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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零二章 落魄

  “爺爺……,爹……”兩座孤墳前,陳墨神色很是安然,心情也十分的低落。


  華州位於洪州和海州之間,陳墨既然要回洪州,便也順途到王家莊來看一看。故土難離,雖然王洪濤將祖父和父親的骨灰都帶到了葫蘆島安葬,但在王家莊附近還是給他們二人建了衣冠塚。


  過去的事情早已經成為過眼雲煙,人死如燈滅,所有的恩怨都已經煙消雲散。畢竟是自己的至親,沒有這二人根本也不可能有自己。陳墨買了香燭紙錢,來到了祖父和父親的墳前祭拜了一番。


  窸窸窣窣……,突然陳墨聽到了遠處的草叢發出了一陣聲音,他臉色微微一變,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墳前,藏入了不遠處一株大樹的樹冠之中。


  兩個人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朝著荒野之中的兩座孤墳而去。


  “咦……,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像有人過來祭拜過一樣。”


  “難道是洪濤堂兄和陳墨?除了他們還有誰會來祭拜七爺爺和宙信叔。”


  “罷了,也有可能是青蘿嬸子她娘家人也說不定。咱們還是趕緊將紙錢燒了吧。”


  陳墨自然是認識這兩個人的,這二人算起來都是自己的堂弟,和自己屬於是一房的。當年自己大鬧王家莊,擊殺了族中唯一的武師境界修行者王玄光和族長王宇仁德。


  後來又為了給祖父和父親報仇,擊殺了王宇陽和王宇節等族中修行者。看來王家也已經四分五裂了。


  “哎,說起來七爺爺和宙信叔還真是糊塗啊,有著陳墨堂兄這個天才子弟卻不知道珍惜,否則咱們王家如今隻怕已經是另一番氣象了吧。”


  “你就別說了,這對咱們來說也未必就不是好事,咱們都和仙道無緣,幸好早早的分了家,你看他們那邊,雖然有王玉清唯一一名修行者,卻要和東鄉縣境內的這麽多散修家族周旋,這些年日子可著實難過。”


  “說的也是,咱們這一支算是脫離了修行界,以往族長他們做事太過霸道,得罪了許多同道,如今這筆帳可就全都落到王宇清頭上了。”


  二人一邊燒著紙錢一邊竊竊私語,陳墨聽在耳朵裏也有些感慨。王宇清和自己爺爺是一輩的,不過年紀和自己卻差不多,當年也曾一同參加族中的試煉。此人也是那一撥弟子之中,除了自己唯一一個開啟了元力的。


  沒想到物是人非,如今卻成了王家在修行界中的獨苗。


  “我聽他們那一房的人私下和我說,這一次隻怕王宇清也不太妙啊。”


  “怎麽回事?”


  “最近邊關又要招募修行者抵抗關外的妖獸了,玉柱山又將名額分派了下來,本來咱們東鄉縣這個名額今年是落在趙家的,聽說他們逼著王宇清,讓他去邊關服役。”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要知道到邊關服役至少也得五年,況且很有可能就會不回來了。要是王宇清真的出了意外,咱們王家自此可就真的跌落凡塵了。”


  “那倒也未必,不是還有洪濤堂哥和陳墨的麽,這兄弟兩個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


  “嗨,你這就想多了,人家早就不把自己當王家的人了,和我們王家又有什麽關係。”


  “罷了,咱們兩個操心這些事幹什麽,燒完紙錢趕緊回去吧。”


  二人收拾了一下,離開了。過了一會兒,陳墨的身形從樹冠之中落了下來,來到了墳前,看著地上的餘燼目光微微閃爍。物是人非,世異時移,他心中忍不住也有種悲涼的感覺。


  當年的事和如今的人沒有半點關係,王宇清也並沒有參與對付自己祖父和父親的陰謀。但是他卻在為這些事情承受著後果,修行界就是這麽殘酷,沒有實力就隻能被人欺負。


  陳墨扭頭看著王家莊的方向,神情很是複雜。


  ……


  “王宇清呢,叫他出來見我!”客廳之中一名中年人坐在太師椅上不悅道。


  “趙上仙,我家家主剛好不在莊子裏,在下已經派人去請了,上仙請喝會兒茶,稍坐片刻。”老管家在一旁點頭哈腰笑道,心裏麵卻是一片悲哀。


  這趙寶山他也是見過的,想當年王宇德還是族長的時候,王家根深葉茂,這趙寶山就跟條狗似的,經常上門來請安。後來老祖王玄光回來,趙家更是諂媚到了極致。當年妖獸潮爆發,天下大肆招募修行者,原本王家也是被攤派了一個名額。


  趙家為了巴結王家,安排了一名族中子弟頂替了王家的名額。沒想到如今趙家完全變了嘴臉,真是反咬一口入肉三分啊。


  “哼,他王宇清以為躲就能躲得過去了麽?你們王家欠我們趙家的,早晚都得還。”趙寶山喝了口茶,重重的將茶杯放在了桌上。


  老管家垂手立在一旁,心裏麵暗暗歎息卻是不敢開口。當年這趙寶山見到了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從來不拿修行者的架子。但是老管家知道,這都是看在王家的麵子上,自己在他心中隻怕就跟土雞瓦狗一般。如今趙寶山連王家都不放在眼裏,更不用說他這個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人了。


