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一章 禍起蕭牆
那蓋著紅蓋頭的自然就是周輕雲,她的身影一出現,陳墨的眼睛便一眨也不眨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再也移不開。
本來那意氣風發的新郎官應該是自己,如果自己能早點回來,趕在軒轅夜白之前到碧雲山來提親,那今日說不定便是自己與周輕雲的大禮之日。又或者自己能想的周全一點,寫一封信給周輕雲報個平安,也絕不至於出現今日的局麵。
昨天晚上的時候和周輕雲商量,說是等大禮結束之後,她跟著軒轅夜白前往烈焰門的路上,二人再想法子找機會逃走。陳墨心中也接受了這個主意,回去之後一直想著該什麽時候逃走,又如何避過烈焰門修行者的耳目。
但此刻一見到軒轅夜白和周輕雲做新郎官和新嫁娘打扮的模樣,陳墨感覺體內有一條毒蛇在啃噬著自己的心靈。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與別的男人拜堂成親?難道自己還要在一旁見證他們的婚禮?
陳墨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甘,這是自己的女人,隻能與自己拜堂,絕不容許被別人褻瀆。即便是假的,即便是做戲也不行,自己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情發生。陳墨的雙手忍不住緊緊的握了起來,牙關緊咬,雙目圓睜。
李奎星還沉靜在剛才看到那些聘禮的震驚中,烈焰門還真是財大氣粗,為了娶碧雲山的女修,竟然一下就送出去這麽多修煉資源。他是一個散修,過慣了窮日子,可從來沒一次見過這麽多的修煉資源。
“咯咯咯……”突然他聽到身旁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李奎星扭頭一看,就看邊上的陳墨一張臉漲的通紅,雙目直欲噴出火來。李奎星心中大急,這種關鍵時候,這位王道友可別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啊,自己的前途可全捏在他的手裏呢。
“王道友,王道友……”陳墨耳朵旁傳來了一陣聲音,扭頭一看,卻是李奎星在叫他,陳墨雙目之中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王道友,你想要見的就是周輕雲姑娘?”李奎星輕聲問道,他看到陳墨的神態也猜了出來。自從周輕雲一現身,這位王道友的目光就片刻都沒有離開過周輕雲,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雙目赤紅,顯然情緒非常的激動。
陳墨心中一驚,收斂了一下心神,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自己剛才有點太失態了,李奎星都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嗯……”陳墨輕輕應了一聲,微微的點了點頭。
“王道友,你……,你可千萬別衝動啊,”李奎星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勸道,“如今這碧雲殿中高手雲集,武師境界的修行者有十幾個,武匠境界的大高手更是有三人。王道友,女人隻不過就像是衣服一般,這一件不合身,再換一件就是了。性命可就隻有一條,若是丟了可就再也沒有了。”
“李道友放心,我心裏有數。”陳墨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將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下來。
“良辰吉時已到,大禮即將開始!”台上唱禮官大聲嚷道。
陳墨心中猛地一震,看著周輕雲的身形已經向著台上走去,他心中頓時劇烈的掙紮了起來。心中雖然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出頭根本就是送死,在場這麽多武師境界的修行者,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而且更有烈焰門的兩位長老和碧雲山的太上長老在場,伸出個小指頭都能將自己給碾死,自己又怎麽可能阻止得了大禮的舉辦。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陳墨此刻心中的猛獸已經快要掙脫理智的束縛,周輕雲邁向高台上的腳步就像是一根鞭子,每邁一步就像是在陳墨的心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陳墨微微的催動了元力,手中出現了一顆燭魄果,另一隻手收在了袖子裏,手掌中捏了一塊符石。這塊符石是在執行斬首任務時顧慕梓送給她的符石,符石中封禁的是法師境界的攻擊法術。陳墨心中的衝動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他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拜天地的這一幕。
陳墨低下了頭去,不敢讓人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他可以想像,自己此刻肯定是滿臉猙獰之色,任誰隻要看到自己的模樣,都能看出不對勁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就像是被劈成了兩半一樣。
