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九章 相見
夜色已深,碧雲山上也恢複了寧靜。明日便是大禮之日了,該準備的自然也早都準備好了,該來的賓朋也都來了,烈焰門的修行者也早就來到了碧雲山中,就等明日大禮開始。
明日一大早等到選擇好的良辰吉時便要開始行禮,等大禮結束,軒轅夜白便要帶著周輕雲回到烈焰門,從此以後周輕雲便不再是碧雲山的弟子,而成了烈焰門的弟子。
今日還不是熱鬧的時候,等到了明日,大禮結束之後,碧雲山還會繼續大宴賓朋三日,洪州境內的修行者們正好也能趁著這個機會聚一聚。這也是碧雲山擴大自身影響力的一個好機會,與烈焰門搭上了這個關係,從今往後隻怕碧雲山要隱隱的壓西庚派和三江門一頭。
黑暗之中,一處小院裏人影一閃,一道影子如同鬼魅般的從院子裏出來,立刻便潛入了院牆陰影之中,與黑暗完美的融入了一體。即便是修行者,若是不仔細盯著看,也發現不了異常。
就看這道人影借著院牆與樹木的陰影穿行,仿佛是魚兒在水中遊動一般,十份的自如。碧雲山上賓客雲集,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異常,這人影不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一處院子外麵。即便是在大晚上,這處院子也是張燈結彩,門口兩個石獅子在大紅燈籠的映射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在地上不住的搖曳,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這人影微微一動,貼著院牆仿佛是一條壁虎般瞬間就遊過了牆頭,進入了院子裏麵。一落地,就看這人影便躲入了花壇中的花叢之中,這人竟然真像是一道影子悄無聲息的滲入了花叢裏麵,沒有弄出半點動靜,就連花木都沒有動一下。
這黑影自然便是陳墨,白天的時候不方便來見周輕雲,他回去之後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又給了李奎星一枚所謂的解毒丹藥便出了門。藏身在花壇裏的花叢中,陳墨催動了精神力,進入了掌控之境。
院子裏的聲音巨細無漏的進入了陳墨的腦海之中。
“你們都下去吧,明天還要忙著呢。”
“小姐,您也早點歇息吧,我看您都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個囫圇覺了。”
“不用為我擔心,我是修行者,和你們不一樣,就算是十天半個月不眠不休都沒事。”
“嗯……,那我們就去偏房中休息了,小姐您若是有事就叫我們一聲,我們馬上就過來服侍。”
腳步聲響起,正屋的房門開了過來,就看兩個窈窕的身影從屋門裏走了出來,向著院子裏的偏房走去。
“小姐這幾日好像有點不對頭啊,魂不守舍的,我看她連修煉都不怎麽修煉了呢。”
“這個不是正常麽,小姐她馬上就要嫁入烈焰門了,這可是大喜事。而且我聽說軒轅家在烈焰門中可也很有勢力,軒轅家的老祖可是烈焰門的長老,是武匠境界的修行者呢,這可和咱們碧雲山的太上長老一樣。要是換了我,我也開心的睡不著覺。”
“你就算了,瞧你那傻樣,誰能看得上你啊。”
“那可未必,我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她加入軒轅家肯定也要把我們兩個帶著的。說不定本姑娘天生麗質,新姑爺一眼就看上了我呢。我要求也不高,隻要能做個通房大丫頭就成了。”
“你這死丫頭,越說越離譜了,你當心小姐她聽到,扯爛你這張破嘴。”
“你就別假正經了,不知道誰睡覺的時候做夢都過來摟著我,分明就是思春了……”
“你再說!你再說我現在就撕爛你的臭嘴!”
