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四十二章 打探消息
來鳳縣城正南方，有一座大大的廣場，廣場上豎著一根高高的白玉石柱子，柱子上掛著一麵金黃色的布幡。到了近處餓，可以看到這麵布幡上寫著一個個名字，排在第一的寫著慕容天，第九寫著王玄，第六十二寫著苑紫姝，第七十四寫著張梓楠。
這正是新一屆的雛鳳榜，已經重新拍定了座次。張梓楠咧著嘴看著高高掛在白玉柱上的雛鳳榜，笑得都快傻了。
“哈哈哈，該讓我老爹來看看，他老是說我沒出息，說我隻知道在家裏練死功，一點鬥法的經驗都沒有，要是貿然闖蕩修行界肯定隻有被人揍的份。不知道他看到我的名字列入了雛鳳榜中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張梓楠腦海裏幻想著自己父親看到這一幕的情形，他是會表揚自己？還是會震驚？想一想他都覺得樂趣無窮。
“大哥，咱們走，我在山門中的時候，早就聽師兄弟們說咱們西南地界可有好些好玩的地方，咱們兄弟兩個好好遊玩一番。”張梓楠相邀道。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打算再來鳳縣城待上幾日，咱們就此別過吧。”陳墨笑道，他現在怎麽可能離開來鳳縣城，這幾日結交的那些修行者們他可都還得一個個探訪過去，大廳極陰島的下落。
也就是張梓楠這個從未在修行界闖蕩過的世家子弟，一點耐心也沒有，比完了就要走。對其他的修行者來說，這可是個結交人脈的好機會。每一次雛鳳榜爭奪結束之後，來鳳縣城都要熱鬧上一段時間，
好不容易有這麽多各門各派的天才弟子聚集在一起，大家互相之間也要走動走動，換一換名帖，交上幾個朋友。在凡人的世界之中，都有多個朋友多條路的說法，對修行者來說更是如此。有很多的機緣可都是朋友帶來的，隻憑一個人單打獨鬥可闖不出什麽名堂來。
“啊？這個……”張梓楠臉上浮現了猶豫之色。他如今心裏麵對陳墨可以說是崇拜到了極點，這才開口相邀陳墨一同遊曆修行界。以他從小到大在家族中一貫眾星捧月般的狀態，他對陳墨如此恭敬可以說是很不容易了。
不過他卻是無所謂，對他來說他看得上的人，怎麽恭敬他都能做得到，看不上的人，他連睬都不想睬一下。雖然在修行者他的天資不錯，而且在鬥法上也很有天賦，但是性子卻還是太嫩了一些。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過來的，得在修行界經過長時間的曆練。碰的釘子多了，撞的南牆多了，性子自然也就磨練出來了。就像是陳墨，如果他從小在王家莊錦衣玉食，王家也把他當作自家人對待，隻怕他也無法養成如今這種堅忍不拔的性格。
“無妨，咱們暫且先分別，等過段時間我在上寒山宮去找你就是了。”陳墨笑道，他對張梓楠這個少年也頗有好感。雖然張梓楠生在最頂尖的世家，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但是在他身上倒是沒有那種世家子弟的驕橫之氣，反而頗有些淳樸的感覺。
隻要在修行界中磨練一段時間，將身上那股嬌氣給磨掉，倒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那……，好吧，大哥，你可一定要來寒山宮找我，”張梓楠鄭重道，“知禮，咱們走。”
張梓楠招呼了書童知禮一聲，二人離開了廣場。走的時候他卻低調多了，那輛八匹追風馬拉的馬車他也不坐了。不知不覺，他便受了些陳墨的影響，不再那麽高調張揚。
“王道友，你怎麽讓張道友一個人走了？”一個柔媚的聲音傳來，陳墨扭頭看去，正是苑紫姝。
“我和張師弟本就是在來鳳縣城偶遇，並非結伴而來。如今雛鳳榜的爭奪已經結束了，我們二人當然是各忙各的事情。不知苑道友有何打算？”
“我？”苑紫姝看了看陳墨，心中跳了兩下，“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會在來鳳縣城盤桓幾日吧……”
話一出口，苑紫姝的一顆心便有些提了起來。本來以她的性子比試一結束便打算返回山門的，但不知怎麽地，在陳墨麵前她卻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來。
“那正好，我也打算在來鳳縣城逗留一些日子，我聽說在城外東郊，有一處百花穀風景優美，苑道友若是有空，咱們一同去賞玩一番如何？”陳墨相邀道。
苑紫姝一聽頓時心中愈發的跳得厲害，連耳根子都有點變得紅了起來。陳墨一看心裏麵就是“咯噔”一下，他可不是什麽都沒經曆過的雛兒。苑紫姝這個樣子代表著什麽，他心裏麵隱隱猜到了一些。
“糟糕，看來好像惹了點麻煩，要不就算了？”陳墨心中暗暗想道，他隻不過是想要借機探聽極陰島的下落，可不想撩撥人家姑娘。但現在看來，苑紫姝好像是會錯了意。
本來陳墨惹的情債就已經夠多了，一個周輕雲、一個卓嫣然，這兩個都已經和他有了極深的關係，他都不知道往後該怎麽處理這個三角關係。更何況家裏裏麵還有一個小徒弟，被自己老娘忽悠得不輕，雖說還沒出什麽事，但也是個麻煩。
