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一章 盧家鐵礦
“有個少年闖進衙門來，要六房主事都去見他？”周子善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低頭哈腰的衙役，“你就這麽讓他進來了，不知道將他打出去嗎？”
“回稟大人，小的……，小的……，不敢……”這衙役猶豫了一會，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隻好將自己的真實感受說了出來。
“不敢？”周子善愣了一下，“那人長什麽模樣？”
“高高瘦瘦，皮膚有點黑，看起來倒是不起眼，但是小的被那人瞪了一眼，感覺就像是被猛獸盯上了一樣，膽子都麻了。”
“阮主事那兒你去過了嗎？”周子善問道。
“還沒，我是第一個來稟報大人的。”衙役恭敬道，滄浪縣的三班衙役都歸刑房管，周子善是刑房主事，他當然要拍好馬屁。
“嗯……，你先把趙大彪叫過來，然後再去通知各房主事吧。”周子善吩咐道。
“是！”衙役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功夫，總捕頭趙大彪來到了周子善的簽房。
“大人，您叫我有事？”趙大彪恭恭敬敬道，他看起來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但在周子善麵前卻是恭恭敬敬，乖的跟條哈巴狗一樣。
“嗯……”周子善點了點頭，“你手底下今日有多少人在衙門裏當差？”
“回稟大人，今天來點卯的一共有三十五人，不過現下衙門卻是隻有九人當差，其他人都被我派出去幹活去了。”趙大彪趕忙回稟道，說是幹活，其實就是去掃街收保護費。
“九個人……，應該也差不多了，”周子善沉吟了一下，“你讓九個人都拿著家夥，到我這兒來，快去。”
“啊？大人？這是……？”趙大彪愣住了，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衙門裏麵動刀子？自家老爺這是要幹什麽？難不成要將其他各房主事一網打盡，自己一個人做主麽？要知道滄浪縣可是巨鯊幫的地盤，雖然周子善是自己的上官，但是自己可不能陪著他找死啊。
“你這是幹什麽？還不快去？衙門裏來了個渾人，點名要見我們六房主事，也不知是什麽來曆。你快去召集人手，跟我們一塊過去會一會那人。”
“哦……，是……”趙大彪一聽不是要造反，這才放下了心來趕忙去安排了。
不一會兒功夫，九名手持鋼刀的衙役，護著六個老翁向著公堂而去。到了公堂門口一看，眾人全都愣住了，就看在公案後麵坐著一個從來未曾見過的年輕人。看他那模樣約摸二十歲出頭，麵貌十分的普通，皮膚還有些黝黑，若是給他換上一身粗布衣服，說是剛幹完農活回來都有人相信。
“大膽狂徒，竟敢私闖公堂，來人，給我將這狂徒拿下。”周子善朝著左右衙役大喝了一聲。自從經過了陳墨一事後，周子善變得謹慎了許多，無論什麽事都先想一想，看一看，然後再做決定。但此時看到坐在公堂上的少年，他也放下了心。
好歹他也是滄浪縣刑房主事，隱隱是滄浪縣第一號人物。要是在這個土包子一樣的年輕人麵前都畏首畏尾的，讓其他的主事們怎麽看他，以後他還如何能夠服眾？
“得令！”趙大彪拖長了聲音，就像是唱戲似的答應了一聲，抽出了手中的單刀一揮，帶著手底下的衙役們就向公堂裏衝去。總捕頭可不是隻憑一身勇武就能當得了的，還得有勇有謀，能將恩主服侍好那就是最大的智慧。
趙大彪知道自家恩主想要在人前立威，他當然要湊這個趣。
“周主事，怎麽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嗎？”陳墨淡淡開口道。
“老朋友？”聽到了這個聲音周子善突然感覺脊背有些發涼，這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不但是他，連趙大彪也停下了腳步，他臉上浮現了狐疑的神色。
陳墨抬手在臉上一抹，變了張臉，又是一抹，恢複了原來的麵貌。眾人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變得臉色煞白，兩年多前那一幕又像是噩夢一下浮現在了眾人的腦海之中。
“當啷，當啷……”一聲聲的鋼刀落地聲響起，趙大彪和九名衙役手裏的鋼刀掉了一地。兩年多前，陳墨剛到滄浪縣，弄出了不小的動靜。當時為了對付陳墨，趙大彪可是調集了全部人馬，這些衙役都是見過陳墨的，知道他的身份。
“小……，小神仙……”趙大彪口中喃喃道，沒想到自己千小心萬小心，竟然還是踢到了鐵板。不，這簡直就是鋼板，一腳踢上去就讓人骨斷筋折的那種。
