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下輩子還是不要遇見我了
給張大媽打電話時,剛好張大媽這兩天因為有些事也回到了S市,所以我又厚臉皮的讓張大媽做一些補身子的湯給尚錦筱帶去。張大媽離第一人民醫院近的多了,等我把自己收拾的像個人的樣子之後,才去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剛好和張大媽碰上,張大媽看到我時有些驚訝,想必是被我這副滄桑的麵孔給嚇到了。在去尚錦筱病房的路上,我簡單的給張大媽說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張大媽惋惜的說著造孽啊。
到了尚錦筱的病房門口,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我也害怕尚錦筱會不會也把張大媽趕出來,畢竟尚錦筱是認識張大媽的。張大媽看出了我的猶豫,歎息著說道:
“方宇,你就先在病房外站著吧。這時候女孩子都是不願意見男方的。等我先進去,探探她的口風,如果讓你進去的話你再進去。如果不讓你進去的話,你也別進去礙著她的眼了。女人小產也和坐月子一樣,情緒不能太波動了。”
雖然很想進去看看尚錦筱,但是聽了張大媽的話我硬生生的忍住了這個衝動。我對張大媽點了點頭,說了一聲:“麻煩了。”
張大媽隻是說著“造孽啊!”然後提著雞湯走進了病房。
我希望尚錦筱能夠答應讓我見她一麵,讓我看看她好不好。雖然……我知道她肯定好不到哪兒去,但是我真的好想看看她。
從昨天到今天,我不過是一天沒有見到她了,但我感覺就像是有好幾十年沒有見過尚錦筱了,中間隔著滄海桑田,隔著世事多變。
我焦急的在外邊走來走去,張大媽進去了好久都沒有出來,張大媽沒有出來算不算是尚錦筱接納了張大媽?是不是說明我還有戲?可是,為什麽還沒有人出來告訴我尚錦筱到底要不要見我呢。
陳雨欣她們應該一早就到了,為什麽她們也沒有給我一個消息?現在我真的好想衝進去,進去看看尚錦筱,就算是尚錦筱不原諒我也好,至少讓我看一看她也好啊!
當我在外邊來回的走著的時候,張大媽和陳雨欣她們一起出來了。
我趕緊去問張大媽道:“怎麽樣?筱筱她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陳雨欣她們都歎氣著看著我。
“方宇,這件事情你做的太不對了。筱筱她爸媽可能看在我也是個大人的麵子上才沒有趕我出來。其實筱筱那孩子是個懂事的孩子,也沒有為難我,乖乖的喝下了我帶去的雞湯。現在你還是不要見她為好。那孩子啊,太命苦了……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張大媽說著說著開始抹起了眼淚,一下子讓我手足無措起來。
陳雨欣她們也跟著安慰張大媽,好不容易才將張大媽安慰好。
木婉對我說道:“方宇,現在筱筱真的不想見你,就連你的名字也不願意聽見。所以你還是別去了。等過一段時間再去吧。先讓她好好養病吧。”
我悲戚的聽著木婉說的話,尚錦筱她是真的不原諒我了麽?她真的不要我了麽?
張大媽說她先回家去買一些補身子的好好給尚錦筱補補,陳雨欣她們看著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無可奈何,隻是對我說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就回學校幫尚錦筱去辦理請假了。
我就在尚錦筱的病房外麵,有時候坐著,有時候站著。這是我和尚錦筱最近的距離,中間隔了一麵牆。
尚錦筱的爸爸媽媽有時候出來看著我都是一副見了仇人的樣子,而我看到他們深知自己給他們帶來了什麽,仿佛就是一夜間,他們蒼老了許多。
次數多了以後,他們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是當我這個人沒有存在過一樣。路過的人也奇怪的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麽一直在這間病房外站著幹什麽。
其實我是在等,等尚錦筱原諒我,等尚錦筱願意見我。
這期間,我想了很多。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太玻璃心了。我受不了別人對我的欺騙和隱瞞,所以才會發生這些事。其實她們又有什麽錯呢,又不是她們自己的身世,幹嘛要告訴我呢。
而我已經沒有那麽排斥那個身世了,隻是當知道有人很早就知道了,而且還是和我很親近的人的時候,心裏真的很難受,感覺那是欺騙和背叛。其實仔細想來,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如果說墨如雪和李玉玲她們兩個對我是有所圖謀,那麽尚錦筱又圖我什麽呢?難道還會抱著希望我這個花心的人有一天還會鍾情於一人?
