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三章 一泡狗屎
陳墨放眼看去,就看那畫舫足足有四層高,像是一間宮殿在玉帶河上漂行。畫舫的下麵一層是十數個樂師在吹拉彈唱,樂聲在河麵上傳來,飄出去很遠。
在下麵一層卻是鮑廚之所,可以看到不少大廚或煎或炒,在不停的忙活著。不停的有下人端著炒好的菜匆匆往樓上行去。
而在最底層,則是數十個船夫在劃槳,推動者畫舫在水麵上行走。
在畫舫的最頂層,可以看到有幾個姑娘或在跳著舞,或在唱著曲,一旁則有幾個年輕人在飲宴作了。他們一邊吃喝著,一邊看著那些女子歌舞,一邊劃拳行令,十分的嘈雜。
陳墨忍不住也皺了皺眉頭,進入燁州一路行來,雖然百姓們都很富庶,但是卻不奢靡。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每家每戶基本上都過著飽足的日子,但是卻不浪費。
像這種奢靡到了極點的景象,陳墨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一船幾十人,竟然全都是為畫舫頂層那幾個公子哥在忙碌著。這麽多人伺候幾個人,而且還這麽高調,這麽炫耀,陳墨一看就不太喜歡。
“真是晦氣,遇到這麽幾個貨色,”武平川恨恨的罵了一句,朝著船夫道,“船家,掉頭,我們回去吧。”
“王道友,真是對不住了,掃了你的興。”武平川朝著陳墨抱了抱拳道。
“沒事,早點回去也好,我正想著打坐修煉一會兒呢。”陳墨笑道,不過心裏麵卻是有些嘀咕。看起來武平川好像認識那幾人,甚至還不太想和他們照麵。
照理說武平川的師父裴靈運是豐華縣純陽門別院的院長,在豐華縣他可以橫著走才是,就算是有仇家,也應該是別人看到了他躲著走才是,怎麽會是他躲著人家?
不過陳墨也早就過了好奇的時候,有些話不該問他肯定不會問。船老大滑動船槳,將二人稱作的小畫舫慢慢的掉過頭去。說是畫舫,其實的人稱作的船隻簡陋的很,和對方那水上移動的宮殿比起來,簡直就是個麻雀窩。
“喲,那不是武平川麽,怎麽今天也有興致乘坐畫舫遊覽玉帶河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哈哈哈,七少,你就別開玩笑了,那也能叫畫舫?我看就跟個破澡盆也差不多。”
“嘖嘖嘖,去年的時候我還上門邀過他,那時候還跟我裝清高,說什麽要閉關修煉,沒有時間來浪費。怎麽現在又有空出來了?他這是不給我們臉啊。”
那巨大的畫舫飛快的朝著這邊滑了過來,武平川看到了這一幕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
“停下!”他冷冷的朝著船工吩咐道,如果沒有被對方看到,他自然是不想著這些人囉嗦,早早的避開為上。但既然被看到了,要是再走,那可就是逃跑了。
船老大這時也看清了那畫舫的模樣,頓時嚇得聲音都哆嗦了起來,勸道:“二位爺,咱們還是躲一躲吧,這些爺可惹不起。上次小的看到縣太爺家的小公子遊河,被這些人撞上了,叫了過去一腳踹進了玉帶河裏。那小衙內可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灰溜溜的就走了。”
船老大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竟然不聽武平川的話,繼續劃動著船槳,在河麵上掉頭。武平川頓時有點愣住了,他和陳墨自然都沒有暴露身份,扮作了普通的遊客,租了艘簡陋的畫舫遊河,沒想到這船老大此刻竟然連吩咐都不聽了。
陳墨身形一晃,人就已經到了船尾甲板上,摁住了船老大把舵的手,頓時畫舫就搖晃了起來。
船老大晃了,想要推開陳墨怒道:“你幹什麽呢?這是你胡來的地方麽?船要是翻了你賠得起嗎?”
陳墨伸出手來,手掌一攤,掌心多出了一個金錠。
“這艘船現在歸我了,你要是願意繼續給我們劃船也行,要是不願意呢,也自便。”
船老大愣了一下,一把抓過了金錠,朝著幾個船工吆喝了一聲:“大家快跳水上岸,回頭我把工錢結給你們。”
說罷船老大自己也想船舷跑了過去。一隻腳翻過了船舷,船拉大回頭向著陳墨道:“看在這錠金子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那幾頭可是吃人的老虎,趕緊逃吧。”
“噗通噗通……”落水聲接連想起,卻是船老大帶著幾個船工,跳入了玉帶河中,朝著岸邊遊去了。
陳墨身形一晃,又回到了船頂作了下來,武平川卻是臉色氣的鐵青,苦笑道:“王道友,本想帶著你好好的遊一遊我們豐華縣,卻沒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這幾隻煩人的蒼蠅,真是對不住了。”
“無妨,隻是那些究竟是什麽人?難道不是純陽門的弟子嗎?在豐華縣境內他們怎麽敢這麽囂張,就不怕裴前輩嗎?”陳墨詫異問道。
“唉,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武平川歎息了一聲,“這些人自然是純陽門的弟子,真是丟了我們純陽門的臉。你看到那身穿綠袍的人了嗎?被那夥人稱作七少的,那是南平郡道場院主的小兒子。”
“南平郡道場院主的小兒子?”陳墨驚訝道,“他……,他爹是宗師境界的修行者?”