理智的聲音告訴自己要忍一忍,等這次大禮過了,在去烈焰門的路上自己再尋找機會將周輕雲悄悄帶走。但是另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嘲笑著自己,如果這種情況都能忍,自己根本就是個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
“苗師妹,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陳墨心中不停的掙紮時,台上一個嚴厲的聲音傳入了耳朵裏,這個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陳墨一愣,抬頭向高台上看了過去,看清了高台上的情形,陳墨心中更是有些驚訝。
高台上站著軒轅夜白和周輕雲,這二人都是穿著一身大紅色衣服,十分的鮮豔,他們是今晚大禮的主角。而高台上還擺著兩張太師椅,一張椅子上坐著的是一名麵目和軒轅夜白有些相似的中年人,陳墨也聽唱禮官介紹過,是軒轅夜白的父親。
而另一邊太師椅前卻站著兩個人,竟然是碧雲山的掌門無塵師太和周輕雲的師父苗秀芝。
“無塵師姐,這是小徒的婚事,小妹是覺得事事都煩擾師姐,實在是太給師姐添麻煩了。這點小事,小妹自己做主就是了,師姐坐在一旁觀禮即可。”苗秀芝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但看起來卻是有些冷冷的模樣。
“你這是想要當碧雲山的家了?”無塵師太神色冰冷。周輕雲是苗秀芝的徒弟是沒錯,但是這可是在碧雲山,而且還是當著烈焰門與洪州境內這麽多修行者的麵。苗秀芝這分明便是挑戰她這個掌門的威嚴。
“這個小妹可不敢,小妹隻是想要幫師姐分擔一些事情罷了。不過師姐若是願意,小妹也可以幫師姐分擔更多其他的事情。”苗秀芝笑道,看起來一副熱心的模樣。她是修行者,雖然修行了將近百年,但是看起來隻不過是一個年約三四十的婦人,頗有幾分風韻。
“你……”無塵師太雙眉一豎便要發作,但是心中卻有些警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苗秀芝分明是沒安好心,但就憑這幾句話就想要奪權?苗秀芝應該沒這麽幼稚吧。
當年在選掌門的時候,這苗秀芝也是有力的候選人之一,不過太上長老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事後苗秀芝表現的也十分低調,從來也沒有對自己這個掌門流露出半點不服的意思。今日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苗秀芝是昏了頭嗎?無塵師太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好,苗師妹,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個擔當,不過我倒要看看,別人究竟認你還是認我這個掌門。”無塵師太臉色很是惱怒。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苗秀芝今日竟然當著烈焰門的修行者還有洪州這麽多同道的麵頂撞自己,今日過後一定要和她好好的算一算賬。
“軒轅前輩,仇前輩,今日就由在下來代表碧雲山參加這場大禮,二位前輩意下如何?”苗秀芝向烈焰門的兩位武匠境界修行者抱拳道。軒轅無極是軒轅夜白的祖父,這次來碧雲山的烈焰門修行者由他帶隊。仇天尺是烈焰門的長老,一向與軒轅無極交好,上次便是由他帶著軒轅夜白去洪州府城圖謀陳墨的賞賜。這次來碧雲山,軒轅無極也邀他一同前來。
“苗道友,輕雲這孩子本就是你的徒弟,你作為她的師父來參加她的大禮自無不可。圓淨道友,你意下如何?”軒轅無極笑著向一旁的一名老尼問道。
碧雲山太上長老圓淨師太聞言雙目猛地放出了精芒,看了看軒轅無極,又看了看仇天尺。她心中大震,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軒轅無極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這話的意思分明便是支持苗秀芝來爭奪碧雲山掌門的權柄。
他一個外人,如何能插手碧雲山內部的事情。一時間圓淨師太心中有些惶恐,對方背後可是烈焰門,根本就不是碧雲山能抗衡的。甚至根本都不用烈焰門動手,如今對方就有兩位武匠境界的修行者,碧雲山中卻隻有自己一個,根本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軒轅道友,這是我們碧雲山的家事,倒是讓道友見笑了,”圓淨師太咬著牙道,“秀芝她定然是歡喜過了頭,有些糊塗了,二位可別順著她。”
圓淨師太咬著牙將軒轅無極的話頂了回去,不過她卻也不敢翻臉,心中打算今日先將此事給糊弄過去,等到事後再與苗秀芝好好算一算賬。萬沒想到今日這一場大喜事竟然變成了一場鬧劇,碧雲山全派上下張羅了這麽久,如今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太上長老,我可沒糊塗,”苗秀芝高聲道,“這是我的弟子出嫁,憑什麽就讓無塵師姐出這個頭,反而讓我這個師父坐在一邊看著。輕雲這孩子從小就沒有爹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今天就相當於我嫁女兒,我這個當娘的的斷沒有在一邊看著的道理。”
“放肆!”圓淨師太怒喝了一聲,“你給我下來,別讓外人看我們碧雲山的笑話。”
“我不下去,圓淨師叔,當年無塵師姐處處都不如我,你卻支持她來做這個掌門,這我都忍了。但今天你竟然還要阻住我親手將輕雲給嫁出去,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聽你的。”
