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整整一個下午,杜笙給她看了冥府手下所有的商號,她不禁吃驚,這些商號幾乎滲透了整個衛國。他耐心的講,她認真的聽,一個天,就這麽過去。等回到洛安侯府已經是傍晚。夜幕降臨。他們剛一回來就被匆匆叫去文淵房中。
兩人到時,兩個侍女正在給文淵換上華服,紫色暗紋,錦緞閃著光亮,無比華貴,襯得他那樣高高在上。
“侯爺。”“主人。”
他斜眼看了一樣兩人,繼續望著鏡中整理衣物,看來是要出門。
“都看過了?”他開口。
杜笙恭敬地說“都看過了。”
他點了一下頭,“霜兒。”
她輕聲應道“是。”
他撫平胸前的褶皺,揮退幾個侍女“我問你。冥府在洛陽城東最大的商號是哪個?”
杜笙一怔,“侯爺……你隻是說看一遍,並未說……”
他抬手止住他“你先閉嘴。”
杜笙乖乖的閉上嘴,有些擔憂的望著她。
姬霜猶豫了一下“錦繡布坊。”
杜笙心裏一沉,錯了……應該是悅來客棧才對。
文淵坐在軟榻上,望著她“不對。再想。如果再錯,你們兩人一並受罰。”
姬霜無奈的笑笑“主人……”
“嗯?”他以為她想求情,目光中有幾分得意。
她緩緩開口“檔案上記載……錦繡布坊占地麵積最大,悅來客棧客源最大,偏北方的首飾店收入最大。我實在不知道主人說的最大是哪一個。”
杜笙心裏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她,她僅僅看了一遍,就將細節記得如此清晰,一般人根本連商號名字都記不全。
文淵勾唇一笑,眼中有一些讚許“果真聰慧。看來今晚之事,帶你去最合適。杜笙,去找來一件府裏侍女的衣裳給她換上。”
她一愣“主人?這是去哪?”
他走到她麵前,攬住她的肩膀“去丞相府赴宴。”
她看到他眼中深邃的旋窩,“霜兒要做什麽?”
他笑著,那麽好看“盡你最大能力記住丞相府的布局結構,回來給我畫在紙上。”
她點頭“霜兒知道了。”
他說:“去吧。門口等你。”
她點頭,跑去換衣服。
文淵坐在步輦上,等著她出來,她從遠處跑來,穿著與身邊侍女一模一樣的衣服,但是……他笑了,都是一樣的衣裝,她卻依然能如斯美麗,遠遠望去第一眼便能看到她。他說“霜兒。到我身邊來。”
她走到步輦邊,說:“主人何事?”
他輕聲道:“我為了隱藏你的身份,隻能讓你步行隨從。”
她不以為然,乖巧的點頭“是。”
他拍拍她的頭“乖。啟程吧。”
一隊人馬,就這樣朝著丞相府走去。劉丞相是衛煬王的重臣,但他幫助文王成功奪位,才有今日地位,他一向與文淵做對,今日設宴,怕也是麵子上的禮節才請他過去。不過他此行目的是要得到丞相府地圖,他早就看劉丞相不順眼,文王也尋不到一個理由誅殺重臣,不如他來便好,劉丞相也不是什麽親民的父母官,大不了就是政黨會針對他罷了,他怕什麽?劉丞相勢力不除,他文淵也一天不得安生。
禮樂聲已從遠方傳來,有莊嚴典雅的宮廷禮樂,有神秘的異域風情。達官顯貴紛紛走進丞相府。門童看到他來,連忙高聲喊道“洛安侯到!”
門衛連忙走上前,單膝跪下“參見洛安侯。”
文淵慢悠悠的從步輦上走下,抬手招呼姬霜過來,連看都沒看門衛一眼,徑自走進宴廳,孤傲至此,怕是隻有他洛安侯了。
她謹遵主仆禮節,跟在他身後一步的地方,暗自觀察著丞相府的一切。丞相府很大,但是是標準的丞相禮製修建,稍顯規矩。
他開口“霜兒。一定要記好了。”
她低頭說“是。主人。”
他點了一下頭,走進宴廳,領位的侍女輕聲說道“侯爺請入首席。”
他微微頷首,整了一下衣襟,走到西側第一席位。坐在椅子上。她顯得謙卑的站在他身旁,一言不發,默默注視著宴廳。文淵掃視眾人,近日出席達官顯貴居多,也不乏有幾個文人墨客,他們都帶著貼身隨從侍候。喧鬧聲忽然停止。
“劉丞相到。”
她望著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行完禮後,定睛注視,眼底似有旋窩轉動,一眨不眨。
文淵看見她的樣子,低聲道“看出什麽了。”
她收回目光,恢複正常,低著頭對他說“此人野心很大。”
他挑眉一笑“不錯。他是六扇門的靠山。”
她一皺眉,小聲說“六扇門?”
文淵點頭“對。就相當於我和冥府的關係。”
她又望了一眼劉丞相,微微發福的身材,不是大貪官但也絕對不是什麽好官。
她掃視著席間眾人,不得不說,新皇上位之後,朝堂上幾乎全部是新麵孔,唯一留下的,怕就是眼前這位丞相了。她的目光忽然落在正對麵的兩個人身上。兩人座位相鄰,與別人不同,他們從未交談,連視線交流都沒有。兩人看起來與文淵年齡相仿。左麵的人穿著墨綠錦袍,一雙丹鳳眼輕轉,透出一絲狡猾的神色,唇角輕挑,時不時的與席間人點頭示意。旁邊男子一身藏青長袍,不苟言笑,幾乎不說話。她正在疑惑這是什麽人,隻見左邊狡猾的男子忽然望向這邊,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看見文淵輕笑,道“霜兒。斟酒。”
她抬手斟上一杯酒,七分滿,無比精準。他也點頭示意,喝下杯中酒。
“此人叫俞清遠。”
她微微側頭“俞清遠?”
他點了一下頭“通政司少卿,是自己人。”
她看向對麵,隻見那人望著她,她不舒服的低下頭,說“那他旁邊那個呢。他們是認識的吧?”
文淵笑了笑,說“秦羽言。也是通政司的少卿。他司文,俞清遠司武。他們是政敵。”
她掩唇一笑“怪不得。他們都不說話。”
文淵有些好笑的看著那兩人說“他們倆唯一交談的方式就是爭執。拉都拉不開。”
她笑,卻不知道,這笑容落到秦羽言眼裏。秦羽言握緊雙拳,盯住對麵淺笑盈盈的女人,是她……她沒死,還活著?為什麽她會在洛安侯身邊……!或許隻是相像吧。她沒理由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