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四章 買地
“什麽，你要買我家的地？還要連我家的祖宅全都一起買了？”李員外騰的一下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瞪著陳墨。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李員外揮舞著雙手氣極其敗壞道，“老夫是賣祖求榮的人嗎？我李家世代居住在這臥牛村，祖祖輩輩都埋在這裏，我要賣給了你，死後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一百兩銀子！”陳墨也不和他廢話，直接把報價提高了五十兩。
“這個……，”李員外有點猝不及防，腦袋有點暈，“我得考慮考慮，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啊，等我幾個兒子從地裏回來，我和他們商量商量。”
“一百五十兩銀子，要是現在不答應，那我就走了。”陳墨又報出了一個價格。
“好好好，”李員外再也沒法子鎮定了，趕忙沒口子的答應了下來，“貴客稍等，我這就將地契給拿過來。”
不一會兒功夫，老頭拿著地契屁顛屁顛的回來了，陳墨也不耽擱，當場就立下了字據，讓李員外摁了手印。摁完了手印，陳墨又掏出了十五個銀錠擺在了桌子上。老頭看著十五個銀燦燦的元寶，兩隻眼睛裏簡直快要放出光來。
“李員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陳墨笑道。
“什麽事？貴客盡管吩咐！”李員外臉上滿是諂媚的笑意，這可是個大金主，自己算什麽員外？也就是在臥牛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比那些土包子強點罷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拔根汗毛比自己的大腿都粗。
“李員外，還請你去村子裏走一趟，把大夥都叫到你家門口來。還有，在地裏幹活的人也都別幹了，讓他們回來。我有事要和大夥兒商量，是好事情。”陳墨笑道。
“好事？還要把全村的人都叫來？”李員外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他覺得自己手印摁得有點輕率了，這年輕人胃口可不隻是自家一畝三分地啊。
“好嘞，貴客在我院子裏坐一會兒，我這就去叫大家都過來。”李員外一溜煙的出門去了。
出了院子，李員外朝著村子北麵直奔而去，也難為他圓滾滾的身子，跑的速度還真不慢。
村子北麵有個破茅草屋，一進屋子，李員外就捏起了鼻子，屋子裏傳來一股騷烘烘的臭味。
“喲，李員外，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床上斜倚著個邋遢的漢子，滿身的酒氣，床邊的長凳上還放著一個酒碗，剩了半碗殘酒，一碟蠶豆。
“二狗，叔這回可有好事找你，你趕緊起來。”李員外忍著心中的嫌惡，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道。
“好事？”李二狗疑惑的看了一眼，說起來這李員外是他族叔，但平日裏別說上門了，就算路上遇到了都不用眼皮子夾他一下。
“天大的好事，我跟你說，有個外鄉人到咱們村來要買咱們的地。”李員外壓低了聲音道，語氣中滿是興奮。
“買地？”李二狗頓時就來勁了，眼睛裏放出了光，“他能出多少錢？叔，你看我這屋子能賣五兩……，嗯……，不，能賣三兩銀子麽？”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好事，李二狗感覺就像是天上下起了銀元寶。
“二狗啊，你看你，五兩銀子就能把你開心成這樣，”李員外語重心長道，“你聽叔的，叔保管讓你這屋子賣上五十兩銀子。”
“什麽？”李二狗臉膛一下漲的通紅，簡直要放出光來，“五……，五十兩……，叔你要我幹什麽？就算是把我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我二狗也沒半個不字。”
五十兩！李二狗這輩子別說見了，就算是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有這麽一筆巨款。
“二狗啊，叔不會給虧你吃的，你聽好了，待會兒你就這麽辦……”李員外湊過了腦袋去，湊到李二狗的耳朵邊交代了起來。
院子裏陳墨坐在藤椅上，突然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這個李員外，還真沒讓我失望啊……”陳墨已經進入了掌控之境，李員外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他和李二狗商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被陳墨聽了個清清楚楚。
陳墨朝著在院門口不停張望的狗剩招了招手，把他叫了過來問道：“狗剩，你說醬肘子和燒餅好吃嗎？”
“好吃，太好吃了！”狗剩雖然肚子已經飽了，但是一想起來還是口水直流。
“那要是天天都吃燒餅夾醬肘子，你願意嗎？”
“願意，當然願意，就算給我個神仙做我都不換。”狗剩嘴角流下了哈喇子來。
“那你爹娘呢？村裏的其他人呢？我要是天天給他們吃燒餅夾醬肘子，讓他們給我種地，他們會不會願意？”陳墨問道。