圓淨師太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藏在袖子裏的手不住的顫抖,氣的不輕。就看她一咬牙,猛地一揮大袖,袖子裏一道青光閃現,朝著高台上的苗秀芝就飛了過去。她已經忍無可忍,也顧不得這麽多賓客在場,立刻就要將苗秀芝拿下。
“圓淨道友,稍安勿躁。”軒轅無極身上飛出了一道紅光,猛地一轉,將青光攔了下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道友何必和晚輩一般計較呢。”
“軒轅無極,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碧雲山的家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插手!”圓淨師太大怒,一抬手將那道青光收了回來。那道青光被她捏在兩指之間,卻是一柄筷子般長短的小劍。就看她催動法訣,小劍上青光大盛,就要繼續動手。
“圓淨道友,我看咱們三個老家夥還是在一旁看著的好,”仇天尺淡淡道,“這是幾個小輩的事情,咱們若是插手,隻怕事情要變得不可收拾。”
圓淨師太麵色一變,她看到仇天尺右手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袖子裏也有一點紅光微微透了出來。自己隻有一人,對方可有兩名武匠境界的修行者,自己若是再貿然動手,豈不是讓對方也有了動手的借口。
“好,好,好,”圓淨師太深深的吸了口氣,“軒轅無極,仇天尺,想不到你們竟然處心積慮,圖謀到了我碧雲山的頭上。你們烈焰門手伸的這麽長,不知道洪州修行界的同道們會怎麽看你們。”
聽了這話,在場的修行者有不少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陳墨這時早就冷靜了下來,他也沒想到這一場大禮竟然生出了這種事端來。陳墨年紀雖小,但卻早就經曆了許多事情,心思玲瓏得很。他可不覺得那苗秀芝隻是因為將周輕雲當作女兒,母女情深,這才大鬧了一場。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普通人的世界中都規矩森嚴,更何況是修行門派。這種場合該由誰出席,誰才能代表門派,根本想都不用想。看來今日這件事情不簡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趁亂渾水摸魚,陳墨將心頭的焦急按捺了下去,沉住氣靜觀其變。
“圓淨道友,話可不能這麽說,”軒轅無極淡淡道,“今日這事事發突然,我們事先可無法預料。而且輕雲這孩子既然嫁給了夜白,那就是我孫媳婦。輕雲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娘,苗道友就和她的母親一樣,那就是我的親家。我看這親家在你們碧雲山中受氣,說兩句公道話怎麽能說手伸的太長呢?”
“你……,你簡直混蛋!”圓淨師太聽了這番話簡直要氣的吐血,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這一刻,她心中就跟明鏡似的,這一切都是陰謀,烈焰門早就謀劃好了這一切。借著這場婚事,插手碧雲山內部的事務。
而且看起來苗秀芝肯定早就被他們給收買了,若是沒有她裏應外合,烈焰門根本就沒有正當的理由插手。這場婚事看起來還真是個笑話,碧雲山這一個月來忙忙碌碌,以為抱上了烈焰門這個大腿。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引狼入室,挖個坑將自己給埋了。
“苗秀芝,你不就是想要做我掌門這個位置嗎?你又何必做出這種勾結外人的事情來。”無塵師太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隻要你能勝得過我,我這個掌門讓給你又有何妨?”
“無塵師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可沒有想著要坐你的位置。不過師姐你既然想要指點指點小妹,我倒是卻之不恭了。說起來咱們姐妹也有幾十年沒有動手了吧,小妹倒是很想看看師姐如今的修為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說著話,就看苗秀芝手腕一抖,一條九尺長鞭出現在了手中。這條長鞭繞著她的身子不住的旋轉,竟然就像是活物一般。無塵師太右手一揚,手中也多了一柄拂塵,拂塵條條絲絛無風自動。
“去!”隻聽得無塵師太疾喝了一聲,隻見那成千上萬條絲絛如同牛毛細雨般激射而出,朝著苗秀芝激射了過去,根根絲絛放出了陣陣銀光,大殿之中的天地之力劇烈波動起來。
陳墨看得臉色微變,這無塵師太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武師境界修行者了。這一手元力武技竟然厲害到了這般地步。
苗秀芝臉色也鄭重了起來,就看她手中長鞭猛地一轉,就像是盤旋起來的蟒蛇,將她緊緊護在了其中。萬千絲絛激射在了長鞭上,長鞭上頓時浮現了青色光芒,形成了光罩將她護在了裏麵。不過那些絲絛威勢極大,如同暴雨般不停打在長鞭上,不一會兒功夫,長鞭放出的光芒就開始暗淡了起來。
無塵師太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心中篤定起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將苗秀芝擒下。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隻見苗秀芝手中出現了一塊符石,她一把捏碎了符石,一道黃光從她手中升騰而起,化作了一支細針。這細針刹那間就刺入了無塵師太心口,無塵師太大叫一聲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