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四章 挑戰
“你為什麽要接下趙家的帖子?”陳墨頗有些意外。
“因為我要擊敗你,我要為長老和族長報仇!”王宇清直直的盯著陳墨,半點也不退讓。
“哈哈哈,好,這才是我認識的王宇清。不過我可告訴你,妖獸可不是這麽好對付的,一不小心就會把性命送掉。若是你死了,王家怎麽辦?”
“王家……”王宇清的眼神猶豫了一下立刻又變得堅定了起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我隻想走自己的路,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再說了,我若是離開了,東鄉縣的修行者也沒了借口找王家的麻煩,說不定對王家更好。”
“不錯,王宇清,你果然不愧是王家百年不遇的天才,拿得起放得下,”陳墨點頭道,“這些東西你拿著,或許對你會有些幫助。”
陳墨催動元力,從空間玉玦之中取出了幾瓶丹藥,幾塊符石遞給了王宇清。往昔的仇恨隨著王玄光和自己爺爺等人的死亡早已經煙消雲散,對於和自己有著相同血脈的王宇清,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一把,陳墨還是不介意的。
王宇清搖了搖頭,卻並沒有伸手。
“陳墨,我不會接受你的幫助,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此生最大的仇人,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擊敗你。”王宇清冷冷道。
他彎腰撿起了自己掉落在地的長劍插入了鞘中,轉身出了大廳。
“十八少……,十八少!”一旁偷偷觀望的老管家急忙叫道。
“我去邊關了,你們好自為之吧……”王宇清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裏,他竟然隻丟下了這麽一句話便去了。
陳墨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之中倒是浮現了一絲讚賞的神色。他看得出來,王宇清就像是將身上的一副千斤重擔卸下了。這些年來,他將整個家族扛在了肩上,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身上,將他的腰壓彎了,肩膀也壓塌了。
但是今日突然將這座大山卸了下來,他整個人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輕鬆。這也是一種修行,這是心靈的修行,這比起身體和精神力的修行來更加的艱難,也更加的珍貴。相信隻要王宇清能從邊關回來,王家在他的手中一定能重新振作起來。
“墨……,墨少爺……”老管家戰戰兢兢的回到了大廳,看到了陳墨愣了一下。
他自然是認識陳墨的,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陳墨這個導致王家敗落的罪魁禍首突然就出現在了家中。
陳墨笑著點了點頭道:“你讓他們把家中的田地都散了吧,有多大的實力便占多大的好處,若是德不配位,隻會帶來災禍。”
身形飄動,在老管家的眼中,陳墨的影子閃爍了幾下便消失不見了。頓時大廳之中空空蕩蕩起來。
“散了,都散了吧,從此王家隻怕也要散了……”老管家喃喃自語道。
回首看了一眼,王家莊已經快要消失在視線之中。陳墨扭頭而去,這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他眼看著王家當年的鼎盛再到如今的落魄,心中也是有些沉重。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就算是聖者最終都要化為一捧黃土,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散修家族。”陳墨心中忍不住浮現了一種十年滄海十年桑田的感慨。
……
陳家是東鄉縣第一大散修家族,東鄉縣雖然歸屬玉柱山,但卻是個窮鄉僻壤。就和滄浪縣一樣的情況,雖然是巨鯊幫的地盤,但巨鯊幫根本就不管。東鄉縣好一些,有一名玉柱山的外門弟子在這兒做縣令。
一年之前,陳家的突然間聲勢又更上了一層樓,族長的弟弟陳雲陽突然就突破到了武師的境界。這麽一來陳家可就有兩名武師了,更加坐穩了東鄉縣第一修行家族的名頭。
“怎麽樣?有消息了嗎?”陳雲飛看著眼前一名中年人急切問道,他乃是陳家家主,竟然也有點沉不住氣了。
“族長,這些年我一直到處打聽表弟的消息,我將附近十幾個州都跑遍了,可從來也沒打聽到過表弟的半點下落啊。”中年人臉上浮現了頹喪的神色。
“哎……,可惜啊可惜,我們陳家的千裏馬跑了,這本是我們陳家的大好機會啊。”陳雲飛臉上滿是懊惱的神色。
“大哥……”房門一動,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雲陽,你怎麽來了?”陳雲飛趕忙站了起來,“陳亮,你出去吧。”
中年人朝著陳雲陽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唉,還是沒找到陳墨那孩子半點消息。”陳雲飛歎了口氣道。他雖是陳雲陽的兄長又是族長,但是在陳雲陽麵前卻也不敢拿絲毫的架子。如今陳雲陽是繼陳家老族陳繼儒之後又一位武師境界的修行者,地位比他這個組長還要高。
“大哥,你讓陳亮不用去找了,安心在家族中修煉吧。”陳雲陽突然道。
“啊?”陳雲飛愣了一下,漸漸反應了過來,“莫非……”
他看向了陳雲陽,臉上浮現了一絲驚喜的神色。陳墨是陳雲陽的親外甥,陳雲陽之所以能突破到武師境界便是當年陳墨給他留了大量的修行資源。
“大哥你看。”陳墨雲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空間錦囊,催動了元力。頓時屋子裏就閃爍起了五色的光芒,地上多了一朵東西。
“這些是……”陳雲飛目瞪口呆,拿起了地上的東西眼睛裏射出了震驚的神色,“五行晶石!還有這些,這是……,是沒有用熱血祭煉過的符箭,金、木、水、火、土……,我的天呐,雲陽,這些東西你是哪裏來的?”