  “趙世叔,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忠叔,快去安排一桌上好的席麵,我和世叔好好的喝兩杯。”一個玉樹臨風的身形從門口走了進來,正是王宇清。


  “不必了,王宇清,這些表麵的功夫就不必做了,我可不是來喝酒的。”趙寶山冷笑道。


  王宇清臉上神色微微一僵,但緊接著笑意又浮現在了他的臉上,笑道:“世叔,我當然知道,不過事情要談,飯也得吃嘛,不耽擱,忠叔,你去安排。不管趙世叔賞不賞光,咱們總不能失了禮數。”


  “是,十八少……”老管家轉身去了,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


  他是看著王宇清長大的,在宇字輩中排行第十八。但這還是他心中那驕傲的十八少嗎?從小到大,王宇清就是王家的焦點,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開啟了元力之後,更是王家的驕傲,就像是天上下凡的謫仙人,風度翩翩而又一身傲骨。


  但這短短三年多的功夫,想不到就成了這樣。為了家族的修行傳承能夠延續,他將一身傲骨敲得粉碎,將身段放到了塵埃之中。麵對以往在他麵前就像是跳哈巴狗一樣的趙寶山卑微到了極點。


  可以說以前趙寶山在他麵前是條狗,現在卻顛倒了過來,他成了趙寶山麵前的一條狗。老管家知道,若是依著王宇清原本的性子,他隻怕早就和趙家拚了,大不了玉石俱焚。但是為了家族,他隻能咬碎了牙,將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來。


  “王宇清,我給了你三天的時間準備,你現在應該準備好了吧,可以動身前往玉柱山了。”趙寶山冷冷道。


  “世叔,不是說好了是讓我考慮的麽?怎麽又成了是給我準備的了?”王宇清強笑道,雙手放在了身後,握緊了拳頭,骨節都有些發白。


  “哼,”趙寶山不悅的冷哼了一聲,“姓王的,我那是看在趙王兩家多年的交情上給你麵子,你不會真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三天吧?你這得多大臉啊?”


  王宇清拳頭緊了緊,脖子上青筋跳了跳,臉上卻浮現了笑意道:“小侄愚鈍,還真把世叔的話當真了,世叔可否再容我幾天時間考慮考慮。”


  “我呸!”趙寶山臉色一變,“嘖嘖嘖,我說你還要不要臉了?我看著都心痛啊,想當年你是個多要臉的人,沒想到如今竟然就跟個無賴一樣。我也沒空和你囉嗦,你趕緊收拾收拾給我上路,否則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世叔,”王玉清臉色變了變,“這……,這不太好吧,玉柱山是讓趙家安排弟子去的,我去了豈不是違背了他們命令,就怕玉柱山的修行者不高興啊。”


  “你小子休想再糾纏,他們管去的是誰,隻要不是玉柱山自己的弟子去邊關送死就行。”


  “這也有點不合規矩呀,世叔,你看我們王家如今就隻有我一個修行者,要是在邊關出了點意外,我們王家的修行傳承可就斷了。”王宇清又硬著頭皮道。


  要是在以往,他怎麽可能如此的低聲下氣,但是如今家族的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根本就硬氣不起來。


  “怎麽就不合規矩了?”趙寶山一陣冷笑,“照你這說,難不成我們趙家的子弟就沒你們王家子弟金貴,我們趙家子弟就該死不成?”


  王宇清忍不住眉頭皺了皺,他心中的火氣不斷的往上湧,臉色也變得有點不太好看了。


  “世叔,玉柱山是將這件差事攤派到了趙家頭上,也不是攤派在我們王家頭上,我們王家不出這個人頭也是應該的。”


  “王宇清!”趙寶山一拍桌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道,“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當年讓我們趙家子弟頂替你們王家子弟去邊關服役的時候怎麽沒聽你們王家人這麽說?這個時候倒跟我推脫起來了。我告訴你,這一次你願意也得去,不願意也得去。”


  “我……”王宇清立刻就想要翻臉,但是想到了王家滿門老小,又軟了下來,“世叔,當年是你們趙家自己要替我們王家去服役的,可不是我們王家逼你們的。如今你也不能逼迫我吧。”


  “好好好,”趙寶山冷笑連連,“王宇清,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不識抬舉。我三哥頂替你們王家去了邊關,把性命都丟在了那裏,落到你嘴裏都成了自找的。既然如此,那你就等著吧,你怕死不想去是吧?你這樣不但連累了你自己,還連累了族人。”


  說罷趙寶山便要轉身離去,王宇清一下慌了,他趕忙拉住了趙寶山。


  “趙世叔,你何必生氣,我又沒說不去,隻是說要考慮考慮而已。”趙寶山根本硬氣不起來,族人就是他的軟肋。


  “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就是馬上去玉柱山,第二條路就是等著我們趙家的人上門吧。”


