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五章 反擊
“爹！”龐小憐顫抖著叫了一聲，就想要朝著自己的父親走去。這一年來父親比起她被擄走的時候又老了許多，頭上的白頭發都多了不少。
“你站住，”老頭將手裏的鋤頭一頓，冷著臉問道，“你這一年上哪裏去了？”
龐小憐臉色一僵，她沒想到自己失蹤了這麽久，回到家後父親一見到自己第一個問的卻是這件事情。
“爹，我……，我是被人擄走了，直到今天我才被救了出來。”
“果然是被人擄走了，肯定已經被人給玷汙了，竟然還有臉回來。”
“我們龐家寨可沒有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寨子的人在十裏八鄉都抬不起頭來。”
“她還回來幹什麽，這不是給我們龐家寨的鄉親們臉上抹黑嗎？”
院子籬笆外有不少寨子裏的百姓都圍了過來，聽了龐小憐這話頓時就議論紛紛起來。龐小憐的話一說出來，他們其他的都沒想到，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她肯定不清白了，想到這件事會連累整個寨子的名聲都變壞。
“你……，你這孽障，你幹嘛不死在外麵算了，我……，我打死你。”老頭急了，提著鋤頭便要上來打自己女兒。他們家世代居住在龐家寨，一向身家清白。這一年來女兒失蹤，寨子裏本就多了不少流言蜚語，如今女兒回來更是坐實了這個壞名聲。
這些流言蜚語哪裏有一句是好話，早就給老頭造成了莫大的壓力。今日女兒突然回來，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下將老頭的心理防線就擊潰了。本來這事是空穴來風，他還可以當作沒聽見，如今女兒的話卻是親手戳破了他的幻想。
“老頭子，你幹什麽啊，”老婦人趕忙上前將女兒擋在了身後，“小憐她今天好不容易回來了，咱們一家人總算是團聚了，你這是要幹什麽？你要親手把這個家給毀了嗎？”
“你別攔著我，毀了這個家的不是我，是這個不孝女，”老頭咆哮道，“出了這種事，我們老龐家的名聲全都毀了。她要是活著我們老龐家還有什麽臉麵住在龐家莊？虎子長大以後還怎麽娶媳婦？還有哪個好人家的女孩子願意嫁到我們家來，老龐家的香火難道要斷絕在我的手裏嗎？”
“你……”老婦人有心想要反駁，卻是根本不知道說什麽，再向籬笆外圍觀的鄰裏看去，就看一個個都是指指點點，滿是嘲弄的神色。
性命事小，失節事大，自己女兒尚未嫁人，卻是出了這個事情，老婦人忍不住悲從中來。女兒回來這本是喜事，沒想到卻還沒來得及歡喜，就給了她當頭一棒。
“娘，你別攔著爹，他要打死我，就讓他打死我算了！”龐小憐心中淒苦到了極點，“我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龐家的事情，我死後也不怕去見龐家的列祖列宗。倒是你們，你們每個人難道都是幹幹淨淨的嗎？你們有什麽臉麵來指責我？”
龐小憐扭頭向著籬笆外圍觀的那些村民們看去，她從小便生活在龐家莊，莊子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自然是聽的多了。這本就是個封閉的村子，家長裏短的根本瞞不過去。誰家公公扒灰，誰家媳婦偷人，這種事情真真假假流傳的簡直太多了。
“龐水生，你叫的最凶，我就不知道我這事和你有什麽關係？我是吃你家大米長大的嗎？”龐小憐戳指指向了一名半百老頭罵道，“你先把自己褲襠裏的屎擦擦幹淨吧，我看你那小孫子不是你孫子，是你兒子吧。”
“嘩……”頓時圍觀的這些龐家寨村民就沸騰了，這件事可比起龐小憐的事情要勁爆多了。許多事情龐小憐是捕風捉影聽來的，但這件事她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幾年前幫家裏幹農活的時候，幹累了她到高粱地裏找了塊陰涼的地方休息。
誰知道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卻是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她心生好奇，悄悄地過去看個究竟，誰想到就讓她看到了臊紅了臉的一幕。更讓她震驚的是，那兩個人竟然是龐水生和他兒媳。而且從他們兩個話裏聽出來，竟然是龐水生的兒子播不了種子，這麽多年兒媳婦連個蛋都沒下出來，去年剛出生的小孫子竟然是龐水生這老不正經的親自上陣才生下來的。
生下了小孫子後，龐水生的老婆子和兒子便看的緊了，不再讓他沾兒媳婦的邊。兩個人忍了很久，終於還是憋不住，到外麵來偷吃。
雖然知道了這麽個勁爆秘密，但龐小憐隻是埋藏在了心裏，她也不是寨子裏那些婦人，喜歡嚼老婆舌。但此刻這龐水生卻是跳的最歡，竟然要將她浸豬籠這種話都嚷出來了。龐小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這些人明明自己背地裏一個個都齷蹉的很，卻還來指責別人，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沒錯，自己是沒了清白，但那根本不是自己願意的，自己也是受害者。但這些人是什麽人？根本就是表麵上道貌岸然，背地裏卻男盜女娼。
