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把回憶結成冰
“因為今天冷啊！”歐洛辰將臉轉向蘇曉曼，嘴角輕輕向上勾起，露出很好看的微笑，然後伸手揉了揉蘇曉曼的頭發。揉了兩下，歐洛辰的目光突然閃爍了一下，然後揉著蘇曉曼頭發的手，就移到了她的腦後，一隻大手稍稍用力一勾，便將女子的臉勾向了自己。歐洛辰的臉距離蘇曉曼的臉隻有零點一公分的距離，這個距離近到連對方的五官都已經模糊不輕，然後男子的那一雙棱角分明的唇瞬間附上了女子的櫻唇，緊接著就是一陣橫衝直撞的探入和交錯不息的纏綿……
原本在今天早晨，蘇曉曼立在一層落地窗邊自言自語“呀，昨天晚上下雨了，今天一定很冷。”的時候，被歐洛辰聽到了。於是他當時就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就不讓蘇曉曼提前下車了。不僅是因為已經步入了冬季，那一站地的距離比其他站與站之間的距離都要遠，還是因為，歐洛辰已經不在意別人怎麽說，即使別人知道了他們的關係，那又怎樣呢？
所以不讓她下車，是歐洛辰一早就想好了的，可是在紅燈的十字路口的這個吻，卻絕對是他的臨時起義了。剛剛在側過身揉蘇曉曼頭發的時候，餘光突然從車後方看到了那輛一路跟來的黑色凱美瑞，車頭距離他的車尾非常近，這個距離，凱美瑞裏的司機就算看不清楚賓利車裏的人物五官，至少可以根據人物輪廓分辨出兩個人正在進行的舉動吧。
所以這個吻歐洛辰是刻意而為的，就像是正在捍衛領土主權的軍隊一樣，此舉神聖不可侵犯。當他的唇附上蘇曉曼的櫻唇的時候，能感受到女子的唇微微一顫。蘇曉曼瞪大了眼睛看著歐洛辰，雖然他常常在索吻這件事情上搞突然襲擊，可是他索吻的時間和地點越來越匪夷所思了。這是什麽地方啊，在等紅燈的十字路口啊，因為今天冷也是索吻的理由嗎？
可是蘇曉曼也來不及多想，就立刻被男子激烈的吻衝擊的頭昏目眩，直到紅燈變成了綠燈，兩個人都沒有絲毫察覺。如果不是排在後麵的司機們焦躁的按著喇叭，把這對男女從熱吻中喚醒，還不知道這纏綿的長吻要到什麽時候。蘇曉曼被歐洛辰鬆開的那一刹那，還紅著臉沒有從剛剛的眩暈中回過神，隻是把身體回正將頭埋的低低的。歐洛辰也將剛剛探出的身子回到駕駛位坐正，並沒有再去看倒後鏡中凱美瑞上的男人，隻是一腳油門通過了路口，絕塵而去……
張默然的車子明明是緊緊的跟在歐洛辰的車後的，可是剛剛賓利車裏的那一幕熱火朝天的擁吻，讓張默然已經定在了車內動彈不得。他的心像是被撕開了一條口子，此時正在汩汩的流淌著獻血，原來人的想象力就算再怎麽豐富，也遠遠抵不過眼見為實帶來的感覺更為震撼。他愛蘇曉曼，從年少時光一直到現在，都是愛的。他以為蘇曉曼會永遠站在原地，隻要他一回頭便可看見她的笑顏如花。
張默然層無數次想象過分手後的蘇曉曼，她可能會難過好一陣子，她可能會跟她的死黨們哭訴，她可能會在經過這一切以後，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等他回來。可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還沒有等他回到原點，蘇曉曼早已離開了那裏，張默然突然覺得胸腔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傷痛，這傷痛密密麻麻的從心髒的位置順著血液流遍全身。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他也不忍心去埋怨蘇曉曼做錯了什麽，所以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那個歐洛辰的錯！
張默然的手緊緊的攥著方向盤，沉浸在他自己的憤怒和悲傷中，後麵大排長龍的司機們瘋狂的按著喇叭他都充耳不聞，直到有急性子的司機忍不住走下車來跑到張默然的車旁敲車窗，他才從愣神中將臉轉向了車窗。敲車窗的司機被張默然一臉怒氣的神色嚇了一跳，但還是壯著膽子隔著車窗比比劃劃的對張默然說：
“不好意思師傅，綠燈了啊！”一邊說還一邊向前指了指路口的紅綠燈。
張默然這才轉過那黑著的一張臉，猛踩油門連並三條線，掉頭向中國銀行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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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度把最後一樣東西塞進包裏的時候，餘樂剛好拿著單子從門口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低著頭看向手裏的各種單據。