“我的親娘哩……”狗剩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陳墨，“好人，我爹娘每天起早摸黑，比我家那頭老牛還要累，一天也就吃個雜麵窩窩頭和兩碗稀飯。醬肘子可連過年都吃不到。你要是讓天天讓我爹我娘吃這麽好，他們把命賣給你都行。”
“好……，狗剩，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陳墨笑道。
既然要開采元石礦脈，這片地當然得拿到手。陳墨自是不會仗著自己的身份將臥牛村的村民都趕走，雖說他手上有巨鯊幫給他的地契，照理來說整個滄浪縣都是他的。
但是他也絕不可能就砸了這些普通人的飯碗，更何況他們的日子本就過得不容易。開采元石礦脈也是需要人手的，一套戊型元石開采器具需要五十個人來操作。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自己就算是將這些村民的房子和地全都買下來，給他們一大筆錢，也是很快就會花完的。村子裏的人種了一輩子的地，讓他們再去幹別的，恐怕也不一定能幹好。不少人將這筆錢花光了，隻怕連生計都成問題。
陳墨打算待會兒就在這些村民裏麵招募些人手，讓他們為自己幹活。別的不說，肯定比他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種地要強得多了。
不過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收的，那些個遊手好閑的懶漢，惹是生非的閑漢，還有貪得無厭的人肯定不能收進來。陳墨隻要老老實實，願意安心幹活的人。
正是因為如此，陳墨才在李員外麵前表現的這麽大方，就像是自己的錢是水裏淌來的一樣。果然李員外就上了鉤，屁顛屁顛去張羅了。
不一會兒功夫，陸陸續續的就有人來到了李員外家的院子。當然，現在已經是陳墨的院子了，剛剛李員外已經將屋子連地一起都賣給了他。
“就是這個人要買地？咱們臥牛村窮鄉僻壤的，他是不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啊。”
“這下可好了，拿了錢，我就去滄浪縣買個小鋪麵，做點小生意，可要比現在強多了。”
“咱們種了一輩子地了，真要是沒了地，我看也不見得是個好事。”
陳墨躺在藤椅上，將眾人的神色都收在了眼底。蝸牛村的村民絕大部分都是種了一輩子地的，有的人甚至都沒出過村子周邊十裏地，都是極淳樸的。隻有少數人，看起來目光閃閃爍爍，不知道想著什麽心思。
又過了一會兒功夫，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李員外也回來了。
“王公子，大夥兒都已經到齊了，可以開始了。”李員外來到陳墨身旁點頭哈腰道，看起來一副恭敬的模樣，隻是肚子裏轉著什麽念頭就不知道了。
“李員外，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麽和大家說。我的想法是將村子都買下來，這樣吧，你幫我和大夥說說吧。”陳墨臉上浮現了一股為難的神色。
“我來說？”李員外臉上一喜，緊接著趕忙掩藏了起來，“王公子放心，既然你信得過我，那我無論如何也會為公子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
李員外挺了挺腰，來到了眾人跟前。
“別說話，都別給我說話了！”李員外皺了皺眉頭嚷道，人群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鄉親們，這位是王公子，是城裏的大貴人，到我們村來是看上了這一片地方，想要和大家商量商量買下來。多餘的廢話我就不說了，我隻說一點，這可是個大好事啊，咱們拿著王公子給的錢，到滄浪縣去生活，也能把孩子送到縣裏的私塾去念書，說不定就能擺脫這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大夥兒可都想好了，別錯過了這個天地的機會。”
李員外的話聽起來苦口婆心，一心一意的為陳墨著想到了骨子裏。
“二狗，你說說看，你是什麽態度。”李員外點了李二狗的名，“這麽好的機會，你可不能錯過了。”
“不賣！”李二狗看起來很生氣，“我看你輩分是我叔，我才給你個麵子過來看看的。你說你幹的這叫什麽事？我那房子可是我爺爺傳下來的，你讓我賣了，我這不是連祖宗都買了嗎？”
“二狗，你胡說什麽呢？這怎麽就賣了祖宗了。”
“想要我把房子賣給他也行，我家裏情況你也知道，給的錢至少要能讓我在滄浪縣置辦個兩進的院子，再風風光光的娶個媳婦，這樣我也好有個交代。”
“你小子是不是做夢呢，就你那破茅房還能值這麽多錢？你是想錢想瘋了吧。”李員外看起來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我還不樂意賣呢，沒錢把大夥兒叫過來幹什麽？耍人玩的麽？”李二狗憤憤道。
“二娃，我問你，你怎麽想？你小子可別跟二狗一樣不開眼。”李員外又朝著另外一個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漢子問道。
“我覺得二狗說得很對，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三十兩銀子，低於這個價想都不要想。”那叫做二娃的漢子粗聲粗氣道。
三十兩銀子！所有人都到抽了一口涼氣，就連李二狗都用一種崇敬的目光看著李二娃。這小子還真敢開口啊，就他那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的兩間破茅房就敢開口要三十兩銀子？這都能在滄浪縣城置辦個大院子了。