“噗通、噗通……”院子裏的人就像是下餃子一樣，爭先恐後的跪了一地。這可是神仙，哪裏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特別是周子善，想起了自己竟然帶著人馬，提著明晃晃的鋼刀來見小神仙，而且還當麵喝罵小神仙為狂徒，這讓他背上冷汗直流。
“小神仙，恕罪，恕罪啊……”周子善連連磕頭，腦袋在地上撞得咚咚直響，“小的實在是不知小神仙當麵，絕不是有意冒犯小神仙，萬望小神仙饒了小的罪過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離著當年的事情才過去兩年多，周子善想起了自己兒子被打斷腿腳的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模樣，當真是連苦膽都要嚇破了。
“行了，周主事，我也沒空和你計較，你們都給我起來。我這一趟來是有事要問你們。阮主事，你先來，你和我說說滄浪縣全境一共有多大？境內一共有多少戶人家？總共有多少人口？一年能收上來多少稅？”
這些都是基本情況，往後滄浪縣就是自己的地盤了，陳墨自然得弄清楚。
阮倫聽到了陳墨的點名，早就點頭哈腰站了出來，但一聽陳墨的問話嚇得他混身就是一個哆嗦。小神仙這是要幹什麽？滄浪縣可是巨鯊幫的地盤，這是他該問的事情嗎？但是縣官不如現管，巨鯊幫遠在幾百裏之外，小神仙可就在麵前。自己要是不回答眼前這關就過不去，但要是答了，日後傳到了巨鯊幫的耳朵裏，能饒得了自己嗎？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阮倫已經汗流浹背，背上的衣裳都已經濕透了。
“阮主事，不用擔心，你看看這是什麽？”陳墨看到阮倫滿頭大汗的模樣，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擔心，伸手從懷裏取出了一個東西朝著阮倫腳下就是一扔。
“當……”一聲金鐵聲響起，一個烏油油的東西落在了阮倫的腳下，阮倫想要拿起來看看，但這巴掌大的一塊東西卻是十分沉重。他是六房主事中年紀最大的，筋骨早就稀鬆，竟然一下沒拿起來。
不過他已經看到了這麵牌子上刻著的東西，上麵刻著客卿長老四個大字，下麵還畫著一條凶惡鯊魚形狀模樣的圖形。
“這……”阮倫一個沒站穩，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六房主事之中，每年都是他負責將稅銀送到群鯊島去，巨鯊幫的標誌他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艱難的翻過了鐵牌，果然在鐵牌後麵刻著三個大字“巨鯊幫”。小神仙是巨鯊幫的人？而且還是巨鯊幫的客卿長老？
對於巨鯊幫弟子的等級阮倫清清楚楚，最底層的是外門弟子，是那些通過了巨鯊幫的試煉，但卻沒有開啟元力的普通人。再往上便是內門弟子、精英弟子和核心弟子，而在核心弟子之上便是巨鯊幫的長老，再之上就是掌門，傳聞在掌門之上還有一位太上長老。
而且聽說長老和掌門其實差別並沒有像弟子和長老的差距那麽大，更多像是同一個層級。長老可是巨鯊幫妥妥的最核心力量了，而這客卿長老雖然帶著客卿兩個字，但那可也是長老。自己每年去巨鯊幫的時候別說是長老了，就連內門弟子都見不到，隻是安排個外門弟子來接待自己，沒想到這小神仙的身份竟然是巨鯊幫的長老！
“咚咚咚……”阮倫顧不得年老體衰，趴在了地上就連連磕起了頭來。
“參見長老，小的不知小神仙竟然是巨鯊幫長老，否則無論如何也要跟侍在小神仙左右，”阮倫先告了罪，然後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繼續道，“回稟小神仙，咱們滄浪縣從到東西一共五十九裏，從南到北一共一百三十六裏。境內一共有五萬六千三百八十二戶人家，共二十八萬七千六百多人口……”
眾人麵麵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阮倫剛才那番透露了陳墨身份的話中清醒過來。一名名主事上前答話，最後一名上前答話的是工房主事翁子彤。
“翁主事，咱們滄浪縣境內可有什麽礦產？”陳墨問道，工房負責建造還有滄浪縣境內各處開礦事宜，陳墨卻是頗有興趣。
“回稟小神仙，咱們滄浪縣境內共有采石場三個，采砂場八個，另外還有鐵礦一座，煤礦兩個。”翁子彤恭恭敬敬答道，他雖不知為何小神仙對滄浪縣境內的礦產這麽感興趣，其他的都不問，一開口就問這個。但他卻絲毫也不敢怠慢，老老實實的不敢有任何隱瞞。
“有一座鐵礦……”陳墨沉吟了起來，一般來說元鐵礦都是和鐵礦伴生的，雖說這鐵礦巨鯊幫肯定仔仔細細的探查過，若是有元鐵礦他們絕不可能放過。但是以巨鯊幫的手段定然無法探查的太深。
但自己可不一樣，自己是有食金蠶的，當年在西厙縣，上千年來，多少的武匠境界修行者都沒發現的元鐵礦脈不就讓自己發現了麽。陳墨沉吟了片刻，有了決定。
“翁主事，那鐵礦在什麽地方？我想去看看。”