  “我……,我……”王宇清實在不甘心,他有心想要拒絕,但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王家的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懦弱了?王宇清,你難道要把王家人的臉都給丟光麽?”門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初聽聽離著還很遠,等話落音的時候已經進了院子。


  “是誰?我是城東趙家子弟,敢得罪我們趙家,不要命了麽?”趙寶山怒目朝著門口看去。


  就看大廳門口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皮膚微黑,相貌極其普通。王宇清一看清這人的相貌,頓時張口結舌。


  “你……,你是……”他結結巴巴,連話都點說不清楚了。三年多時間過去了,陳墨也已經由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長成了成年人。更重要的是陳墨這三年經曆許多的事情,氣質和之前也有了巨大的變化,王宇清有點不敢相認。


  “小子,你是誰?和王家什麽關係?”趙寶山冷冷道,神色很是不善。


  “滾!”陳墨看也沒看他一眼,嗬斥道。


  “你找死!”趙寶山頓時怒從心頭起,一伸手朝著陳墨的肩膀就抓了過來。


  陳墨不閃不避,任由趙寶山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趙寶山倒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麽輕鬆就製住了對方,緊接著五指如鉤,狠狠就捏了下去。但轉眼他的臉色就變了,他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捏了塊元母鋼塊一樣,根本就捏不動分毫。


  陳墨右手一探,抓住了趙寶山的手腕,手掌一推,接著又是一抖。“哢嚓……”一聲響,趙寶山如遭雷擊,整個人一下就摔了出去,抱著自己的胳膊在地上直打滾。


  “滾!”陳墨又從牙齒縫裏冷冷的擠出了一個字來。這一下趙寶山再也不敢耽擱片刻,艱難的翻身爬了起來,抱著胳膊狼狽而去。


  “陳墨!你回來幹什麽?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王宇清咬牙道,雖然陳墨趕走了趙寶山,但是王宇清心中卻是沒有半點謝意。他甚至覺得被陳墨看到了這一幕,心中湧起了無限的屈辱。


  “看你的笑話?王宇清,你若是覺得別人會笑話你,那恰恰是因為你自己就是個笑話,你若是不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又怎麽會認為我在笑話你?”


  陳墨的話仿佛就像是一把刀子插入了王宇清的心髒之中,他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蹬蹬蹬”的往後退了幾步,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上。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笑話,”王宇清喃喃自語,“我丟了王家的臉,以前這趙寶山來我們王家的時候就像是條狗,而我現在在他麵前就是條狗,我算什麽東西?我還活著幹什麽?”


  王宇清猛地抬起了手掌,一掌就朝著自己的腦袋拍了下去。陳墨一直盯著他,自然是不會讓他傷到自己。不過動手是來不及了,陳墨猛地催動了陰磷彈精神力密術,調動了百中二的精神力朝著王宇清就轟擊了過去。


  頓時就看王宇清整個人一軟就摔倒在了地上,他到如今隻不過是剛剛突破武士中階的境界不久,精神力和陳墨差得實在太遠了。


  “姓陳的,你對我做了什麽?你究竟想怎麽樣,難道就連死都不讓我死麽?”王宇清聲音都有些哽咽了起來。他太累了,自從他成了王家唯一的修行者之後,他就背負了沉重的壓力,這個壓力是他無法承受的,但卻又無法卸掉。


  直到陳墨出現,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想到了死亡。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連這最後的倔強都被陳墨踩在了腳底下,王宇清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這麽屈辱過。


  “王宇清,你就這麽懦弱麽?你要是死了,王家的人怎麽辦?你覺得趙家會放過王家的人嗎?”陳墨冷冷道,聲音就像是一把冰刀般刺在王宇清的心中。


  “王家……,王家!那我該怎麽辦?死不能死,活也活不下去,姓陳的,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殺了長老和族長,王家何至於這樣?”王宇清咆哮道。


  “不錯,都是我造成的,你咬我啊!”陳墨嘴角浮現了一絲戲謔的笑意。


  王宇清猛地挺身就要衝上去動手,但一想到陳墨的身手他又氣餒了。陳墨看著往日裏如此驕傲的一個人竟然變得唯唯諾諾,心中當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雖然和王家早已經分道揚鑣,但是陳墨心中真正痛恨的是自己的爺爺、王玄光這些當年害自己的人,對王家的普通人,他是不恨的。而且這些人和他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脈。


  如今看到以前威風凜凜的王家,在東鄉縣跺一跺腳地麵都要抖三抖的王家,竟然被人隨意欺淩,陳墨也感覺有點是不是滋味。


  “我……”王宇清張口結舌,他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


  “王宇清,就算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難道你這一輩子都不是我的對手麽?你要是覺得這輩子都沒法為王玄光和王宇德報仇,那你現在就自殺吧,我再也不攔著你了。”


  “這輩子……”王宇清的雙目之中閃爍起了光芒。


  “二伯,那小子來了個幫手,頗有些厲害,大夥兒可得小心點。”


  “把院門給我堵上,一個人也別想走。”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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