兩個丫鬟說著話就進了偏房,燈亮了起來,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就看窗欞上映出來的人影躺了下去,緊接著吹了口氣,蠟燭吹滅了。沒過多一會兒功夫,偏房中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出來,這幾日這兩個丫鬟實在是太累了。
花叢中一個人影閃了一下,迅速的便進入了偏房的牆壁陰影之中。這人影就像是個夜遊神,時時刻刻都能完美的融入黑暗之中。就看偏房的門悄無聲息的開了條縫,那人影一閃而沒,迅速的就滑入了偏房之中。
來到了床前,陳墨看到兩個丫鬟早已經睡熟了過去,看著她們睡熟的那香甜模樣,別說是他這樣悄無聲息的行動了,隻怕有人在屋子裏敲鑼打鼓也弄不醒她們兩個。陳墨來到了床前,伸出了手去,輕輕在這兩個丫鬟的太陽穴上各按了一下。
這兩個丫鬟頓時就昏迷了過去,小心無大錯,陳墨可不希望自己待會兒見到周輕雲的時候還有人會來打擾。深深的吸了口氣,陳墨出了偏房,又來到了院子裏,就看正房的燈還亮著,燭影搖曳,在窗戶紙上映出了一個人影來。
陳墨向著正屋走去,輕輕的拉開了正堂的大門,閃身進去,將大門悄無聲息的又關了起來。突然間陳墨竟然感覺到了一陣慌亂,隱隱升起了一種想要就這麽一走了之的感覺。
“我怕什麽?”陳墨心中有些不忿,“我又沒做對不起她的事情,是她對不起我。陳墨啊陳墨,你也太沒出息了,竟然連一個女人都不敢麵對。”
猛地咬了咬牙,陳墨來到了房門後,伸出了指頭在門上瞧瞧的一摁,指頭就像是沒入了豆腐中一般,在房門上點出了一個孔來。將眼睛湊在了小孔上一看,陳墨頓覺熱血直往頭上湧去。他看到了屋子裏那個最熟悉卻又變得最陌生的人影。
周輕雲鳳冠霞帔,臉上畫著新娘子的妝容,看起來美豔極了。但陳墨的雙目之中卻沒有任何的欣賞,有的隻是怒火。
“你就這麽等不急了嗎?明日才是大禮之日,你今天就將嫁衣穿戴整齊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陳墨真是看錯你了,我真是瞎了眼。”
就看周輕雲站在書桌前,桌子上鋪著一張紙,她手中拿著筆在紙上不停的畫著,也不知道在畫些什麽。她嬌豔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喜色,眉眼含春,嘴角還浮現著一絲笑意,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溫柔。
陳墨越看越氣,隻覺得一股怒火在心中就要爆炸開來,當即就要伸手去推房門,進屋當麵向周輕雲問個明白。
“陳墨……”突然就聽得書桌前的周輕雲開口輕輕叫了一聲,頓時將陳墨嚇了一大跳。
“我被發現了?”陳墨心中驚疑不定,自己早就催動精神力,隱匿了氣息,即便是武師境界的修行者也休想要發現自己的蹤跡,不知道周輕雲是怎麽發現的。
“你是不是怪我?是不是覺得我水性楊花,這麽快就要嫁給別人了?”周輕雲一邊畫著畫,一邊繼續說道。
看著周輕雲的模樣,陳墨心中驚疑不定。怎麽她不但發現自己來了,還知道自己是幹什麽來了。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既然她早就有了準備,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了布置。
陳墨心一橫,來都來了,就不必畏首畏尾了。他手掌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就要推開房門進屋子去。
“你這個傻瓜,我怎麽可能嫁給別人,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是。隻要你不嫌棄我,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陳墨頓時呆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周輕雲知道自己來故意說給自己聽的?那她又為什麽要答應嫁給烈焰門的軒轅夜白,如今人家八抬大轎都已經抬上門了,明日就要將她給接走,事情根本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
“陳墨,你看如今整個碧雲山上都是張燈結彩的,正在為我們的大喜慶賀呢,你開不開心?今天我就要嫁給你了。”
陳墨已經摸上了門把的手掌縮了回來,心中驚疑不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天要嫁給自己?她鳳冠霞帔的是在等自己?要和自己成親?那碧雲山上的這一切又是怎麽回事?那些烈焰門的修行者又是怎麽回事?