“鐵礦位於滄浪縣東北向的狼煙山，小神仙想要去看看自無不可，隻是……，隻是……”連說了兩個隻是，翁子彤的臉色卻是有點猶豫。
“怎麽？我去看看自家門派轄地中的礦產都不行嗎？”陳墨沉聲問道。
“不不不……”翁子彤連連擺手，“在下絕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隻是……”
翁子彤一咬牙道：“那鐵礦乃是滄浪縣境內最有權勢的一位老神仙家中的產業，平日裏小的們都不敢上門，每年收稅也是由著人家的心情給一點，給多少咱們就拿多少。您看是不是小的先安排人去通稟一聲，也讓他們做好準備。”
“修行者家族的產業……”陳墨暗暗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用，我們就這麽去。”
他卻是另有計劃，既然這滄浪縣往後就歸了自己，自己可不能像巨鯊幫一樣放羊。巨鯊幫家大業大，看不上滄浪縣收上來的銀子也正常，但自己可不行，自己若是想要建立一番基業，眼前能指望的可就是這點收成了。
“那鐵礦是哪家的產業？”陳墨淡淡問道。
“回稟小神仙，鐵礦是盧家的產業，盧家老祖名叫盧白石，據說可是咱們滄浪縣最厲害的人物之一。”
“嗯……，我知道了。”陳墨點了點頭，他也曾聽說過此人的名頭。當年剛到滄浪縣落腳在葫蘆島時，當地的散修吳清泉和秦複生二人便登門想要找自己的麻煩，後來更是糾結了十多名滄浪縣的散修上門，卻被陳墨借助陰陽癸水陣擊敗了。
陳墨從他們嘴巴裏得知，在滄浪縣有三大武師境界的散修，吳清泉是其中一名，而另外兩人其中一個就叫做盧白石。
當真是剛一瞌睡就有人將枕頭送了上來，就以這盧白石作為磨刀石，敲山震虎，震一震這滄浪縣境內的散修吧。
“還有一件事和你們說一下，往後這滄浪縣就是我的領地了，有什麽事隻要稟告與我，不用再和巨鯊幫說了。”陳墨向眾人道。
什麽？所有人都驚呆了，滄浪縣成了小神仙的領地？這是怎麽回事？這種事情可從來都沒聽說過，巨鯊幫占據三縣之地，可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塊地方劃給了某一位長老。千百年來所有的地盤就是巨鯊幫的，從來也沒歸過個人，即便是太上長老也沒占據過任何一塊地盤。
“你們可是不信？”陳墨笑道，“阮主事，你不是一向都和巨鯊幫的弟子有來往麽，你自可去問一問，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不不不……”阮倫連連擺手，“小神仙說什麽自然就是什麽，小的沒有半點懷疑。”
就算是心裏麵有了主意，嘴上可也不能說，阮倫這頭老狐狸精滑得很，不過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派心腹去群鯊島走一趟，問一問具體的情況。
“李大彪，那什麽狼煙山鐵礦你知道在哪裏嗎？”
“小的知道。”
“好，那就由你帶路，現在我們就往狼煙山走一遭。”
“是！”李大彪腰一挺，大聲應道。天塌下來由高個子頂著，小神仙可是巨鯊幫的人，這可是個拍馬屁的好機會，李大彪拎得很清。
……
狼煙山位於滄浪縣的東北麵，橫跨滄浪縣和相鄰的黃島縣。不過鐵礦卻是隻在滄浪縣的境內。如今這鐵礦的產業被盧家把持著，盧家是滄浪縣境內頂尖的三大修行者家族之一，自然是能吃得下這塊鐵礦。
就連滄浪縣衙門都不敢上門來生事，到了每年收稅的時候，稅吏都不敢上門。還是盧家老祖盧白石發了話，既然自家鐵礦位於滄浪縣境內，那該繳的銀子多多少少還是要繳一點，意思一下。盧家的主事人這才每年象征性的繳納一點稅銀，就這樣阮倫還得千恩萬謝。
盧白石倒不是怕官府，而是對滄浪縣背後的巨鯊幫心有忌憚。如今這個局麵很好，巨鯊幫根本不來管滄浪縣的事情，他們這些散修很是逍遙。他也怕自己若是做的太過分了，惹得巨鯊幫不快，又重新將滄浪縣管起來，那可就不妙了。
這一日，鐵礦寨子外麵來了兩騎，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寨子跟前。馬上的騎士一名是個中年大漢，另外一個卻是弱冠青年。
就看那中年大汗策馬來到了寨門下，放開了嗓門大喝道：“開門，快開門，我乃滄浪縣總捕頭李大彪，奉命前來礦上巡查，快給我把大門打開。”
“滄浪縣總捕頭？”宅牆後麵箭樓上兩名守衛麵麵相覷，什麽時候滄浪縣衙門敢管盧家的事情了？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們鐵礦一向平安無事，就不勞李捕頭費心了，請回吧。”那看門的守衛還是給了一分麵子，朝著李大彪回道。
“大膽！有沒有事是你說了算的嗎？快給我把門開了，要是慢了半分，我唯你是問！”李大彪怒喝道，但他背上卻是緊張的連冷汗都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