她可能會這樣想過,但是也有可能想著想著就絕望了。
不然怎麽會懷孕了一個人悄悄隱瞞著,誰也不說。她是想把那個孩子生下來的吧。
兩天沒吃飯,我已經沒有什麽知覺了。隻有當看到尚錦筱的爸爸媽媽從病房裏出來時,看到張大媽又提著補身子的湯來到醫院時,那時候我才感覺自己還是一個人。
張大媽問我有沒有吃飯時,我撒著謊說我去吃過飯了。其實這時候的我已經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還談什麽吃飯。不過當我知道每次張大媽送去的湯都被尚錦筱吃完了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
第三天了,尚錦筱還是不願意見我。陳雨欣她們有時候來看尚錦筱時都歎息著看著我,卻又無能為力。因為尚錦筱的態度還是很決絕,不願意看到我,即使她知道我就一直在她的病房門口等著她。
張大媽有時候從病房出來會陪我坐一會兒,她勸我回去,因為看到我下巴冒出了胡子也沒有打理,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感覺我才是那個流產的一樣。我嘴上答應著張大媽但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病房,當張大媽再次看見我時隻好歎氣。
三天沒吃飯了,滴水未進。我感覺到肚子很餓,但是就是沒有吃飯的想法。饑餓感吞噬著我,感覺肚子裏空空如也。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想吃東西,隻是頹然的,在尚錦筱的病房外。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就連一向對我冷眼相看的尚錦筱的爸爸媽媽看到我時也開始歎起氣來。我隻是覺得,或許我一直守在尚錦筱的病房外萬一哪一天尚錦筱開始回心轉意了呢?又或者尚錦筱哪一天願意見我了我又不在病房外豈不是錯過了?
我就這樣抱著一絲殘存的希望,在醫院裏度過漫長的時光。我不知道我的手機有多少人給我打電話,因為每次有人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手機在兜裏一直振動著。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再也不震動了。
陳雨欣她們看到我這個樣子也有再次罵過我,可是我都沒有聽進去,無所謂陳雨欣怎麽罵我也無濟於事。我想唯一能夠拯救我的就隻有尚錦筱了吧。
有時候尚錦筱的爸爸媽媽也開始心軟了,終於舍得和我說一句話了。他們也看到我的歉意和悔恨了。他們勸著我去吃飯,說願意去為我在尚錦筱的麵前說說好話。
我感激的看著尚錦筱的爸爸媽媽,直接給他們下跪了。看到他們我就像是看到最後一絲希望一樣。
然後我又滿懷期待的等著他們進入病房去在尚錦筱的耳邊說說,又等了許久,才等到尚錦筱的爸爸媽媽出來。他們看著我,歎著氣,沒有說話。
見他們沒有說話我就知道結果是什麽了。感覺心裏唯一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不過就算是希望破滅了又怎樣,我還是依然在尚錦筱的病房外等著。
時間久了,連過路的護士都認識我了。她們和尚錦筱的爸爸媽媽一樣,和張大媽一樣,隻是歎息著看著我。
隻有我自己明白,其實現在的我一點兒都不可憐。因為這一切全是我自己造成的。最可憐的是病房裏麵的尚錦筱,好好嗬護著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我像是抱著希望,又像是沒有希望那樣,整個人變得機械起來,就這樣等在尚錦筱的病房門外。已經是初夏的天氣,變得熱了起來。即使是醫院裏的走廊上也有空調,也抵擋不住我一套衣服連著穿四天發出來的臭味。
其他人開始經過我時都要掩著口鼻。然而對於這一切我都不在乎。
張大媽罵我,陳雨欣罵我,一向脾氣很好的木婉也來罵我。就連一向不敢和我說話的楊雪也開始罵我,然而我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完全沒有將她們的話聽進去。
隻有當尚錦筱的爸爸媽媽來和我說話時,我才稍微打起精神聽他們說。因為我以為是尚錦筱願意見我了。不過他們也是同樣的來勸我,他們對我說尚錦筱已經對我絕望了,讓我不要再等了,等下去是沒有用的。
怎麽會呢?他們一定是騙我的,尚錦筱那麽愛我,怎麽會舍得不見我呢,怎麽會不原諒我呢,又怎麽會不要我了呢?他們都在騙我,他們都是騙子!
就這樣,我在醫院裏一個人度過漫長的白天,又一個人度過漫長的黑夜,又看著黑夜慢慢的變為白天。尚錦筱始終沒有答應見我。我感覺我的心也開始漸漸的絕望起來,慢慢的變得冰冷。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我終於感覺頭變得和南瓜一樣大,沉沉的掛在我的脖子上麵。然後眼前一黑,我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識之前,仿佛聽見有護士的尖叫聲,聽見我的頭撞在地上時發出的“咚”的聲響。
啊,四天以來都沒有怎麽睡過覺,這次我是不是要長眠了?長眠也好,我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隻是,我還沒有等到見尚錦筱一麵,還沒有等到尚錦筱原諒我。
筱筱,隻願下輩子,你會遇到那個成熟的我。
算了,下輩子,你還是不要遇見我了。
筱筱,對不起。
筱筱,再見。筱筱,再也不見。
筱筱……
然後我就感覺到自己完全失去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