“你，你胡說八道，簡直就是瘋婆子，我……，我本是為了你好，你既然反咬一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你好自為之吧！”說了句漂亮話，龐水生轉頭就跑了。實在是不跑也不行啊，村民們看向他的目光一個個都變得熱切起來，簡直就像是眼睛裏要長出一雙手來要將他給扒個幹淨似的。
陳墨眼睛一亮，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這麽強大的戰鬥力。苦難有的時候不隻是能毀滅人，而且還能磨練人。這一年來，龐小憐遭受的苦難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一輩子都遇不到。這固然讓她受到了很大的創傷，但卻也讓她變得堅強。
一個人若是自己不知道自強，始終都隻能像是爛泥巴一樣扶不上牆。一個人隻有自己先變堅強了，將自己變成堅硬的轉頭，別人幫他砌成牆之後才不會倒下去。陳墨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出麵便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不知道龐小憐到底是一灘爛泥還是一堆堅硬的磚頭，若是一灘爛泥，即便自己強行將她抹在了牆上，始終還要坍塌下去。
“還有你們，”龐小憐覺得胸膛之中有一團怒火在燃燒，這一年來所遭受的苦難，所忍受的委曲，讓她在這一刻爆發了，“你們一個個都人模狗樣，有什麽資格來我家說三道四，我龐小憐敬你們是長輩，不願和你們撕破臉。要是你們再不知進退，我倒要看看你們臉皮到底有多厚。”
頓時圍觀的這些村民一個個麵麵相覷起來，本來大家都覺得這老夫妻兩個是老實人，好欺負，龐小憐又是個年輕女子。都想乘著這個機會來踩一腳，吃一口人血饅頭，沒想到一年不見，這龐小憐竟然變得如此的潑辣。
可別人血饅頭沒吃到，自己卻被抓出了一身血，好些人再也待不下去，悄悄的溜走了。
“小憐！”一個聲音在院子外麵響起，緊接著一道人影從門口衝了進來。
龐小憐聽到了這個聲音卻是臉色一僵，一名濃眉大眼的年輕漢子滿臉激動的來到了龐小憐身前。就看他一雙草鞋上沾滿了泥巴，顯然是從田裏趕回來的。
“小憐，你……，你可回來了，你究竟上哪兒去了？這一年可急死我了。”年輕人一把抓住了龐小憐的雙手，連連晃動了，臉上的神情激動中帶著欣喜。
“柱子哥……”龐小憐看到這質樸的年輕人臉上也變得激動起來，眼眶一下都變紅了，但是她心裏緊接著便不安了起來。這年輕人是她的未婚夫，她被擄走前二人就定了親。
她能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這一年來自己究竟遭受了什麽樣的事情，在看到這年輕人後，就像是一條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年輕人激動道，“我這就讓我爹我娘安排媒人上門來提親，我們馬上就成親！”
這年輕人什麽都沒問，龐小憐消失的這一年在他看來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仿佛生怕龐小憐再突然消失似的，他當場便開口提了親。龐小憐一聽心中更是感動，雙目之中淚水忍不住就滾滾落了下來。
“怎麽？小憐，你……，你不願意嗎？”年輕人頓時急了。
“不……，不是的，”龐小憐用力搖頭道，“我願意，我很願意，我是太高興了……”
“柱子！”突然院門口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說話的卻是一個中年男人，“這事你做不了主！我們家不能讓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進門。”
“爹！”年輕人臉上露出了堅毅的神色，“我這輩子非小憐不娶，你要是不答應，那你就別想要抱孫了。”
“你……”中年人頓時氣結，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可奈何，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要是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看到這裏，陳墨心中暗暗點頭，心中也有了決斷。
“諸位！”陳墨開口道，聲音雖然不算高，但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聽的清清楚楚。
眾人早就看到了陳墨和蘇紅玫，這兩個是外鄉人。此刻陳墨一說話，眾人漸漸的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心中隱隱猜測，這兩個陌生人和龐小憐的失蹤肯定有關係。
“一年之前，就是我將龐小憐給帶走的。”
“什麽，是他帶走龐小憐的？”
“這人是幹什麽的？擄走了人還敢光明正大的回來？他就不怕報官嗎？”
“我就說龐小憐和他一直眉來眼去的，肯定有一腿。”
