欲聾的魄力。
你，是我楚涼墨的人，是我楚涼墨的夫人……
蘇瑾離腦海裏盤旋著這句話，來來回回旋轉著。
夫人，是丈夫對妻子的愛稱。
蘇瑾離一直覺得夫人這個稱呼真是好聽極了，一如相公是妻子對丈夫的愛稱。
男人會有很多個女人，抑或是妻子，但夫人隻能有一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這是蘇瑾離對夫人的解說，也是她一直追求的婚姻生活。
如今，“夫人”居然從楚涼墨嘴裏說了出來。
她頓時方寸大亂。
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楚涼墨是在拿她尋開心，還是口誤？
他是皇上，她是妃子，怎配得上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理應是母儀天下的女人。
蘇瑾離眸中帶著自嘲和諷刺，她微微垂下了眼簾，乖巧應道：“臣妾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不敢抬起頭來看我？”楚涼墨的話鏗鏘有力，沒有給人反駁的餘地。
楚涼墨很強勢，蘇瑾離想，他真是既強勢又霸道。
即便是他的錯，他也能用自身氣場轉換成無錯。
方才說得好好的，準她回府探親，可說著說著，話題就偏了，偏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了。
蘇瑾離抬起頭，賭氣似的，望著楚涼墨，咬牙切齒道：“你一句話，到底是準我回家還是不準？”
她的聲音大了很多，有些尖銳，卻很好聽，至少在楚涼墨聽起來，是如此動聽。
楚涼墨低笑了一聲，隨即俯下身，撈過她的腰身，將她攬在懷裏，“我何時不答應你了？”
他的下頜抵在她的腦袋上，輕輕說道：“你記得回來便好，記得。”
楚涼墨的聲音很輕很小，像是一片羽毛拂過她的心間，卻又像是一座大山，比泰山還要重的山，穩穩地壓在她的心頭，有些喘不過來氣。
上一世，楚涼墨也是這樣的嗎？
蘇瑾離靠在楚涼墨懷裏，靜靜地聽著男人有力的心跳聲，杏眼中是一片迷離。
上一世……
奇怪，有很多事她竟記不起了……
甚至連她何時有的身孕，何時落的胎，何時被楚涼墨打入冷宮的情形都記不大清楚了……
明明前一刻還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深入骨髓。
可下一刻，這些鮮活在她腦海中的記憶，居然開始逐漸模糊不清……
蘇瑾離茫茫然起來，上一刻她還記得……
可這個上一刻是什麽時候？
昨天，前天，還是很久以前？
……
從禦書房出來，蘇瑾離慢慢地走著，瞳孔渙散，沒有焦點，失魂落魄。
青竹一直在禦書房外候著，一看到蘇瑾離出來，便急忙上前。
跟在蘇瑾離後麵，表情相當自豪。
“小姐，他們都說你厲害嘞。”
蘇瑾離並不說話，隻是一直往前走，如同沒有靈魂的活物一般。
青竹喋喋不休，“小姐，那些侍衛大哥說，這麽些年了，在進了禦書房之後，又能安然無恙出來的女人，你是第二個。”
蘇瑾離沒有理睬她，像是壓根沒有聽見青竹在說什麽，自顧自往前走。
“小姐，你猜第一個女人是誰？”
青竹興致勃勃地等自家小姐的猜測，可等了半天，沒有回應，便泄了氣，公布了答案，“是長公主……小姐，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蘇瑾離悶頭走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一直在轉圈，圍著廣元宮繞了好幾圈。
她站定，抬起頭，看著牌匾上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
廣元宮。
不受寵妃嬪的聚集之地。
那些被打入冷宮的妃嬪們，都住在這裏。
蘇瑾離不覺失笑，她怎麽走到這兒來了。
上一世……
嘶……
上一世她被打入冷宮，也是住在這兒嗎？
她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蘇瑾離慢慢斂去了笑意，閉上眼睛，抬頭望天。
她的眼中，天空一片黑暗。
陰霾遍布。
是怪病嗎？
又或者是重生的副作用……
上一世的事情，竟一點一點地，被她遺忘。
那麽會不會在某個時間點，上一世的記憶會突然消失，徹底從她記憶中抹除？
忘了上一世的她，會跟隨著命運的軌跡，愛上楚涼墨，重蹈覆轍。
繼續死於非命……
若是這樣，那她重生的意義何在？
廣元宮裏傳來淒厲的貓叫聲，像是貓的叫春聲，又像是嬰兒的啼哭聲。
聽得人心裏一陣發麻。
“小姐。”青竹被太陽烤得實在是架不住了，才用胳膊肘推了推蘇瑾離。
小姐一向怕曬，平日裏連日頭不緊的時候，都要揀陰涼處。
這次竟然在日頭下站了如此之久……
蘇瑾離抬起腳，往廣元宮走去。
“小姐，你去那幹嘛？”青竹拉住蘇瑾離，不讓她去。
那樣陰寒恐怖的地方，小姐如何能去？
況且小姐才受寵，若是進去沾染了晦氣，到時候，想洗可就洗不掉了……
蘇瑾離望著刺目的三個大字，眯起眼睛，說道：“青竹，裏麵有孩子的哭聲。”
淒厲恐怖，讓人毛骨悚然。
青竹聽了以後，果不其然，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搓了搓手臂，又跺了跺腳。
沒用。
自腳底而上，鑽出來一股寒氣，涼颼颼的。
青竹說道：“小姐，哪有孩子，你聽錯了，那是貓叫。”
“貓叫麽？”蘇瑾離喃喃道：“我聽著像是孩子的哭聲，你聽，哭聲一陣一陣的，貓叫哪有這樣的？”
蘇瑾離皺了皺眉，“進去看看，若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