李員外又點了幾個人，一個個都是獅子大開口。要不就談都不願意談，要不就一開口就是個能把人給嚇跑的天價。
陳墨什麽話也沒說，就這麽看著這老頭演戲。這些人是怎麽回事陳墨心裏麵清清楚楚，這都不是善茬，那些老實巴交的村民也說不出這種話來。這些人都是之前李員外早就和他們說好的，為的就是演戲給自己看，也演給其他的村民看。
甚至陳墨都有點佩服這老頭不要臉的勁了，好歹你也問一個普通的村民，讓自己看到點希望吧。一個個全都是托，仿佛這兒根本就不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而是滄浪縣最繁華的大街。
“王公子，這個……，實在不是小老兒不願意幫忙啊，你也看到了，大夥兒對故土的感情都很深，都不願意離開家鄉啊。”李員外的模樣仿佛也被鄉親們給感動了。
“那行，先這樣吧，大家都回去吧。”陳墨點了點頭道。
什麽？就這麽算了？這位王公子不是應該再抬一抬價的嗎？然後大家再痛心疾首的拒絕一回，接著自己再上場，讓王公子認識到自己的重要性，自己再趁著這個機會開口要些好處。
李員外有點傻了，這位王公子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走啊，這有點讓他猝不及防。頓時李二狗、李二娃等人就有點急了，一個個臉色變幻不定，想要開口。但剛才拒絕得實在太幹脆，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
“李員外，雖然你這宅子已經賣給我了，但是我也不急著住，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的安排一下搬家吧，三天之後我再來收宅子。”
“狗剩，咱們走，去你家看看。”陳墨丟下了一句話，招呼了狗剩就出了院子。
“叔，這是怎麽回事？你倒是把屋子和地都賣了，大夥兒可都吊在這兒了。”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答應了，現在說不定錢已經拿到手了。”
“那王公子不會把咱們的話都當真了吧，這破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待。”
頓時屋子裏的抱怨聲就傳到了陳墨的耳朵裏，這些人等大家都出了院子才開始抱怨，以為沒人能聽得見，怎麽也沒想到根本就瞞不過陳墨的耳朵。
“孩他娘，你快去將老母雞給殺了，再煮一鍋白米飯。狗剩，你去打一壺酒來。”李老實搓著手道。
他從狗剩口中得知，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去年給自家送了一大堆肉幹和燒餅的人，頓時他就覺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兒子用一小塊沒用的破石頭就換了這麽多東西，這不是本分人家幹的事情。
“老母雞還下蛋呢，再說家裏的米也就夠吃三天，都煮了以後喝西北風啊……”邊上一個麵帶菜色的夫人低聲嘀咕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李老實眼睛瞪了起來。
“李大哥，嫂子，別忙乎了，我帶了吃的。”陳墨笑道，心裏麵也有些感動。村民們大多都還是很樸實的，就像這李老實，家裏都已經快要揭不開鍋了，但卻還想著要好好的招待自己。
陳墨催動了元力，手裏出現了一個包袱，將包袱放在了桌子上，頓時一股濃鬱的香味就散發了出來。
“醬肘子！”狗剩一聞這氣味就知道是什麽東西，笑著就伸手要來解開包袱。
“你這熊孩子，給老子滾一邊去。”李老實大喝了一聲，一把拉將狗剩給把拉到了一旁。
“王公子，這可不行。上一回你就給了狗剩那麽多吃的，這一次怎麽還能讓你破費。”李老實連連擺手。
“狗剩，你將東西拿出來吧。”陳墨朝著狗剩道。
狗剩看了看他爹，脖子一縮，不敢造次。
陳墨又道：“東西我買也買了，一個人可吃不了這麽多，要是你們不吃，那可就隻能糟蹋了。”
“這可不能糟蹋，”狗剩頓時急了，也不管他爹在一旁，兩部來到了桌前，一把就解開了包袱，“爹，娘，這是醬肘子，加了糖熬的，可香了。”
紅彤彤的醬肘子，黃澄澄的芝麻燒餅，在陳墨看來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李老實夫婦兩個一看頓時就呆住了。
一股股濃鬱的香味朝著他們鼻孔裏鑽去，李老實也忘了嗬斥兒子了。
陳墨拿起了一塊燒餅，撕了個口子，將塞了幾塊肉進去，咬了一口。
“李大哥，嫂子，趕緊吃吧。”
李老實再也抵擋不住肚子裏的饞蟲，抱起了一個大肘子就啃了起來。一口氣將肘子啃完，擦了擦油光光的嘴巴，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王公子，我跟你說，那李老頭可沒安什麽好心，他問話的那幾個人都不是什麽正經人，你可被他給糊弄了。”李老實吃了人家的東西，有點嘴軟。
本來都是鄉裏鄉親的，陳墨一個外鄉人，他是不準備說這些話的。但現在要是再把這些話憋在肚子裏，他非憋出病來不可。
“就是，當家的說的對，王公子，趕明兒我幫你去和鄉親們說說，”狗剩他娘嘴巴裏嚼著一大口將肘子含含糊糊道，“三十兩銀子，那李二娃還真敢開口。就他那兩間破茅草屋，三兩銀子都不值。”
“那太好了，”陳墨笑道，“我不隻是要買地買屋子，還要招募些人手幫我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