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三十八章 第二輪
第二輪的比試比第一輪要快不少,小半天的功夫兩場比試已經結束了,第三場比試即將開始。第三場爭奪的是雛鳳榜中第七十四名的位置,挑戰者正是張梓楠。
“請爭奪榜單中七十四名位置的兩位道友下場,挑戰者寒山宮道友張梓楠,應戰者神照門道友荊追風。”馬千帆站在石台上高聲叫道。
張梓楠推開了椅子,站起身來,朝著穀底掠去。在東北方向的山坡上的涼亭之中,一名身形瘦小的修行者也起身往穀底而去。。
“張道友,承讓了。”神照門的修行者荊追風手中倒持著一把薄如蟬翼的青色長刀,朝著張梓楠抱拳笑道。
“好說,動手不留情,留情不動手,待會兒道友敗了可休要埋怨我。”張梓楠提著長鞭也抱了抱拳。
荊追風臉色一愣,但緊接著又笑道:“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在下就請張道友指教了。”
“當……”鍾聲在穀底響起,比試正式開始了。
鍾聲剛剛響起,張梓楠手中如同盤蛇般的長鞭“唰”的一下變得筆直,如同一杆長槍朝著荊追風就刺了過去。就看鞭梢上藍芒大盛,凝結出了一段尺許長的冰晶,鋒銳無比。
鞭梢直奔荊追風的喉頭而去,若是這一下被點中了,恐怕不但是喉骨,就連荊追風的頸骨都得被一下點斷。張梓楠這一下出手快若閃電,但卻又行雲流水,完全沒了剛開始與人動手時候的生疏。
經過了上一場的戰鬥,他的心性已經磨練得堅毅無比,特別是在經過最後與王青山的戰鬥之後,他對勝利的渴望,以及對自己的信心已經到達了一個巔峰。
荊追風手中薄如蟬翼的長刀一晃,青光一陣閃爍,就如同是刮起了一陣陣微風,形成了一道青色的紗帳。
“哢嚓……”一聲響,鞭梢冰晶點在了長刀形成的青色光幕上,頓時冰晶碎裂。但緊接著張梓楠招式一變,手中的長鞭變得如同長蛇一般靈活,繞開了刀幕朝著荊追風的肋下就點了過去。
荊追風身形朝後暴退,手腕一抖,手中的長刀飛快的旋轉起來。頓時一股狂風從長刀旋轉的中心猛地刮了出來,將長鞭吹得搖搖晃晃。
陳墨看得心中暗暗一驚,這荊追風顯然戰鬥經驗極其豐富,而且之前在混戰的時候,他在一旁將張梓楠的身手清清楚楚看在眼裏。但是他的身手究竟怎麽樣張梓楠可不知道,這一明一暗,張梓楠就已經落在了下風。
場麵中的局勢迅速變化,兩人你來我往鬥在了一起。看起來張梓楠像是占了上風,攻多守少,但陳墨看在眼中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妙。荊追風手中那薄如蟬翼的長刀雖然采取的是守勢,但卻守得綿綿密密,根本沒有露出半點敗相。
有道是剛不能久,張梓楠這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看起來很是威猛,但是卻絕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陳墨看荊追風進退有度,章法嚴密的模樣,隻怕張梓楠隻要一後繼乏力,迎來的就是他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果然,過了約莫盞茶的功夫,就看張梓楠的攻勢漸漸的變得有些綿軟起來。進攻的招式中,大開大合,勇猛精進的招式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巧的纏鬥。雖然看起來還算是淩厲,但陳墨卻能看得出來,他這是有點氣短了。
說到底張梓楠隻有十四歲,隻是武士初階的修為,他如今隻是修煉攻擊的元力武技,就連元力身法和元力護身武技都沒有修煉。之所以能夠闖到看在,一來是從小家族便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資源,等他開啟了元力之後更是花了大血本。
一流門派之中的核心世家,而且還是開山祖師傳下來的家族,能夠動用的資源是巨大的,雖然隻是修煉了短短兩年,但是張梓楠的修為足可抵得上普通的修行者修煉十多年,甚至幾十年。
二來這段時間和陳哦接觸以來,他心中對於陳墨隱隱的有種崇拜的感覺,對於陳墨所說的話深信不疑。陳墨既然說他在這次雛鳳榜的爭奪中一定要贏,他就拚盡了全力一定要爭取最後的勝利,至於說失敗的可能,他根本就沒想過。
手腕一抖,張梓楠手中的長鞭一圈圈的朝著荊追風的身上就套了過去,這一下攻勢如同海中的波濤般綿綿不絕。荊追風手中那把薄如蟬翼的長刀卻是守得滴水不漏。就看他長刀一顫,飛快的朝著長鞭點了過去。
一下又一下的點在了鞭身上,頓時海浪般的鞭勢就如同被一陣風阻擋住了一般,連湧動都變得困難起來。就在這時,時間張梓楠手腕一抖,長鞭如同受了驚的蛇一般,猛地縮了回去。他的身形也往後暴退,看起來終於他的力氣已經開始衰竭,再也無法維持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哪裏走!”荊追風刹那間就把握到了戰局的變化吧,他又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身形猛地一躬一彈,整個人就如同是被秋風卷起的一片落葉,飛快的朝著張梓楠就追了過去。他的動作看起來輕柔無比,但卻有快若閃電。
手中的長刀揮出,帶出了一片青蒙蒙的光華,這一下荊追風爆發出了積蓄已久的力量。戰鬥到現在,他一直采取的都是守勢,暗暗的積蓄力量。這倒不是他修為弱於對手,而是他修煉的功法就不是大開大合一往無前的傳承。
