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章 擔憂
“什麽？大哥……，你，你要去關外探險？”陳墨愣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很傻，王洪濤已經清清楚楚的告訴他了，但他就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不錯，二弟，我覺得我一直修煉得都太順利了，沒有遇到半點風浪。雖說在順利的時候還可以，但是一遇到瓶頸就很難突破，所以我打算去關外曆練一下，在生與死之間，說不定我就能對火行之道有更深的感悟，突破到武師高階的境界。”王洪濤雙目之中射出期待的光芒。
陳墨沉吟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王洪濤這個想法不能說錯，但對他來說卻還是有點早了。他如今也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修煉的速度不算慢。如今差的也隻是對火星之道的感悟，境界一旦到了自然就能突破。
那些修行門派中的弟子大多都是這樣，年輕的時候在門派中修理，等到年紀大了一直無法突破再出去曆練。這是相對來說比較穩妥的法子，畢竟不是說到外麵其他州縣之中轉悠兩圈就算是曆練的，那要經曆生與死的磨難。
修行者都是與天爭命，實力還是次要的，性命才是最根本的。能好好的活著，誰願意去冒生命的危險。但是王洪濤有了這個想法，恐怕讓他再在臥牛寨中修煉就有點難了，他的心很難靜的下來。
“大哥，關外可不太平，我也和你說過在關外闖蕩的經曆，那可是提著腦袋的事情。雖說對自己也是一種磨練，但如果遇上了厲害的妖獸，有可能隨時會丟了性命。你如果真要去關外闖蕩，那可得有這個心理準備。”陳墨鄭重道。
“我知道，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這個事情，我也猶豫了很久，在臥牛寨中修煉資源也不缺，而且還能天天侍奉在母親跟前，很是安逸，”王洪濤道，“但正是因為如此，我就更加要離開了，這種日子若是久了我就會失去鬥誌，甚至沒了修行的動力，恐怕這輩子都無法修煉到太高的境界。”
陳墨沉默不語，他心中知道王洪濤這個想法不是沒有道理。自己如果一直在西庚派中修煉，會有現在的成就嗎？且不說能不能達到如今法士高階和武士高階的法武同修的境界，就連自己好些個秘術和際遇都是在外闖蕩的時候得來的。
自己修煉金犼法體兩次吸收魃的屍氣，都是在海外探險的時候遇到的。而自己身上的燭龍珠，也是在七十二道海域得到的。甚至能讓自己在法士境界就能催動精神力攻擊的那神秘珠子，也是在邊關服役的時候從一頭巫妖那裏搶來的。
如果自己一直躲在落雁峰上修行，自己如今怎麽可能修煉到如此的地步。
“大哥，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那我也就不攔著你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走？”陳墨道。
“我稍作準備，這幾日也不打算修煉了，好好的伺候娘三天，三天之後我就出發。”王洪濤咬牙道，顯然心中下了很大的決心。
果然，接下來的三天，王洪濤再也沒有修煉，每天都是一心一意的伺候母親。一日三餐都親自端到了跟前，甚至有好幾次都是他親自下廚。陳青蘿也有些詫異，問起來王洪濤卻隻是說這些年隻顧著修煉，有些怠慢了母親，他抽幾天功夫好好的伺候伺候母親。
陳青蘿聽了心中也很感動，不過當然是不會讓兒子再伺候她了。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兒子又是個修行者，前途遠大，她怎麽可能耽擱了兒子。
三天過去了，王洪濤和陳青蘿說要這一趟他要親自出遠門去沿海的那些州縣采買些修行資源，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陳青蘿不疑有他，還以為這個大兒子是因為有段時間不能再自己身前，這幾日才這麽用心的伺候自己。
“兒啊，娘如今隻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這些年在你們的照料下身子骨也好得很，你們不用擔心，”陳青蘿笑道，“對你們來說，修行之路最為重要，你們的日子長著呢，娘也沒辦法一直陪著你們，總有一天要分別。你不用擔心我，隻要你們好，娘也就安心了。”
“娘，你說什麽呢，你春秋正盛，至少也能長命百歲，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幹什麽。我走了，二弟和三弟他們這些日子要是照顧不周，回來後你和我說，我一定狠狠的罵他們。”王洪濤雙目感覺有些濕潤，匆匆的轉身去了。
出了院子，陳墨早已經等在了院子門口。
“大哥，你不用擔心家裏，有我和千望在，不會出任何事情的。”陳墨笑道，心裏麵卻是升起了一股離愁。
“我當然放心，有二弟你照顧，比我自己照顧還要放心。不過我離開的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去了，若是咱們兩個都在外麵出了事，娘肯定承受不了。”王洪濤囑咐道。
“嗯，你放心吧，這段日子我就等在臥牛寨等你回來。”陳墨點頭道。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陳墨明白自己還未能突破到武師和法師的境界絕不是缺少曆練，也不是肉身和精神力不夠強大，而是對道的體悟還沒到火候。
