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離開蘇府
看著蘇瑾婉怒火中燒的樣子，蘇瑾離心頭舒暢了許多。
“離兒，你不想嫁？”蘇嚴臉上變得鐵青，“那你想嫁給誰？乞丐？”
“爹，離兒現在還不想嫁人，離兒隻想好好在您身邊服侍您老人家。”
“嘖嘖嘖，二妹，你可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這謊話，你也不怕把舌頭咬掉了！”蘇瑾婉挽住蘇嚴的胳膊，“爹有我一個照顧就夠了，你就算了吧，趁早嫁到大漠去，給咱爹省了一樁心事，就算是孝順爹了。”
她說罷，昂起腦袋，語氣嬌滴滴地問蘇嚴，“爹，你說婉兒說得在理不在理？”
蘇嚴低頭看著小鳥依人般的蘇瑾婉，大手覆蓋住蘇瑾婉的發頂，笑得止不住，“在理，婉兒說的話句句在理。”
這種溫馨到極致的場麵，落在蘇瑾離的眼裏，著實刺眼。
“爹……我……”
蘇嚴突然抬手製止住了蘇瑾離的話，“好了，你不必多說，我心意已決，等過幾日你和阿極一並去大漠，你回屋好好收拾收拾。”
……
錦院，蘇瑾離正在刺繡。
吳氏捧著一個綠漆首飾盒，笑容滿麵地走近屋內。
她把首飾盒放在桌上，“離兒，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還整日刺繡做什麽？快看看，娘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吳氏打開盒子，從古色古香的盒子裏拿出一塊玉鐲。
她拉過蘇瑾離纖細的手，把玉鐲套在她的手腕上。
綠光瀲灩的玉鐲，將蘇瑾離白皙纖細的手腕襯托得晶瑩圓潤，膚如凝脂。
“過幾日你便要出嫁了，娘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送給你……這個玉鐲，娘祖上傳下來的，可以逢凶化吉，你隨身戴著，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蘇瑾離凝著手腕上那塊綠得耀眼的玉鐲，心下一陣恍惚。
消息竟傳得如此之快……
她才剛從大廳回來，板凳還沒捂熱……
“娘，您知道爹要把我嫁給誰嗎？”
“知道，是漠北的方節度使，大少爺的上級，這娘知道！”吳氏略微粗糙的手掌摩挲著蘇瑾離的手背，語重心長道：“離兒，你到了漠北，成了方節度使的夫人，就不可再任性了，不可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小孩子脾氣？
任性？
蘇瑾離心裏堵的慌，像是一枚枚極細極細的針，穿過她的胸腔，紮入她的心髒，一陣一陣紮心的疼痛感，頓時席卷全身。
又是這些話，又是提醒她不要任性，不要耍小孩子脾氣的話……
父親這麽說也就算了，因為情有可原，因為父親一點也不喜歡她……
可是母親也這麽說……
難道她真的任性嗎？
任性到不可理喻？
母親為什麽不問問她，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想不想嫁給方節度使，她願不願意做方武的小妾……
蘇極口頭上說嫁過去是做方武的夫人，可她知道，像她這樣，隨著蘇極一起去漠北，被硬塞給方武……
方武高興了，或許會把她收下，做個小妾，若是方武哪天不高興，觸了眉頭，她或許連名分都沒有……
蘇瑾離放下手頭上刺繡的活，表情凝重，問道：“娘，我任性嗎？我經常使小孩子脾氣嗎？”
吳氏被她這一問，問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覺得蘇瑾離是有點任性，單單從她和大小姐拌嘴的事上，就能看出蘇瑾離愛耍小孩子脾氣。
但蘇瑾離畢竟是馬上要出嫁的人了……
吳氏嘴角扯出一絲笑，“離兒，你看看你，馬上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麽愁眉苦臉的，這樣可不好，不吉利！”
“娘……”
蘇瑾離鼓了鼓氣，說道：“女兒並不是很想嫁給方節度使……”
她一句話還未曾說完，吳氏就直往地下吐口水，“呸呸呸！瞎說什麽混賬話！能夠嫁給方節度使是多麽榮耀的事！你若是嫁過去，不僅對大少爺今後的仕途上有利，對老爺也是百利而無一害，今後娘在蘇府也能挺直腰板了！”
蘇瑾離疑惑，“挺直腰板？”
隨後她又像想到了什麽，“娘，我嫁給方節度使並不能讓您挺直腰板，蘇府上下並不會因為這個而善待您的……”
就像是前世，她入宮之後，聽到了娘上吊自盡的噩耗……
那些日子，就像是一場噩夢……
吳氏卻忽然板起了臉，她盯著蘇瑾離，溫柔的眼眸裏卻像是浸出了一層寒冰，“無論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你都要嫁過去！”
“為何？”蘇瑾離木訥出聲，“娘，方節度使的年紀大到可以做離兒的祖父了，他的前幾任夫人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即便是這樣，娘您還是執意要我去漠北嗎？”
蘇瑾離滿是氤氳的大眼睛裏噙著淚水，她不想聽從父親的安排，不是因為叛逆……
吳氏看著蘇瑾離，目光如炬，半響沒出聲。
離兒是從何得知這些的？
是誰告訴她的？
是誰走漏了風聲？
她突然一把揪住蘇瑾離的肩膀，力道大得驚人，“離兒，你告訴娘，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不是旁人告訴我的，這些是我自己原本就知道的。”
吳氏卻是急了，她慌忙道：“離兒，你聽娘說，不要聽旁人亂嚼舌根，方節度使儀表堂堂，一表人才，乃人中龍鳳，你嫁過去，定是幸福美滿。”
蘇瑾離目光空洞地看著吳氏，不帶任何感情……
眼前的吳氏依然是她記憶中溫婉和善的樣子，隻是……她覺得有些陌生……
她問吳氏，“娘，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帶您離開蘇府……您願意嗎？”
吳氏隱隱覺得不對勁，她認真凝著蘇瑾離的小臉，想從中看出什麽端倪來。
可蘇瑾離的表情卻是很平淡，眸如清泉，卻是空洞無神韻。
像是……
像是對府中不再有留戀了……
吳氏腦中忽然電光火石，她有一種預感……
離兒要出府的預感……
這種不妙的預感在吳氏心頭蔓延開來，愈發潛入肺腑……
吳氏眯起眼睛，目光淩厲，像是要透過蘇瑾離的表麵看透她的內心，“離兒，你準備做什麽？離開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