風之道講究的是汩汩綿綿,用之不竭。而且他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明白一時的得勢並不能代表什麽,隻有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勝利。
終於,到了現在,他等候已久的機會到了,對方的氣勢已經開始衰竭了。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剛開始張梓楠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大開大合,極盡威猛,到了後來,漸漸的他的攻勢之中加入了許多小巧棉柔的招式,到現在終於無以為繼,要撤退了。
荊追風就如同一朵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花骨朵,在這一刻猛地盛開。手中長刀發出的耀眼光華,就像是盛開的花朵,刹那間芳華凝聚。
就在這一刻,陡然間就看張梓楠的招式變了。原本他已經且戰且退,手中的長鞭繞成了一圈又一圈擋在身前,抵擋對手追擊。但是突然間手中的長鞭一下繃得筆直,如同化成了一杆長矛,朝著荊追風就刺了過去。
這一次整根長鞭通體都凝結出了一層冰霜,鞭梢更是晶瑩剔透,閃爍出點點寒芒。荊追風手中薄如蟬翼的長刀化作了一朵盛開的花朵,而張梓楠催動長鞭化作的長矛卻筆直的刺向了花朵最嬌豔的花蕊。
荊追風大吃一驚,他卻是沒料到對手在氣勢已經衰竭的情況下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一擊。這一擊的氣勢超過了之前所有的攻擊,簡直就是無與倫比。
“大意了……”荊追風心中閃過了一個念頭,他這時明白了過來,剛才張梓楠氣勢衰竭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引他來追擊。他雖然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但是這一次還是有點大意了。看對方隻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半大孩子,有點沒把對方看在眼裏。
雖然戰鬥的時候還是小心謹慎,一開始也采取了守勢,並沒有攻擊。但是在對方一露出體力不支的狀態時便立刻展開了反擊,並沒有考慮到對手有可能在使詐。在荊追風的心中,張梓楠還太青澀,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之中,絕不可能想到要用計策。
但是偏偏事情的發展和他所料背道而馳,張梓楠的成長超乎了他的預料。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猛地殺了個回馬槍。荊追風在保存實力,張梓楠卻也在保存實力。看似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他卻根本沒有拿出全部的力量。
在交手之前,他在心中便已經定下了計策。和對方相比,他既沒有修煉元力身法,也沒有修煉元力護身武技。他唯一的優勢就在於從小大道用無數的修行資源堆砌出來的體魄,在攻擊力上有可能強過對方。
隻有創造機會,爆發出自己最強大的一擊,出其不意的擊中對方,這才有獲勝的可能。所以從一開始他的強攻就是假的,他心中也知道就憑自己的實力,不太可能一陣猛攻就將對方給擊敗。
他的殺招隱藏在敗中取勝的這全力一擊,在對方以為自己氣勢衰竭的時候,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全力追擊。而在這個時候,他的防禦就會放鬆,身法的靈便也會降低。
在自己由攻轉守,在對方由守轉攻的這一刹那,以有心算無心,才有那一線獲勝的可能。否則的話若是一直僵持下去,以對方武士高階的境界,耐力肯定要比自己持久。
果然,這一下張梓楠的計謀得逞了,荊追風倉促之間已經來不及變招,隻得催動手中的長刀,用攻擊的招式去抵擋對方的鞭勢。一寸長一寸強,張梓楠手中的長鞭完全施展開來足足有丈許長,而荊追風手中的長刀卻隻有三尺多長。
頓時就看長鞭的鞭梢從長刀盛開的青色花朵之中的正中心刺了進去。“哢嚓……”一聲碎裂聲響起,就看長鞭上的冰霜寸寸碎裂,在這兵刃撞擊之下,長鞭就如同一條被抖散了脊椎骨的長蛇,變得軟綿綿的。
“當啷……”一聲響,荊追風手中的長刀掉落在了地上,就看他手腕處獻血汩汩流出。在剛才的一擊之中,他終於沒能完全將對方的攻擊拒之於門外,手腕受了傷。
“幹得好!”陳墨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也擊節讚歎了起來,他也沒有想到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之中,張梓楠竟然還能夠想到這般計謀。雙方的實力還是有差距的,或許張梓楠的攻擊力很強,並不弱於對方,但是在身法和防禦上麵,他還是差了對方不少。
這一場戰鬥他獲勝的機會很小,但是他偏偏就在這十分不利的局麵下,利用自己的計謀創造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局麵。利用對方對自己的輕視,用自己的長處去攻擊敵人的短處,終於占到了上風。