以陳墨吸收了兩頭魃的屍氣的肉身，已經強大到了極點，比起武師境界的修行者都不遑多讓。而他的精神力操控境界更是達到了掌控之境，遠遠超出了法師的水準。唯一欠缺的就是對道的感悟。
雖然吸收了一些白骨法聖記憶的碎片，比起普通的修行者來，陳墨對死亡之道感悟的速度已經快了許多。但是這些畢竟都不是他自己的東西，有些東西還是得自己卻消化和吸收。他修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這些年又一直在外闖蕩。
他就像是一個容器，早就被各式各樣的東西給灌滿了，他需要做的就是講這些東西全都消化了，變成自己的東西。
兄弟二人出了臥牛寨，一路朝著北邊而去，送了一裏又一裏，都已經快要出滄浪縣的境內了。之前自己一次次離開葫蘆島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送大哥離開，陳墨才感覺到了分別的不舍。
自己離開的時候，知道母親和大哥在葫蘆島上是安全的，不會擔心。但是現在送大哥離開，他卻時時刻刻都有危險，現在還沒分別，陳墨心中就有點擔憂起來。
現在想來，這些年母親和大哥該是多麽的牽掛自己。特別是當年自己流落海外七十二島海域的時候，整整一年未歸，恐怕母親和大哥心裏麵還不知得如何牽掛吧。
“二弟，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就到這兒吧。”王洪濤笑道，心裏麵卻是五味雜陳。
“大哥，這些東西你拿著。”陳墨催動元力取出了一件件的寶貝來。
“這水犀角可以拔出絕大部分妖毒，這件護甲是一名武匠境界修行者的護甲，雖然很多用途無法激發，但是比你身上的護甲防護力要強多了，還有這些丹藥……”
“好了，二弟，我就拿這件護甲和水犀角就行了，丹藥、符石這些寶貝你給我的可夠多的了，你回去吧。”王洪濤接過了水犀角和護甲，其他的東西卻沒要。
“大哥……，你……，一切保重。”陳墨目送王洪濤離去，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見。
呆望了片刻，陳墨身形一動，也如飛般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
“呼……”靜室之中，陳墨長長的吐了口氣，停下了功法運轉。回來已經半天的功夫了，陳墨發現自己的心卻是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自己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離別，且不說每一次離開葫蘆島，就連和自己心愛的人都經曆過好幾次離別，陳墨卻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靜不下心來。
“不對，我這心境有點亂了……”陳墨感覺到了有點不對頭，他發現自己的心境出現了一絲破綻。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我不應該關心大哥嗎？難道親情真的是修行的桎梏？難道隻有揮劍斬去人世間的羈絆才能夠修煉到至高的境界？但要是沒了七情六欲，那和石頭又有什麽區別？那樣的境界要來又有什麽用？”陳墨突然間感覺有點迷茫起來。
人世間情字最難堪破，人究竟是有情好還是無情好，陳墨自認為從小經曆了人情冷暖，心靈已經磨練得圓潤而沒有破綻。現在卻發現並不是這樣，自己不是沒有破綻，而隻是沒有遇到讓自己露出破綻的局麵而已。
緩緩的站起了身來，陳墨不再修煉，這種心境下，自己若是繼續修煉下去，恐怕有害無益。踱步出了門，來到了屋外，天色已黑，天上掛了一輪彎月，清冷的月光灑在了青石板地麵上。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陳墨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來，這是世俗中一位大詩人寫下的詞句，十分貼合他如今的心境，“大哥現在也能看到這一輪明月吧，同樣的月光也灑在他的身上，但是我們二人卻不能相見，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
出了院門，陳墨遠遠的走著，不知不覺進了一個院子，院子裏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筱瑜，來，太師父再給你添碗飯。”陳青蘿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謝謝太師父，我自己來就行了。”
王筱瑜在陪母親吃飯，陳墨心中一陣寬慰，自己這個弟子還是很乖巧的，資質也不錯，倒是值得培養。
“筱瑜啊，太師父和你說的事情怎麽樣了？有進展嗎？”
“這個……，嗯……，來，太師父，你吃塊魚，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王筱瑜顧左右而言他。
“你這丫頭，把太師父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你不是也很願意嗎？怎麽就沒行動呢？”陳青蘿略帶責備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娘和筱瑜說了什麽？”陳墨愣了一下。
