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四章 偷天換日
“去去去，你這老婆子怎麽這麽倔，都和你說了，我們卓家不缺傭人。”
“你就行行好吧，幫我跟老爺太太們求個請，我家裏都揭不開鍋了，要是我再找不到活幹，一家老小就要餓死了。”
青陽縣城卓府門口，一個老婦人正在不停的向著一名管家模樣的人哀告。
那管家眉頭一皺，伸手就要來推，突然看到了遠處一個人影飛快的向著卓府大門而來，他頓時臉色就變了。
“老祖宗！”他再也顧不得去推那老婦，一溜煙下了台階，“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來的人正是卓家老祖。到了門口卓家老族卓漢雄正要進府，突然身子幾不可查的微微一顫，轉頭看向了門口那老婦人。
“這是怎麽回事？”卓漢雄看著眼前那老婦人淡淡問道。
“回稟老祖，這老婦是想要到卓府來找個差事做的，如今家中卻是並沒有空缺。小的好言相勸，她卻是不聽。”
管家趕忙磕頭回稟，他卻是沒料到老祖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要過問，以往可從來不曾有過。
“民生艱辛，你們在我卓府當差，要多為我們卓家積德，”卓漢雄臉上浮現了一絲悲天憫人的神色，“這樣吧，你安排一下，讓她專門負責打掃我的靜室。如今負責灑掃的那丫鬟太過年輕，不夠仔細，你再另外安排其他的活計。”
“是！”管家心中一驚，趕忙連連磕頭道。
“老祖難道是對我安排的小紅不滿意？那丫頭我看也是個沉穩的人啊。不行，回頭我得好好收拾收拾，淨給我惹麻煩。”管家心裏麵暗暗思忖。
“你另外安排就是了，此事與下人們無關，你不要自作主張。”
耳朵裏傳來淡淡的話音，管家抬頭一看，老祖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大門內。
“老祖竟然變得這麽慈悲，莫非是覺得我往日裏對下人們太苛刻了？”管家忍不住心中暗暗猜測，他並不是大管家，在卓府專門負責傭人、丫鬟們差事的安排。
“你跟我來吧，”管家和顏悅色的向老婦人說道，態度比起之前好了許多，“我先和你說說卓府中的規矩。”
……
卓漢雄是個念舊的人，他每三個月都會抽出幾天來到青陽縣城的卓府中小住。修行者和凡人一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情，有的生性涼薄，有的重情重義。今日在卓府門口發生的事情根本也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回到了卓府，照例由卓家的主事人過來請了安，撿幾件重要的事情和老祖說一說。
“老祖，毅然那孩子沒什麽事吧？老七他們夫妻兩個很是關心兒子。”
“沒事，他在山門中安心修煉著，你讓他們夫妻兩個放心就是了。”
“孫兒知道了，若是老祖沒什麽吩咐，孫兒就告退了。”
“你去吧。”
卓家主事人告退而去，卓漢雄目光閃爍了兩下便進了靜室之中。
卓嫣然的事情他這個老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那隻是個小插曲而已，重要的是隱身符如今早已經送到了關外，而且……
卓漢雄也不知打坐了多久，突然靜室的門輕輕的開了，一個人影走了進來，這人赫然是剛剛被卓府收作下人的那位老婦。她手中還拿著掃把和抹布，顯然是來打掃靜室的。
不過她這般門也不敲，話都不問一句的做派顯然很是無禮，甚至進了靜室之後，她將手中的掃把和抹布都放到了一邊。
卓漢雄看到了來人，非但沒有半點的恚怒之色，反而站起了身來，朝著那老婦恭恭敬敬的抱起了雙拳。
“晚輩卓漢雄拜見前輩，”卓漢雄跪倒在地，“咚咚咚”足足磕了八個響頭，“在門口時不便見禮，還請前輩贖罪。”
“起來吧，你何罪之有？”老婦人身旁光線一陣明暗扭曲，恢複正常之後她竟然變得和卓漢雄一模一樣。
看到這一幕，卓漢雄臉上忍不住也露出了吃驚之色，不過隨即臉色就恢複了正常，顯然他早就知道了眼前這老婦人並非常人。
“還有三個月的功夫，就輪到你去當差了吧？這些日子可有什麽變化？”
“回前輩話，去年那事曾經引起了那些老家夥們的懷疑，但是後來調查了一番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也平靜了下來。如今一切都是照舊，並沒有什麽變化。”
“好，這樣就好。”假卓漢雄一抬手，就看一道金光照在了真卓漢雄的身上。真卓漢雄一陣變幻，身體竟然變成了假卓漢雄變化之前那老婦人的模樣。