“出院手續辦好了嗎？”五度聽見餘樂走進來的腳步聲，轉過身問道。
“唔。”餘樂口中輕聲應著，目光仍然沒有離開手裏的單子。她走到床邊的時候，伸出手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五度：“喏，給你，沒有刷。”
五度看著餘樂遞給他的銀行卡，臉上滿是詫異。剛剛是他把這張卡交給餘樂，讓她去跟醫院結一下賬，順便辦一下出院手續的，怎麽這會兒回來說沒有刷卡呢？
“為什麽沒刷？”
餘樂聽見五度的聲音，終於從手上那一堆單子中抬起了頭：“收費處的人說，我們的費用都已經交過了，我就讓他們打了我們的收費單子，你看。”餘樂說著把手中的單子遞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才住了幾天，就要這麽多錢，這醫院怎麽不直接去搶呢？”
五度疑惑的接過餘樂手中的單子，在單據末尾處的五位數，瞬間刺痛了五度的眼睛。五位數！不過三天而已！不過就是個皮外傷而已！怎麽就花了這麽多錢？！雖然住進這個醫院的時候，五度有一定的心理準備，知道這個環境的醫院一定價格不菲，但無奈當時自己行動不便，又是被歐洛辰和蘇曉曼送過來的，也不好拒絕，所以就住下了。想著打兩天消炎針就趕緊出院，應該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可是眼下價格單上顯示的，竟然是三萬多塊的費用，五度手裏捏著餘樂遞給他的銀行卡，心中一波一波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也許該慶幸並沒有需要刷卡，不然的話，這張卡裏麵是五度全部的積蓄了，即使這樣，也是不夠的。
“餘樂，這錢一定是蘇曉曼付的吧，我們以後還她吧。”
“曉曼應該沒有這麽多，我剛剛聽收費處的人說，是歐總簽單的，好像歐洛辰是這家醫院的股東，所以是由他簽單的。行啦，你也別想太多了，我們先出院吧，我和曉曼的關係，什麽還不還的！”餘樂說著就拎起了包向病房外走去，五度張了張嘴還要說什麽，卻始終沒有出聲，隻是跟在餘樂身後走出了病房。
醫院門口餘樂攔了出租車，把包扔進了後座上，然後上了車並沒有關車門，等著五度也上車。五度站在車門口，向裏麵探著身子對餘樂說：“你先回宿舍吧，我得回去一趟。”
餘樂當然知道他口中“回去一趟”指的，是他和貝貝的家，於是趕緊說：“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餘樂的話音剛落，五度便脫口而出，而後似乎感覺語氣不太對，又重新解釋了一下：“有些事，我得自己說清楚，等我處理完了，給你打電話。”說完不由分說的站在外麵關上了出租車的門，然後從副駕駛的車窗對著出租師傅道：“走吧師傅。”
當五度回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區的時候，突然定在那裏沒有再向前走。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瞬息萬變的速度，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三天前的晚飯後，貝貝還跟他手拉著手在小區的花園裏散步，輕輕的在他耳邊說著哪裏的家具快要打折了，哪裏的床品質量很好，她剛剛去姐妹家看了裝修，覺得他們的房子也應該這樣裝……
而三天後的他，頭上還纏著紗布，上麵還有隱隱的血跡暈開來，拎著一個裝著從醫院收回來的洗漱用品的包，垂頭喪氣的站在小區的花園裏，他抬頭看向他們住著的那間房間的陽台，看不出任何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於是慢慢的將目光從陽台上收回來，垂著頭緩緩挪動了腳步，向樓道走去。
五度剛剛進了樓道，餘樂的出租車也停在了這個小區的門口，當她踏進小區的那一刻，也做了和五度同樣的事情。站在小區的花園裏，抬起頭看向五度和貝貝住著的那間房的陽台，同樣在心裏感歎，世界的瞬息萬變實在是太快了，快到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幾個月前，她剛到北京的時候，歡天喜地的拖著行李一腳踏進了那間房的客廳，那時候她還沒有愛上一個人，那時候她還沒有準備做一個母親，那時候她還簡單快樂。餘樂低下頭，將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上，嘴角浮現起一絲淺淺的微笑，肚子裏的那一團小生命，哦，不！現在還不能稱之為小生命，因為他（她）實在是太小了，小到不會呼吸沒有心跳，小到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