陳墨可不想再惹一段麻煩，在凡俗之中，那些帝王都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但在修行界可沒這種事情。在修行之中，最怕的就是因果，若是沾染太深的因果，修行者無法超脫，對於修行有極大的影響。
這種男女之情，更是最大的因果之一。有多少修行者，便是因為堪不破這一關而導致生死道消。修行者也有結為夫妻的，但基本上都是一夫一妻，絕少有三妻四妾的情況。除非是那些修煉無望，貪圖享樂的修行者或許搜羅許多凡人女子。
但凡還想要在修行之路上走下去的修行者，他們結成道侶基本上不是為了貪圖那一點點，而是為了互相扶持，能夠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這就像是修行者結成門派一樣，隻有互相成了同門，建立了信任，才能做到有力往一處使，否則就是一盤散沙，互相之間根本就不可能配合。
更別說是自己掙來的元石，煉製的丹藥、法器和符石還要供給同門使用。無論是同門關係，還是夫妻關係，這都是建立信任的基礎。隻有互相之間有了信任，才能夠合作，才能夠將每個人的力量擰成一股繩。
陳墨建立臥牛寨也正是這個原因，多年來在紅塵中的曆練，讓他對於人心有著精確的把握。要達到什麽目的就得做什麽樣的事情，他心裏麵非常清楚。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腦子裏對於很多事情都是一片糊塗，他們很多時候想要達成一件事情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做，往往采取的行動不但沒有任何幫助，卻起到了反作用。最後的結果和自己初始的目標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少年人心中對於異性很多時候都是無法抵擋的，苑紫姝也是個美人，修為更是不俗，青石崖更是天底下第一流的修行門派。而苑紫姝在青石崖山門之中，也是出色的弟子。這樣的女修當時是道侶的最佳人選。
但是陳墨不但絲毫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反而還避之不及。當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癡男怨女，他們為此而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無怨無悔。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甚至是可歌可頌的事情，甚至流傳了許多小說話本來讚頌。但對於修行者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這……”頓時陳墨的心中忍不住一陣苦笑，他沒想到正事連個影子都沒打聽到，卻先給自己惹了一身情債。不過還要如今隻是剛剛開始，隻是有這麽個苗頭，還來得及趕緊將這一點苗頭給掐斷。否則的話，若真是弄的人家姑娘泥足深陷那可就是罪過了。
“苑道友，請！”陳墨笑道，朝著廣場外而去。已經說出口的事情當然不能反悔，百花穀還是得去的，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吧，婉轉的表露自己的心思，讓對方斷了這個念想。
至於其中的措辭，這一路上還得好好琢磨琢磨。這種因愛生恨，因情成仇的事情可不少見，況且姑娘家的心思都是很細膩的，陳墨也不想給苑紫姝帶來任何的傷害。況且陳墨也覺得自己這是為苑紫姝好，這種事情若是夾纏不清，牽扯了她太多的心神，隻怕對她的修行都有不小的妨礙。
……
“王大哥，你看那兒有一處花亭，我們到那兒去坐坐好不好？”苑紫姝嬌靨如花，指著不遠處道。
那兒鮮花爛漫，也不知是誰布置的，見了一座涼亭，鮮花纏繞在涼亭上，看起來頗有一種花前月下的意境。到了百花穀之後，苑紫姝整個人都化作了小鳥依人的模樣。在她的心中，陳墨開口相邀她一同到百花穀遊玩，肯定是對她也有些情意。
這幾日，不知不覺，她的一顆芳心對陳墨已經暗暗有些相許。陳墨表現出來的沉穩和大氣，以及在雛鳳榜爭奪中展現出來的高明手段，這些對她都有著不小的吸引力。
二人來到了花亭之中坐定，苑紫姝摘了一朵海棠花戴在了自己頭上，朝著陳墨莞爾一笑道：“王大哥，你看我戴著好不好看。”
花美人更美，鮮花和嬌靨相映，陳墨忍不住都呆了一下。無論是周輕雲還是卓嫣然，都是百裏挑一的美人，卓嫣然更是明豔無比，稱得上是人間絕色。但是這一刻，苑紫姝這嬌媚溫婉的模樣，在陳墨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好看，好看……”陳墨點頭道，“對了，苑姑娘，我還沒聽你說過以前的事情。我看你在雛鳳榜鬥法的時候，展現出來的手段可高明的很，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看起來像是經曆過很多鬥法曆練似的。”
陳墨岔開了話題，這本也是他的目的，旁敲側擊的探聽極陰島的下落。