不但是龐家寨這些村民們，就連龐小憐自己和蘇紅玫都驚呆了，他們萬沒想到陳墨竟然說出這麽句話來，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你……，好你個賊子！”龐柱子頓時怒火中燒，“我和你拚了！”
他擼起了袖子就要衝上來和陳墨拚命，自己未婚妻被人擄走，他怎麽可能不在意。但是他內心深愛著龐小憐，隻要她平安回來，他寧可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但此刻擄走自己未婚妻的人就在眼前，他若是還能忍得下這口氣，還是個男人嗎？
“柱子哥，別……”龐小憐一把拉住了未婚夫的袖子。
“怎麽？小憐，你……，你竟然幫著他？”龐柱子扭頭看向了未婚妻，眼神之中滿是痛心和不解。
“不是的，柱子哥，不是你想的那樣……”龐小憐心都要碎了。
陳墨卻不說話，暗暗催動了元力，運轉起了寒冰矢元力箭技，冰寒之力朝著指尖聚集而去。就看他指尖漸漸閃爍起了一點藍光。頓時這些村民們就看呆了，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陳墨彎下腰來，指尖在地上輕輕的一碰，“哢嚓、哢嚓”就聽得一陣響動，地上竟然結出了一層五六尺方圓的冰麵來。
“神仙……，神仙啊……”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就看一個老婦“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口呼神仙，連連磕頭不止。
“神仙顯靈，神仙顯靈啦……”
村民們頓時就跪了一地，一個個連連磕頭不止。
“我洞府之中缺少一名下人，一年前我遊曆到此，看龐小憐也算是伶俐勤快，便將她帶回洞府去做個伺候的下人，也算是贈她一段仙緣。沒想到此女卻是個至孝之人，時時刻刻念著家中父母，寧可放棄仙緣也要回家在父母膝下盡孝。我念她孝心可嘉，這才送她回來。”
頓時圍觀的村民們就沸騰了。
“什麽？龐小憐是放棄了仙緣回來的？她腦子不是壞了吧？”
“哎，我那兒女要是有這麽孝順我死也瞑目了。”
“小憐啊，你可千萬不能糊塗啊。上仙，是我豬油蒙了心，老糊塗了，請上仙還是將我女兒帶走吧，我們兩個不需要她服侍。”龐小憐的爹頓時後悔不迭，連連向陳墨磕頭哀求道。
“何為仙緣？最重要的便是一個緣字，龐小憐與我大道無緣，你們跟我進來。”陳墨向著屋中走去。
“你也進來，其他的人都散了吧。”陳墨朝著龐柱子道，接著向外麵圍觀的村民揮了揮手。那些村民自是好奇的很，但是神仙的話哪敢不聽，不一會兒便散了個幹幹淨淨。
“嘩啦啦……”在龐小憐等人震驚的目光中，就看地上倒了一堆的金磚。
“龐小憐，你服侍了我一年，也算有些功勞，這些金子便算是你這一年來的工錢吧，也算是你大喜我送的賀禮。”這些金磚都是田乘風和楊霄鵬二人的財物，當然這隻是九牛一毛而已，另外還有大量的銀票。不過錢太多了對龐家來說並不是好事，反而會遭來災禍，這些金磚已經足夠龐家幾輩子都用不完了。
“上仙……”龐小憐“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虔誠的磕頭不止，陳墨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再造的恩人。龐家人和龐柱子也全都跪了下來，等他們再抬起頭來，陳墨已經帶著蘇紅玫飄然離去。
……
“吳翁，不知這一趟將我等召集過來有何指教？”
滄浪縣中，一處山清水秀如世外桃源般的所在，在如茵綠樹之中，建著一片白牆黑瓦的院落。院落之中假山流水，亭台樓閣，更有十數人坐在涼亭之中觥籌交錯。
其中有兩人正是當日前去葫蘆島想要一探陳墨虛實的吳清泉和秦複生，而說話的卻是一名錦衣華服的中年漢子。
吳清泉卻不答話，而是端起了麵前的酒杯朝著眾人示意道：“說起來咱們也有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了，老夫先幹為敬。”
說罷，吳清泉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眾人見了趕忙都是端起了麵前酒杯回敬。
看著眾人恭敬的模樣，吳清源心中暗暗滿意，繼續道：“咱們滄浪縣山高皇帝遠，雖然是荒蕪之地，但咱們卻落得個自在。不過，前些日子卻是來了個外鄉的修行者，不知你們可曾聽說過？”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我聽說那人在海外買了個島嶼，準備在咱們滄浪縣落腳。”
“不錯，前些日子我和複生專門去拜訪了一次，本想和他打個招呼，往後也算是同鄉，有個照應。沒想到那人卻是心懷鬼胎，推說島上房子還沒建好，沒有地方落腳，將我和複生拒之島外。我與他約定，一個月之後再去拜訪，到時候諸位與我一同前往如何？”
眾修行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明白了吳清泉的用意，他是怕那外鄉人在島上麵設了埋伏，召集大夥來是要仗勢欺人來了。
“但憑吳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