陳雲飛又拿起了符箭一支支看著,口中喃喃道:“老祖他修煉的是冰之道,雲陽你才突破武師之境一年,還未完全掌握煉製符箭之法,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雲陽又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陳雲飛,陳雲飛接過來隻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外公、外婆:我娘和大哥都很好,勿念。”紙上隻寫了寥寥幾個字,但是這說了什麽卻不言而喻。
”陳墨……,是陳墨這孩子?他回來過?雲陽,你怎麽不把他留下來。“陳雲飛臉上浮現了懊惱的神色。
”唉……,我也不知道啊,“陳雲陽歎道,“昨日晚上,我正在修煉,根本沒覺察到有任何的動靜,但今日一早卻在靜室之中發現了這封信和這個空間錦囊。“
”好,好,好……,雖然那孩子沒有路麵,但是這也說明了他心中還記掛著你這個外公,那就好,總有一天能見到,到時候再好好的勸勸他也不遲。“陳雲飛道。
”唉,隻怕不是他記掛的我,是我那苦命的丫頭吧……“陳雲陽歎息了一聲。
”走吧,雲陽,我們趕緊將這事稟告老祖去,有了這些五行晶石,我們陳家實力又能大漲,就連我說不定也有可能突破。“
……
陳墨早已經離開了東鄉縣的境內,想著洪州而去。既然來到了東鄉縣,他自然要回陳家莊看一趟。他對陳家的人沒什麽感情,但若是陳青蘿知道他過了華州而不去看看娘家人,隻怕心中要不悅。
十日之後,陳墨進入了洪州境內。一入洪州他便不再催動元力身法趕路,也換上了無塵師太送給他的那張妖狐麵皮。雖然當日大鬧碧雲山時並沒有暴露身份,但是到了洪州,烈焰門掌控力大增,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買了一匹馬,陳墨扮作了一個遊曆天下的武者慢慢的向著竹陵縣的方向而去。竹陵縣、西厙縣和石泉縣毗鄰,分別是碧雲山、西庚派和三江門的地盤。
“也不知千望這小子怎麽樣了?”陳墨心中突然浮現了一個麵孔來。
孫千望是他剛踏入修行界,拜入西庚派製之後第一個朋友。當年孫千望就像是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他,在離開了西庚派之前,陳墨也給孫千望留了許多的修行資源。要說在離開西庚派陳墨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這個同門師弟了。
不過陳墨還是按捺下了心中想要回西厙縣看一看的念頭,西庚派可不是陳家,那是有武匠境界的太上長老坐鎮的。更何況如今西庚派的太上長老侯彥章可與自己不太對付,當年自己到邊關服役就是此人在背後搞的鬼。
“駕……”腳後跟輕輕的在馬肚子上一踢,駿馬朝著一座城池而去。城門上寫著“臨川”兩個大字,臨川縣與西厙縣和竹陵縣相鄰,不過境內很是貧瘠,也沒什麽修行的資源,並沒建立修行勢力。
“夥計,給我的馬喂些草料,再給我上兩個拿手的好菜,燙一壺好酒。”陳墨將馬韁繩交給了夥計,上了臨川酒樓二樓。他在西庚派生活了有將近三年的時間,周邊的地方自然都是去過的,臨川縣他也是熟門熟路。
自從到邊關服役開始,到現在已經七八年過去了,臨川縣和當年卻是沒什麽變化,臨川酒樓門口還是人來人往,很熱鬧。隻不過門口的夥計早就不是當年的人了。
“客官您稍等,小的先將您老的坐騎牽到馬廄去,馬上就去後廚安排。”夥計抬手接過陳墨拋開的一顆銀豆子眉開眼笑起來。這位爺看起來穿著普通,又是風塵仆仆的模樣,但是出手可著實大方。
陳墨上了三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大街上車水馬龍的景象,一時有些恍惚。大街兩旁許多小商販擺著攤在叫賣,街上的行人或者行色匆匆,或者悠閑的在兩旁的攤子上閑看著。
這一刻,陳墨覺得十分愜意。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在大河邊上,看著濤濤的河水向東流去,一去不複返。而自己卻像是河邊的一塊石頭,這麽多年過去了,河流還在奔騰,水早就不是當年的水了,自己卻還沒變。
陳墨看到了這條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時間。時間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有無處不在。隻要有心,你可以從處處看到他。葉子黃了,花兒謝了,臉上的皺紋,頭上的白發。
一切的生命和死亡,都是時間長河奔騰不息的結果。陳墨修煉的是死亡之道,他看著這一切,心中漸漸的有了些感悟。
“客官,您的酒菜來了。”這是一個聲音打斷了陳墨的沉思,夥計端著幾樣小菜和一壺好酒放到了桌上,“您慢用。”