“這……”卓漢雄低頭看到了身上的變化，心中猜到了什麽，趕忙伸手在臉上一摸，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就憑他自己，根本是做不到變化模樣的。眼前這位不知道究竟是關外的哪一位，竟然有如此本領。
“你且先在卓府待上兩天，然後就和管家說要回去向家裏報個信，讓家裏放心。我會讓管家給你十兩銀子安家費。然後你再回去，將你在卓府找到了差事的事情告訴他們，把十兩銀子也給他們。”
“回到卓府之後，過幾日會有人來報信，說你家中的丈夫病了，讓你回去照料。你就乘機將這差事辭掉，自己一個人往關外去吧。”
“是，晚輩謹尊前輩吩咐！”卓漢雄恭恭敬敬道，心中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他一直可都為體內的禁製提心吊膽。而且之前穀中被封禁住的那位前輩隨口點撥了兩句，他便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如今這件事終於要成了，不管穀中那位前輩能不能順利脫身，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到了關外那些勢力總該要報答自己吧。
卓漢雄拿著掃帚、抹布將靜室打掃了一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
駝峰山絕壁洞府之中，陳墨盤膝打著坐，就看他眉頭微微皺起，緊閉雙目，緊咬牙關，雙頰上的肌肉都有些微微顫抖。
胸口掛著的那顆骨珠上一絲絲淡淡的黑色煙氣升騰而起，從陳墨的皮膚中滲透了進去。隨著這一絲絲黑色煙氣的滲透，陳墨身子忍不住都顫抖了起來，仿佛像是置身於冰窖之中，冷得發抖。
此刻陳墨就覺丹田氣海之處仿佛像有一柄冰刀在裏麵不停的戳刺切割著，傳來一陣陣讓人快要忍受不了的劇痛。而全身上下也像是陷入了冰窖之中，又酸又冷的感覺直往骨頭縫裏麵鑽。
來到了這駝峰山落腳之後，陳墨每日都放出妖仆去搜集死氣。這駝峰山占地也十分的廣闊，其中死去的野獸甚至人類有不少，妖仆搜集起死氣來倒也很容易。不過比起之前岩犀屍體蘊含的死氣品質，差的可不止一個等級。
陳墨卻是並沒有讓妖仆去山中獵殺野獸來搜集死氣，照理說剛剛獵殺的野獸死氣更加的濃鬱，用來修煉效果更好。但是陳墨從白骨法聖的記憶中得知，修煉白骨聖典最重要的戒律便是嚴禁殺生來修煉這門傳承。不但是不能殺人，就連野獸都不能殺戮。
這個不能殺生不是說不能與人鬥法，不能擊殺對手，而是不能為了修煉去殺戮。說起來還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一門利用死亡之力修煉的傳承第一條戒律竟然是不能殺生。
不過白骨法聖說的也很清楚，利用殺生來修煉一開始的確對修煉有巨大幫助。普通的人和野獸根本不是妖仆的對手，就算是不殺人隻是獵殺野獸也能很快的就搜集大量死氣。但是如此一來，就會讓修行者陷入心魔之中，逐漸的陷入了殺戮。
先殺動物，再殺人，最後心智都被殺戮控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之中。
陣陣死亡之力不斷的沿著條條經脈流入丹田氣海之中，這些死亡之力就像是一條條河流中的河水匯聚進入了大海。在進入大海之後，河水匯聚盤旋，形成了一個漩渦。如今死亡之力在陳墨的丹田氣海之中也形成了一個漩渦。
陳墨不停的催動功法，吸收著死亡之力進入體內匯聚入這漩渦之中，這漩渦旋轉的越來越快，蘊含的死亡之力也越來越多。不過每每陳墨想要停下功法，停止催動死亡之力注入時，這漩渦就停了下來。
“還是不夠！”陳墨暗暗咬了咬牙，強忍著丹田氣海和全身傳來的酸痛，繼續不停的促動著功法，不一會兒功夫，陳墨便覺心間的那一股元力已經又要消耗幹了。雖然已經用元石布下了七巧還魂陣，但是元力恢複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消耗的速度。
陳墨沒有絲毫的猶豫，取出了一顆法元丹吞入了腹中。頓時已經快要見底的元力立刻就完全恢複了，陳墨繼續催動功法，經脈中本來已經有些減弱的死亡之力立刻又變得充沛了起來。但相應的陳墨體內那股酸痛之意也一下加劇了。
不一會兒功夫，就看陳墨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體內的汗水滲透出來，臉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汗珠子，身上的衣服也變得像是剛從水裏麵撈出來一樣。
“轟……”
突然陳墨感覺丹田之處一顫，氣海中那死亡之力形成的漩渦傳來了一陣陣吸力。