“沒……，我沒當耳旁風，”王筱瑜的聲音聽起來很扭捏，“上次我按照太師父的話去做了，過去伺候師父他老人家，睡……，睡覺……，他一板臉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你是怎麽和他說的？”
“我……，我就說師父你喝多了，太師父讓我過來伺候您老人家睡覺唄。”
“那你做什麽沒有？”
“做什麽？我要做什麽？我還沒做什麽，師父就把我給罵出去了。”王筱瑜很委屈。
“我意思是你就像個木頭一樣杵在哪兒？”陳青蘿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恨鐵不成鋼。
“是啊，那我不站著，總不能坐著吧。”王筱瑜有點納悶道。
“你這個傻丫頭，你就不知道利用一下自己的優勢？比如說少穿一點……”
陳墨越來越聽不下去了，自己這娘到底在幹什麽啊，那可是自己的徒弟，她這抱孫子的心情也太急切了吧。
“嗯咳……”陳墨在院子裏咳嗽了一聲，“娘，你在嗎？”
“在，在吃飯呢，墨兒，你快來陪娘吃晚飯。”陳青蘿在屋子裏招呼道。
陳墨抬腿進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王筱瑜臉蛋就跟塊紅布一樣坐在那兒扭來扭去，顯然不安到了極點。
“師……，師父，”王筱瑜很不的找個地洞鑽進去，“太師父，我……，我吃飽了，我先走了，我還要回去修煉呢。”
仿佛凳子燙屁*股一樣，王筱瑜蹦起來逃也似的溜走了。
“娘……”陳墨眉頭皺了皺，“你和筱瑜說什麽呢，她可是我的徒弟。”
“徒弟怎麽了，徒弟就不是人了啊，”陳青蘿被兒子抓了個現行，也有點惱羞成怒，“老話說得好，要想學的會，得和師父睡，再說了筱瑜這麽好的姑娘，我可不想她嫁給別人。”
惱羞成怒下，陳青蘿有點口不擇言。陳墨聽了忍不住一陣苦笑，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了。要是再說下，火又得燒到自己的身上來。
“對了，兒子，你回來後我一直都還沒問你，我聽說你已經有了意中人，上次出門就是要去找她，將她給帶回來的，為什麽沒有帶回來啊？”
自己不想引火燒身，但火還是燒到了自己的身上，陳墨有些無奈。這肯定是大哥在娘的逼問下不得不說的，看來有些事還是不和大哥說得好啊。
“娘，她也是修行門派的弟子，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不過兒子已經和她師門說好了，十年之後兒子便會帶她回來。”
“十年……”陳青蘿的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這……，這也太久了吧，難道娘要等到十年之後再抱孫子？”
陳墨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這兒，自己應該待在靜室中繼續修煉來著。這件事簡直就成了娘她老人家的魔怔了，念叨來念叨去的都是這個事。
“對了，墨兒，我看你要不就認真考慮考慮筱瑜這丫頭吧，我看這丫頭賢惠得很，也是苦人家出身，一點嬌貴的毛病也沒有。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我看要不你就先娶了她？”
看著陳青蘿放光的兩眼，陳墨恨不得原地消失：“娘，您老人家就別提這個事情了，我不可能答應的。再說了，筱瑜這孩子還小，如今也才十三歲，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好吧，那就等她十四歲再說吧，我十四歲可就已經嫁給你爹了，十五歲就生了你哥哥。”陳青蘿很有種契而不舍的精神。
“娘，你現在會想到爹嗎？”話題已經扯到了父親的身上，陳墨順著問道。實在是不能再按照母親的思路問下去了，否則陳墨覺得自己有崩潰的跡象。
“你爹……”陳青蘿沒想到陳墨會主動提到王宙信，忍不住也愣了一下神，“唉……，人都走了這麽久了，想又有什麽用……”
“娘……，對不起，我不該提這件事……”看到母親傷感的模樣，陳墨趕忙道。
“沒什麽，”陳青蘿展顏笑道，“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娘心裏麵也早就淡了，說起來我心裏麵對你爹以往那麽對你還一肚子怨氣呢，等到百年之後我下去見到他，一定要好好的奚落奚落他。他打小就對你有偏見，卻沒想到還是靠你才給他和公公報了仇。”
看到母親的確沒有太傷心的模樣，陳墨這才放下了心來。
“娘，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外奔波，也沒有好好的陪陪您老人家，接下來這段日子我會一直待在臥牛寨，不會讓您老人家擔心了。”
“你這孩子，一口一個老人家，都快將娘我給叫老了，”陳青蘿佯作嗔怒道，“你呀，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用不著顧忌娘，兒大不由娘。”
“哈哈哈，在兒子的心中娘你永遠都隻有十八歲，”陳墨奉承道，“娘，之前我在外麵的那些日子，你就不擔心嗎？”
“當然擔心，”陳青蘿笑道，“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兒行千裏母擔憂，娘怎麽可能不擔心呢。但是這就是生活，娘也不可能為了擔心就把你一輩子都束縛在娘的身旁。”
“那……，那娘你是怎麽克服心中的擔憂的呢？”陳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