“我修煉的是影之道，王大哥，你知道在我們青石崖，什麽樣的弟子會修煉影之道嗎？”苑紫姝的神色突然黯然了下來。
“我隻是隨便問問，若是有什麽難言之境就不用說了。”陳墨趕忙道。
“沒什麽不能說的，”苑紫姝幽幽道，“王大哥，想必你也看了出來，影之道擅長的是潛匿和偷襲。在我們青石崖中，有一部分弟子，生來就是孤兒，被門派收養。從小門派傳授他們刺殺、偷襲的武技。等到了十二歲，從其中選出優秀的弟子賜下啟元丹。”
“服下了啟元丹，若是開啟了元力，門派便會傳授影之道傳承，將他們當作門派中的死士來培養。修煉一年之後便會讓他們參加各種殘酷的曆練，先是與妖獸搏鬥，然後將他們關在一起，互相之間廝殺，隻有獲勝的人才會得到最好的資源，就像是養蠱一樣，從其中挑選出最優秀的弟子。”
“如果闖過了這一關，便會得到門派的重視，賜予大量的修行資源。不過卻會經曆更嚴酷的考驗，門派會將這些弟子安排到邊關去獵殺關外的妖獸。每一名弟子必須獵殺一百頭妖獸才能回到山門。”
“而這個過程之中，絕不能從其他修行者手中購買妖獸的耳朵，每一頭妖獸都必須是自己親手獵殺。一旦被門派發現作弊，立刻便會廢除修為逐出山門。”
苑紫姝靜靜地述說著，陳墨聽了忍不住暗暗心驚。他也曾到邊關服役過，對關外的情形非常熟悉，隻憑一己之力到關外獵殺妖獸那可是十分的凶險。就算是陳墨自己，在邊關服役這麽些年，獵殺的妖獸加起來隻怕也沒到一百。
更不用說將這些少年當作蠱蟲一般來培養，讓他們自相殘殺，從其中再選出最強者，聽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
“苑姑娘，你……，沒想到你竟然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陳墨忍不住也動容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經曆已經夠殘酷的了，但和苑紫姝的經曆一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麽。
更難能可貴的是，在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苑紫姝還保持著自己本來的性格，並沒有因為這些經曆而變得人格扭曲。
“王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當年在邊關的時候獵殺了多少頭妖獸？”苑紫姝突然笑道。
“總是超過了一百頭吧，不然門派也不會讓你回去。”陳墨道，心中升起了一股憐惜之意。他想要說的那些話卻更加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了。
“我可是獵殺了足足三百七十二頭妖獸，回到山門的時候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也真是因為這個，師父她老人家才會將我收入門下。”苑紫姝臉上滿是驕傲的神色，她看著陳墨臉上浮現吃驚的模樣，忍不住心裏麵就覺得很是得意。
“三……，三百七十二頭……”陳墨這一下也驚呆了，這個數字簡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你……，你幹嘛要這麽拚命，往後可不能這樣了。要知道多獵殺一頭妖獸便多一份危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苑紫姝聽了陳墨的話很開心，點了點頭甜甜道：“王大哥，我都聽你的。那個時候我隻覺反正也沒有人關心我，不會有人把我的生死放在心上，隻覺得一定要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不過自從拜入了師父的門下之後，師父對我很好。現在又有王大哥你……”
說著說著，苑紫姝的聲音便低若蚊呐起來，臉上更是浮現了兩朵嬌羞的紅雲。別看她是個殺伐果決的性子。
“你師父她想必也和你一樣，也是這麽一路走過來的吧。”陳墨問道。
“嗯……，師父她老人家經曆的殺伐比我可要不知道多多少，妖獸潮她就經曆過三次，每一次她都是獨當一麵。我聽她老人家說，這門青石崖的太上長老折梅居士當年也是一名孤兒，經曆過了一次次的生死曆練終於成了聖者。”
“哦？那你聽你師父說過折梅居士的事情嗎？”陳墨心中一動問道，漸漸的，他終於將話題引到了折梅居士的身上。苑紫姝的師父乃是青石崖的長老，乃是宗師境界的修為，也是青石崖最核心的修行者之一。
“那當然，”苑紫姝臉上浮現了崇拜的神采，“太上長老可是我們所有修煉影之道弟子的偶像，每個人都將她當作此生奮鬥的目標。她老人家的故事，我就算是說三天三夜隻怕也說不完呢。”
“我聽我們寒山宮的前輩說，百多年前修行界曾經有一場浩劫，牽連了許多聖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你師父說過……”陳墨終於將話題引到了他最終的目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