“這倒不是,咱們南平郡也不是什麽大郡,道場的院主隻是個法匠高階的修行者而已。這小子資質平庸,不過仗著他爹的權勢,用資源堆砌,將他生生推到了武師初階的境界。”武平川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忿忿不平。
“那他一個既然是郡守的兒子,不在南平府城待著,來豐華縣幹什麽?”陳墨問道。
“哼,還不是怕他爹。他自知修煉到武師初階已經到了頭,加上也吃不了修行的苦,便開始縱情聲色,享樂起來。不過他爹到鎮守一郡之地,也得顧忌自己的臉麵,肯定不允許他胡作非為。這小子倒是另辟蹊徑,專門在南明郡治下各個縣城行樂,避開他爹的耳目。”
“還有這種人……”陳墨也是有點開了眼界,若是自己有這種出身,這種資源,恨不得一天當作兩天來過,埋頭苦修。這小子簡直就是丟了西瓜撿芝麻,作為一個修行者竟然沉溺於酒色。
“其他各縣的院長們礙著他爹的麵子,倒是不好管他。而且這小子也很滑溜,也不做為非作歹之事,隻是招搖過市,那些女子也都是他花錢請來的,雖說有礙觀瞻,但他倒還算沒有做過什麽太過分的惡事,大家也就在哼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武平川臉上滿是鄙視的神色。
陳墨聽了倒也理解,對這種人還真沒什麽好辦法,就像是看到了一泡狗屎,也隻能跨過去。
不一會兒功夫,那畫舫便開到了跟前,畫舫上一個聲音飄了下來。
“武平川,相請不如偶遇,上來一起喝兩杯吧。”
武平川臉上露出了一絲恚怒之色,跺了跺腳,一躍上了畫舫。陳墨暗暗歎了口氣,這武平川到底還是心性太過稚嫩了,這眾人你搭理他幹什麽?難不成還要給他麵子麽。你越搭理他,他就越來勁。這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肯定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反正往後也不可能和這種人打交道,哪裏還管他麵子上過不過得去。
腳下輕輕一點,陳墨也跟在了武平川身後上了畫舫頂層。他有些不太放心武平川,怕他吃虧。聽他說來,對方根本就像是個混混,是塊滾刀肉。以武平川這種拉不臉來的性子,說不定要吃虧。
“你是誰,七少讓你上來麽?”
陳墨剛一站定,就有一名長得尖嘴猴腮的人朝著他走了過來,伸手就來推他。陳墨腳下輕輕一讓,那人就推了個空。他剛要定住身形,不知怎麽的腦袋突然微微一暈,頓時站不住身子,“噗通”一下就掉落了玉帶河中。
“嘩啦……”緊接著一聲水響,就看那尖嘴猴腮的修行者從水衝衝了出來,回到了樓船露台上。他看著陳墨,一臉的的驚詫,又有些畏懼。他也不明白剛才是怎麽回事,自己怎麽會站不住腳,竟然一個刹不住掉落了河裏。
“哈哈哈,馬猴子,你這麽回事,不會是晚上勁使多了,腿軟了站不住吧?”
“你這不是丟七少的人麽,你連人家的衣角都沒碰到,卻自己下河去洗了個澡,真是丟死個人了。”
那些修行者頓時就嘲笑了起來,也不管這和瘦皮猴一樣的修行者和他們是不是一邊的。
“邪門,真是邪門了,是地滑,肯定是這小子上船的時候將河水給弄到甲板上了,老子一個沒防備滑了一下。”瘦皮猴修行者搖頭道,也不敢再來推陳墨,走了回去。
剛才卻是陳墨稍稍的調動了一絲精神力,催動了陰磷彈精神力密術,讓這修行者陷入了刹那間的眩暈,一個沒控製住身形就衝下了河去。如今陳墨的陰磷彈精神力密術已經修煉到了隨心而發的地步,催動起來如臂使指,運用的恰到好處。
“你可算了吧,走路摔跟頭怪地滑,拉不出屎來你還怪茅坑啊?”又有人嘲笑道。
“都給我閉嘴,白白的讓人看笑話!”那位被稱作七少的年輕人怒喝了一聲道。
頓時眾人就都乖乖的閉了嘴,不再說話了。看來這年輕人在這些人中的威望還不低。
“白子豪,好大威風啊,”武平川指著那些隨從道,“我說你們好好的散修不做,非要跟著這二世祖受氣,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賤骨頭。”
“你胡說八道,七少平易近人,對大夥好得很,你休要挑撥。”
“七少仗義疏財,對大家都關照得很,我看在燁州之中,也隻有七少算得上是少年英才了。早晚有一天,七少要一飛衝天,我看純陽門的掌門之位都是他囊中之物。”
頓時那些散修們就七嘴八舌的嗬斥起來,一邊反駁還一邊拍著那白子豪的馬屁。
陳墨聽了心中哪裏還能不知道,這些人也就是看上白子豪口袋裏那些修行資源了。燁州雖然富庶,修行資源眾多,但是和這些散修們可沒什麽關係,都是純陽門的產業。天底下散修都是一樣,過得苦哈哈的,修行資源都被各個修行勢力占據了,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白子豪麵露得意之色,聽著諛詞如潮顯然享受得很。
“武平川,我看你也算是個人物,這才多番想要和你結交。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讓你拜入我的門下,從今往後我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在燁州境內絕對威風八麵,大吃四方,你看如何?”白子豪大大咧咧到,看起來還真有那麽股子王八之氣。
武平川差點氣樂了,冷笑道:“白子豪,你莫非是昏了頭麽?我之所以不走是因為不想讓你覺得我怕了你。你有事就說,有屁就放,要是沒什麽事,那我可就走了。”
“姓武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別以為你師父是裴靈運小爺就不敢揍你。你師父見了我爹還不是得乖乖的,連個屁都不敢放。老子今天揍你一頓,也隻能怪你技不如人,你師父難道還能為你出頭不成?”