陳墨整個人都糊塗了,而且他也發現了異常,周輕雲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都盯著桌上那張紙,仿佛紙裏麵有個人似的。
接著就看周輕雲放下了手中的筆,兩隻手撚住了那張紙的兩個角,將那張紙給提了起來。周輕雲麵對著房門,她手中的紙卻是背對著陳墨。陳墨隻能透過紙背隱隱約約的看出來紙上畫著的是一個人,卻不知道畫的究竟是誰。
“撲通……,撲通……”陳墨恍惚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起來,心裏麵隱隱有了一種猜測,但卻根本不敢去想。
就看周輕雲提著紙來到了一張椅子前,將這張畫輕輕的掛在了椅背上。陳墨立刻就看清了這畫上畫的是誰。那人穿著大紅色衣袍,*還掛著個大紅花,一副新郎打扮。而這人的模樣,赫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周輕雲畫的是自己?陳墨心中巨震,這是怎麽回事?既然她心中還想著自己,那她為什麽又要答應嫁給軒轅夜白?她這是搞的哪一出?陳墨按捺下了想要進去質問的急切,繼續在門外看了起來。
就看周輕雲搬著放著畫像的椅子來到了一張靠北麵牆壁放著的八仙桌跟前,將椅子放了下來。她又來到了牆邊的櫃子裏,取出了一對粗如兒臂的龍鳳紅燭,將紅燭豎在了八仙桌上,打著了火折子,將這對龍鳳紅燭點燃了起來。
“一拜天地……”
周輕雲口中輕輕道,就看她盈盈拜了下去。先拜了天地,再對著兩旁空空的太師椅拜過了高堂,最後她又和椅子上的畫像對拜。
“陳郎,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開心嗎……”周輕雲伸出手去,輕輕的在畫像上*,口中喃喃道。
陳墨心中簡直奇怪到了極點,周輕雲做的這一切都透著詭異,她竟然和自己的畫像拜堂成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這個壞家夥……”突然就聽屋子裏的周輕雲聲音變得幽怨起來,“明明已經說好了,你一回到西庚派便要上門來提親,你為什麽……,為什麽一個人先走了。分別的時候我已經囑咐過你,不要逞強,遇到了危險讓別人先上,一看到不對就趕緊跑。你怎麽……”
陳墨整個人都呆住了,腦海中仿佛響過了一聲驚雷。
周輕雲以為自己死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在妖獸潮爆發的時候犧牲了。自己真是個笨蛋,為什麽沒有想到這一點?陳墨恨不得立刻給自己兩個耳光。周輕雲對自己如此情深意重,自己卻還懷疑她,自己這幹的還叫人事嗎?
“陳郎,你放心,除了你,我絕不會再嫁給別人。師父對我恩重如山,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報答師父對我的養育之恩。等離開了山門,在去烈焰門的路上,我就去見你。我們兩個已經成了親,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你也別想把我給扔下了。”
陳墨的心都要碎了,周輕雲已經存了死誌,她非但沒有忘記與自己的誓言,她還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這個誓言。她沒有背叛自己,而自己卻是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自己這幹的還叫人事嗎?自己簡直就是連豬狗都不如。
怔怔的伸出手去,陳墨推開了房門。
“誰?”周輕雲立刻發現了動靜,她第一時間向著陳墨的畫像撲了過去,將畫像收了起來這才向著門口看了過去。
一看到了門口的人影,周輕雲臉上先是浮現了疑惑的神色。她和陳墨分別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陳墨的個子又長高了不少。而且此刻陳墨臉上貼著絡腮胡子,將大半個臉都遮擋了起來。但是周輕雲還是感覺到了不太對勁,感覺眼前這個人極其的熟悉,還有一種很親密的感覺。
“陳……,陳墨?……”周輕雲的聲音都變了,變得顫抖起來。
“墨哥哥,你……,你是放不下我,特地從下麵上來看我的嗎?”周輕雲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
雖然心神激蕩到了極點,陳墨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心裏麵覺得有點怪異。先是孫千望,後是周輕雲,一見到自己都說自己是從下麵爬上來的。
“雲兒,苦了你了……”陳墨兩步走到了周輕雲的跟前,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溫軟的身子摟在懷裏,陳墨心中浮現了無邊的歉意,雙臂緊緊的摟著周輕雲,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子離去。鼻尖嗅著周輕雲發間的清香,陳墨感覺心都要碎了,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有一個對自己如此情深意重的妻子,自己這輩子都夠了。
“嗯?”周輕雲漸漸的從心神激蕩中回過了神來,她感覺越來越不對。
抱著自己的這個人身上熱熱的,自己還能感覺到他心口的跳動,鼻尖也傳來了熟悉的氣息。這……,這是活的!
猛地從陳墨懷裏掙脫了出來,周輕雲盯著陳墨的臉,滿是激動的神色。她的眼眶迅速的紅了起來,鼻翼也劇烈的收縮著,臉頰都輕輕的顫抖起來,心中簡直激動到了極點。
“你……,我……”
“雲兒,我沒死,我沒有死在妖獸潮中,我回來了!”
“嚶嚀……”一聲,周輕雲忍不住啜泣了起來,一頭埋入了陳墨懷裏,一張口,在陳墨*咬了一口。
“嘶……”陳墨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這一口可不輕,就算自己是修行者也感覺到了疼痛。而且周輕雲抱著自己的雙手也在自己腰上狠狠的掐著,腰間的軟肉在她的指間不停的變換著形狀。
陳墨隻能咬牙忍著,緊緊的抱著周輕雲,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讓她激動的情緒盡快平複下來。
陳墨如今已經知道,周輕雲對自己非但沒有變心,而且用情至深。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看到了自己最愛的人死而複生,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就算是自己隻怕也控製不住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