雖然被打斷了沉思,但陳墨卻絲毫也沒有介意。時間之道和死亡之道一樣,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根本的大道之一,就算是窮盡一生也無法參悟得透。陳墨隻是偶爾有感罷了,就算是真的有所感悟,他也不可能去鑽研。
在白骨法聖的感悟之中,有這麽一個想法,他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大道就像是一顆倒長的大樹,在最底層分成了許多的支支叉叉。隨著修煉越來越深,許多細小的支叉開始合並,最終所有的道都萬法歸一,成了元始大道。
修行者必須要堅守本心,要能夠堅定的朝著根本的元始大道一步一步前進。不要一有感悟就心動,走到別的分叉中去。那樣的話隻是在最底層繞來繞去,根本無法在修行之路上走得太遠。
陳墨深以為然,他雖然是法武同修,但卻修煉的隻有一條大道,那就是死亡之道。雖然這些年他煉製了各種符箭,但他卻隻鑽研術,根本就不去感悟其中的道。他絕不會擾亂自己的本心。
這正是陳墨難能可貴的品質,雖然在同境界之中他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但他卻從來也不以天才自居。恰恰相反,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資質相當平庸的人,修煉從來沒有半點鬆懈,而且也從來不好高騖遠。
他隻是一步一個腳印,一點一點的朝著未知的遠方前進,但是等他回過頭來看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走出去很遠很遠。
夾了一筷子魚肚放在口中大嚼起來,“咯吱咯吱”的非常爽脆,陳墨很滿意。這魚是臨川縣內一處叫做天池湖的特產大魚的魚肚,精選百斤以上的大魚魚肚,五條魚的魚肚才能做一盤菜。這大雨魚肚簡直就和豬肚一樣厚了,但是口感卻好了許多。
菜的味道還和七八年前一樣,隻是不知道做菜的師傅還是不是當年那個人。陳墨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心中無比的寧靜。
“胡道友,你這一趟石泉縣之行怎麽樣?形勢有沒有什麽變化?”
樓梯中腳步聲響起,陳墨眼光微微一動。他的心境就像是一片平靜的湖麵中投入了一個小石子,泛起了輕微的漣漪。此處就在鬧市,陳墨又坐在窗邊憑欄而望,照理說很是熱鬧,但是這些熱鬧的景象根本無法在他心中留下痕跡。
但是現在他卻被驚動了,因為上樓來的兩個人是修行者。陳墨精神力催動起來,進入了掌控之境,全身的氣息也完美的收斂了起來。
上樓的二人並沒有發覺陳墨是個修行者,進了離著陳墨不遠的一個雅間之中。
“孔道友,恐怕要亂上一陣子了,多事之秋要到了啊。”
“啊?難道三江門真的要動手了?”
“不錯,自從上個月三江門的掌門馮遠山突破到了武匠初階之後,氣氛就變得緊張了起來。聽說西庚派和碧雲山的修行者遇到了好幾次襲擊,甚至碧雲山有位弟子都丟了性命。”
“啊?不會吧!三江門真敢動手?”
“這倒也不是,聽說兩派弟子遇到的賊人都蒙了麵,不過我看很有可能就是三江門動的手。”
“唉……,本來三江門、西庚派和碧雲山三足鼎立,互相牽製,天下太平。如今三江門掌門突破突破,野心也大漲了起來,苦了我們附近的散修了。”
“再等等吧,要是風頭不對,我就打算暫且先搬離臨川縣,等到局麵重新穩定下來之後再說。”
“胡道友,你說往後究竟會怎麽樣?是三江門吞了碧雲山和西庚派,還是會繼續維持如今的局麵呢?”
“這個……,也不好說,三江門肯定是不敢明麵上動手的,而且也不好直接就吞並另外兩個門派,否則肯定會引來洪州修行界的公憤。不過私下的小動作肯定不會少,石泉縣和竹陵縣、西厙縣不一樣。那兩個縣是碧雲山和西庚派的獨自的地盤,石泉縣卻有碧雲山和西庚派的別院,這些年三江門一直都想將這兩派趕出石泉縣的境內,卻沒有得逞,如今看來機會到了。”
“是啊,這就是禍根了。三江門不能明著動手趕人,但暗地裏已經動手了,就等著碧雲山和西庚派自己知趣,將別院撤出石泉縣呢。”
陳墨越聽越是心驚,對於三個門派的情況他自然是清清楚楚。當年他還接了三江門發布的任務,與三江門和碧雲山的修行者一同去擊殺一頭為禍百姓的妖虎。正是在這次的任務之中擊殺了黑沙道人得到了黃泉箭訣,也是在這次任務中認識了周輕雲。
因為擊殺黑沙道人,陳墨也得到了烈焰門的獎賞。太上長老東方白特地陪著陳墨去了趟洪州府城,那一趟三江門的太上長老劉滿江也來了。陳墨當時就看了出來,三江門和其他兩個門派的關係有點微妙。
自己這一趟回來還真是太巧了,看來風雨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