“唰……”的一下,長鞭如同活物一般,卷起了地上那把薄如蟬翼的長刀扔到了遠處。張梓楠又將長鞭一甩,猶如靈蛇般朝著荊追風就要卷去。
“慢著!”荊追風低喝了一聲,張梓楠手腕一抖,長鞭就像活物般聽話,停了下來。
“我……,輸了……”荊追風牙齒縫裏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來,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兵刃丟了倒是小時,他的空間寶貝之中還有備用的兵刃,施展起來實力也不會下降多少。關鍵的是他右手的手腕受了傷,腕骨都已經被擊斷了,一時半會兒根本就無法催動兵刃。
隻憑一隻左手,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而且這畢竟不是生死搏殺,他還得趕緊抓緊時間治療手腕的傷勢,否則時間一長的話,說不定就有可能留下暗傷。
張梓楠一時間有點愣住了,過了片刻才反應了過來,臉上忍不住已經堆滿了喜意。
“承讓了!”他朝著荊追風拱了拱手,收起了長鞭朝著山坡上便飛遁而去。
“哈哈哈,大哥,我贏了,我贏了!”人在半路上,張梓楠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渾然沒有剛才與荊追風鬥法時從容的模樣。
“不錯,有勇有謀,幹得好。”陳墨點了點頭,讚許了一聲便繼續朝著穀中看去,這個時候又有兩名修行者下了場,比試即將開始。
“大哥,我可是進入了雛鳳榜,擊敗了一名武士高階的修行者。”張梓楠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好歹也多誇自己兩句吧?就這麽不冷不熱的稱讚一聲,怎麽這態度和自己父親差不多。
張梓楠忍不住又一種錯覺,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就是這樣,不論他多麽優秀,父親從來不誇獎他一聲。反而他要是犯了任何一點小錯誤,父親一定會嚴加管教。
“梓楠,你自己覺得怎麽樣?”陳墨道。
“我?我覺得……,我當然覺得非常開心。這可是我第一次與人真正的鬥法,沒想到我竟然能擊敗這麽多人,還成功的占據了雛鳳榜中第七十四名的位置。”張梓楠說起來就眉飛色舞,這一場比試讓他心中的自信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那就好,你記住了,在你這一生漫漫修行路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從頭到尾陪伴你,就算是父母妻子也有可能隻能陪伴你其中的一小段。所以無論什麽事情,你隻要問自己,隻要對得起你自己的本心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對得起我自己的本心?”張梓楠默默道,反複的品味著陳墨這句話。
“沒錯,大哥,你說的對,從小到大,我都是聽我爹的,他將我的修行之路安排得妥妥當當。從今日起,我要走自己的路,無論我取得什麽樣的成績,都是為了我自己能夠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而不是為了討他的歡心。”張梓楠鄭重道。
如今陳墨在他的心中份量極重,陳墨的每一句話他都鄭重對待。聽了張梓楠的話,陳墨也有些好笑,雖說成功的進入了雛鳳榜,從今往後在西南修行界張梓楠也算得上是一個青年才俊。但以他的心性來說,實際上還是個孩子,都還未能獨立。
想起來陳墨也是有些感慨,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不同。張梓楠從小家族就幫他把道路給鋪好了,更是從他還在娘胎裏的時候,就培養他。別的不說,在十四歲的時候,自己絕不是現在的張梓楠的對手。
但是這也造就了他的心性有些幼稚,甚至比起同齡的修行者來都要幼稚一些。要知道在修行之路中,性格決定了命運,很多時候並不是修行資源多了就能決定一切。
無論是對道的感悟,還是武技的修煉,又或者肉身和精神力的磨練。這些固然和修行的傳承以及修行資源有關,但是更多的卻也修行者的性格息息相關。修行的功法和資源是門檻,沒有這個作為基礎,修行者無法達到很高的高度。
就像這個世界上的散修,其中也不乏資質上佳者,但卻因為修煉的傳承探查,修行資源的匱乏,成就有限。
但是有了修行的功法傳承和修行資源卻不代表就一定能夠修煉到相當的境界,這個世界上,一流門派中不成材的弟子太多了。這固然和資質有一定關係,但是更多的卻是性格決定的。
有的人修煉起來三心二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的人在修煉時一遇到挫折就退縮了,變得灰心喪氣。這樣的人,即便天資再高,也不可能取得太大的成就。
隻有那些性格堅毅,耐得住寂寞,每天都能將大量的時間花在枯燥的修煉上,而且遇到挫折也百折不撓的修行者,才有可能取得大成就。
陳墨看張梓楠很順眼,也正往這個方向點撥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達到這個狀態知識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