“行啊,姓白的,那就試試吧,讓我看看你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到底還有幾斤幾兩。”武平川冷笑道。
“哼,武平川,你小子別這麽混不吝,你以為我收你做小弟是要占你便宜麽?我這要幫你,我問你,今年裴院長是不是將去海外的名額給了你?”白子豪問道。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武平川心中暗暗一驚,警惕道。此事雖然算不得太大的機密,但如今事情卻還未定下來,沒有宣布,這二世祖是怎麽知道的?
“你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武平川,以你的身手,你覺得你就算是去了海外能為門派立下什麽功勞麽?恐怕離著得到一枚純陽丹差得還遠著吧。”白子豪突然道。
武平川心中猛地起了一陣警惕之意,冷然道:“我能不能得到純陽丹,和你有什麽關係?我就算是寸功未建那也是我的事情。”
純陽丹!陳墨聽了心中大大吃了一驚,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一顆純陽丹。此時聽到了純陽丹的名字,陳墨耳朵立刻就豎了起來。
“我和你做個交易怎麽樣?我有法子保管你能得到純陽丹。”白子豪輕輕道,但聽在武平川和陳墨兩個人的耳朵裏簡直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純陽丹能夠改善武士境界修行者的資質,對於往後的修行之路可以說是大有好處。武平川自然是很想得到,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
對陳墨來說就更是振聾發聵了,他心心念念都想得到一枚純陽丹,而這白子豪竟然說肯定能幫武平川的道,這讓陳墨心中忍不住動起了心思來。
“你……,你簡直就是滿口胡言,我師父都沒法子,你能有什麽法子?”武平川的話聽起來已經不是那麽堅決,他如今可還沒突破武師的境界,純陽丹對他是有效的。如果能得一枚,往後的修行之路會順利不少。
“你師父沒法子,難道我爹還能沒法子麽?我們白家有件寶貝叫做火雲劍,你想必有所耳聞吧。”白子豪傲然道。
“火雲劍?”武平川吃了一驚,“那可是一件洞天秘寶,難不成還能和你有什麽關係不成?”
“你隻要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將火雲劍暫且借給你。雖說你也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但這麽一來總也有一些希望能立下足夠的功勞,得到一枚純陽丹了吧。”
“你真能把火雲劍借給我?”武平川有些意動了,“要知道海外之地凶險無比,要是我身死,火雲劍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你不用管,你隻說答不答應吧。”
“嗯……,你有什麽條件?”武平川問道。
“我要你將那枚純陽丹讓給我。”白子豪道。
“什麽?”武平川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白子豪,“哈哈哈,白子豪,你是不是瘋了?我幸幸苦苦得來的純陽丹讓給你?再者說了,你已經突破到了武師境界,純陽丹對你根本也沒用了,你要它幹什麽?”
“你別管我要純陽丹幹什麽,我也不白要你的,五十枚上品元石,你隻要同意,出發往海外之前,我一定將火雲劍交給你。”白子豪道。
武平川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也清楚自己的實力,這一趟海灣之行基本上是不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隻要有一絲可能,他也不願意放棄純陽丹,這讓他有點左右為難。
一旁的陳墨心中心中卻是暗暗感慨,五十塊上品元石便能買一枚純陽丹,別說五十枚了,就算是一百枚,兩百枚,他也願意出啊,隻是卻沒這個路子。
“武平川,別猶豫了。與其空手而回,不如掙這五十塊上品元石豈不美哉?”白子豪勸道。
終於,武平川由於的神色變得冷靜了下來。
“不肯能,我絕不會幹這種有違門規之事,純陽丹絕不能外傳,誰知道你哪了是幹什麽去的。”武平川一口拒絕。
“小子,既然敬酒不吃,那就隻能吃罰酒了。”白子豪臉色一下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