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等人又如何？
可偏偏李氏也相中了這個釵，她笑容滿麵地走過來，欲從母親手裏奪走這隻釵。
母親當然不肯，那是她先看中的！
她緊緊捏著釵子不鬆手。
後來父親過來了，他劈手從母親手裏奪過釵子，嚴厲道：“你一個下人，要什麽釵！”
然後父親一臉春風，笑嘻嘻地將釵子遞給李氏。
從那以後，蘇瑾離再也沒見過母親戴過釵……
“二妹？”蘇瑾婉喚了一聲。
隨後又對老夫人笑道：“祖母，您看二妹又在神遊了。”
“二妹，你這樣可不好，在我麵前這樣也就罷了，祖母怎麽說也是長輩，你難道不知道在長輩麵前發呆是不尊重長輩的行為麽？”
蘇瑾婉頗有大姐的風範，厲聲喝道。
“大姐說得是哪裏話？我和祖母親近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舍下和祖母共處的大好時光，用來發呆呢？”蘇瑾離俏皮地眨了眨眼，對蘇瑾婉莞爾一笑，露出深深的梨渦來。
蘇瑾離今日穿的是大紅色窄衣領花綿長袍，顯得她皮膚白皙，光彩照人，剛才這一笑，更是澄淨明朗，靈氣逼人。
蘇瑾婉越看蘇瑾離越不順眼，這個下等人，嘴皮子越來越好了。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臉色鐵青。
她看著蘇瑾離冷喝道：“你們兩個丫頭，一見麵就鬥嘴，好歹也是姐妹，不能和和氣氣相處嗎？”
李氏喝了一口茶，打圓場道：“娘，您別氣惱，離兒還小，等嫁人生子了，自然也就懂事了。”
“嫁人？”老夫人冷哼一聲，眉毛倒豎，看向蘇瑾離的目光――簡直是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二丫頭這名聲在外，可謂是聲名狼藉……”
說到這，老夫人目光狠厲地望著蘇瑾離，將手中捧著的茶盞重重磕在茶案上，一字一句道：“沒那個本事就不要七搞八搞，自己的名聲臭了不說，連累了蘇府也無故遭人辱罵！”
蘇瑾離抿了抿唇，沒敢搭話，魏鋒腿被砸傷一事，不止是老夫人生氣，父親最近也看她相當不順眼。
府中的下人也對她唯恐是避之不及，生怕她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出來，殃及眾人……
看得出來，老夫人正在氣頭上，雖然不知道老夫人這氣何時才能消，但這一時半會兒是消不了了……
還是別觸老夫人眉頭的好。
李氏斜睨著蘇瑾離，嘴角揚起，大有看好戲的意味。
老夫人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跟人說起話來能把人嗆死……
蘇瑾離就更不是什麽好貨色了，若不是老爺說蘇瑾離還有利用的價值，她保不準就隨便抽個人把蘇瑾離嫁出府了，省得呆在府裏，沒事讓人看著堵的慌！
蘇老夫人越看蘇瑾離越不順眼，瞅瞅她那低眉順眼的樣子，形容消瘦，哪裏有大家小姐的樣子？整個一受氣包！
丫鬟生的丫頭……即便是身上流淌著嚴兒的血，也終究是不成氣候！
虧得嚴兒還對她予以厚望，希望她能入宮光耀門楣……
如今看來，別說光耀門楣了，隻要這個蘇瑾離不給他們蘇府扣屎盆子，她就謝天謝地謝祖宗了！
“哎呦……哎喲……”
蘇老夫人越看蘇瑾離越氣得慌，她氣得一邊叫喚一邊拍胸口。
“我這胸口怎麽這麽堵的慌啊？”蘇老夫人閉上眼睛，頭輕輕靠在靠椅上。
張嬤嬤趕忙上前給老夫人捋胸口。
李氏倒是不慌不忙，氣定神閑，她用手指輕輕彈了彈灰銀鼠皮鬥篷，雖然她那灰銀鼠皮鬥篷上一塵不染，沒有任何灰塵……
“你們都退下，”老夫人擺了擺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蘇瑾離正要退下，老夫人卻是指著蘇瑾離的方向，顫巍巍道：“我……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蘇瑾離眸光微動，看著指著她，氣得渾身發抖的蘇老夫人，半響，才退出亭子。
蘇老夫人極愛麵子，更看重蘇府的聲譽，平日裏恨不得在蘇府那塊匾上鑲上純金，恨不得把整個蘇府的一磚一瓦都用金子裱起來……
如今因為她那日強留下上官梓寒，導致蘇府聲譽受損……
老太太生氣也是必然的。
蘇瑾離斂了眉，她最厭煩的是老太太口中左一個丫鬟生的，右一個下等人生的……
老太太說得順溜極了，仿佛下等人天生就應該是下等人，下等人做得再好，無論再怎麽努力，也終究還是下等人。
下等人又如何？難道下等人生來就是被你們這些自以為高貴的上流階級嘲笑的麽？
蘇瑾婉本來都已經走遠了，突然又折回來，對蘇瑾離冷嘲熱諷道：“二妹，祖母被你氣得都喘不上來氣了……嘖嘖嘖，你看看你，平日裏父親教給你的孝道都哪去了？這皇妃……也是注定與你無緣了。”
蘇瑾離扶額，她這個大姐，真是越來越能挑刺了，這種爐火純青的挑刺技能，即便是雞蛋裏也能給她挑出骨頭來……
她臉上淡淡的，卻是毫不留情地回道：“關大姐何事？大姐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比較好，畢竟你的親事爹早已給你安排好了……就是不知道爹有沒有選定日子……”
蘇瑾離說完，沒等蘇瑾婉說完便走了，連看都沒看蘇瑾婉一眼。
蘇瑾婉看著那一抹嫣紅的背影，氣得又是咬牙又是跺腳，在府中誰敢如此對她不敬！
她被蘇瑾離氣得腦門冒火，七竅生煙……
丫鬟臘梅突然心上一計，悄悄在蘇瑾婉耳邊低語……
……
蘇瑾離回到錦院，就著冷水喝了好幾杯，冰涼徹骨。
青竹看得出來蘇瑾離臉色不太好，便勸道：“小姐，你身體不好，不能猛灌涼水，胃會不舒服的。”
涼水落到胃裏，蘇瑾離覺得她的胃部都在發涼……
“青竹，你去青院一趟……”
蘇瑾離想了想，又對青竹招招手，“算了，我去吧。”
青竹看著蘇瑾離略顯蒼白的小臉，形容枯槁，麵容憔悴，心疼極了。
便說道：“小姐，你是擔心三姨娘再去賭坊嗎？”
蘇瑾離抬頭望著青竹，表情詫異，隨後心裏又有些欣慰，青竹越來越懂她了。
有個能懂自己的人不容易啊……
“嗯。”蘇瑾離衝青竹笑了笑，拉她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