“成了？”陳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嚐試緩緩的減弱功法運轉。
隨著一點點的將功法停下，輸入丹田之中的死亡之力變得緩慢下來。但是陳墨卻感覺到丹田之中那個球形的漩渦中心正發出陣陣的拉扯之力不讓死亡之力消散，將漩渦維持了下來，而死亡之力不住的旋轉，形成了平衡。
漸漸的，陳墨將功法完全給停了下來，但是丹田氣海處那由死亡之力形成的球形漩渦並沒有消失，而是在不停的旋轉，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成了！”陳墨心中大喜過望，這完全由死亡之力形成的球形漩渦便是氣丹。氣丹一成，便代表自己已經跨入了法士中階的境界。陳墨緩緩的又閉上了眼睛，運轉起了白骨聖典功法。
十日之後，陳墨的身形一顫，雙目睜了開來，眼中射出了湛然神光，過了好一陣子才收斂了起來。
“終於將法士初階的境界穩固了下來……”
從空間玉玦之中取出了幹糧和清水吃喝了一會兒，填了填肚子，陳墨站起了身來又活動了一會兒筋骨。
“一鼓作氣，索性將事情全部辦完吧。”陳墨算了算，自己出來又快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是時候回山門露個臉了。不過自己如今修煉正到要緊之處，卻還得耽擱幾日。
元力一動，洞府之中又出現了一個東西，這卻是一具屍體，正是陳墨之前在烈焰門拍賣會結束後的散市中買下的青鷂屍體。這青鷂生前具有武士高階的實力。
陳墨催動了天妖召喚術，丹田之中的氣丹一陣波動，一股死亡之力如同抽絲剝繭一般從氣丹之中升騰而起，與心間的一股元力糾纏在一起，再向上進入了腦海之中。
隨著天妖召喚術的運轉，在精神力操控之下，死亡之力、元力和精神力化作尖刺猛地朝著那青鷂屍體的眉心之處就刺了過去。
“轟隆……”一下，陳墨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這種情形在自己*召喚出那妖猴骷髏的時候也曾發生過。
青鷂從小在懸崖上的巢穴裏嗷嗷待哺，一次次展翅嚐試飛翔，*振翅翱翔的興奮，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有了妖力，與各種妖獸爭鬥，最後被修行者擊殺。這一幕幕走馬觀花般的在陳墨腦海中浮現。
隨著天妖召喚術的催動，不斷的煉化那青鷂屍首，最後那青鷂的屍首身上羽毛、皮膚、筋肉漸漸消失，像是被骨骼吸了進去一般。
“鎮！”陳墨一聲大喝，那青鷂屍體上浮現的一股焦躁的精神力隨著陳墨一聲大喝，漸漸的變得安靜了下來。
“收！”陳墨又是一聲大喝，手中掐動法訣，猛地朝著那青鷂的屍首一指，那青鳥的屍首中一具白骨竟然站了起來。就看這具白骨骷髏張開翅膀拍了拍，骷髏鳥頭輕輕的點了點，蹣跚的來到了陳墨腳旁，竟然親熱的挨著陳墨的褲腿蹭了兩下。
“這……，這能飛嗎？”陳墨看著這青鷂骷髏一根根骨頭組成的翅膀，心中忍不住一陣懷疑。
向這青鷂妖仆下了命令，就看這妖仆蹣跚著走出了洞府，翅膀一扇，一陣勁風刮起，骨頭架子搭成的身子竟然就直上雲霄而去。
“行了，趕緊回來吧。”
陳墨忙不迭的將青鷂妖仆召了回來，就這骷髏架子般的模樣，要是在天上翱翔的時候被人看到了，還不定會引起什麽樣的騷亂。
陳墨又催動白骨法聖琢磨出來的障眼法，就看這青鷂骷髏身上頓時就升騰起了一陣天青色的火光，將這妖仆整個身子都給包裹了進去。
“終於成了，”陳墨滿意的笑了笑，這是自己召喚出來的第二頭妖仆，“如今我已經突破到了法士中階，也可以開始修煉遁行的法術了。不過算一算也該回山一趟了，元鐵礦石也被那些食金蠶吃得差不多了，也得回去再弄一點。還是先放一放，先回去一趟露個臉，等再次下山後再慢慢的修煉吧。”
青光一閃，那青鷂骷髏化作了一顆天青色的骨珠，陳墨將兩顆骨珠串在了一起掛在胸前。收起了洞府中的東西和門口遮掩的水火一汽陣，陳墨身形一動，向著駝峰山下而去。
……
岱山派內一處靜室之中，卓漢雄站起了身來，向著洞府外走去。
“已經快要到約定之日，關外那幾個老夥計應該就要動手了吧……”
他身形一晃出了山門，向著那處神秘的山穀而去。岱山派中十二名武師境界的修行者輪流負責看守那頭青牛妖聖，每個人看守一個月。距離上次卓嫣然出嫁到蒼州府城已經過去了一年，又輪到了卓漢雄到那神秘山穀中職守。
隻是岱山派中沒有一個人知曉，這位卓長老已經被人掉了包，那位真正的卓長老早就已經逃到了邊牆之外。
邊牆之外，妖獸的大軍已經集結，向著邊牆悄悄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