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四十七章 隱市
“掌櫃的，我要買點寶貝，你看該走哪條道？”
回到城中，陳墨找了個客棧落腳。不過他卻也沒急著住店，而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和掌櫃的閑扯起來。
陳墨這可不是漫無目的，這個法子他是從周輕雲那裏聽來的。周輕雲和白岫峰二人一同從碧雲山過來，路途之中白岫峰自是對師妹百般討好。周輕雲曾聽白岫峰說過，在烈焰門的拍賣會結束之後，洪州府城之中還有各種各樣的隱市。
拍賣會這幾天，修行者從洪州各地甚至附近的州趕來，這短短的幾天功夫，洪州府城之中聚集了上千名修行者。這可是個大大的商機，有心人又怎麽會放過。
拍賣會上拿出來的寶貝都是正大光明，說得清來曆的。烈焰門的寶貝自不用說，就算是下半場拍賣會，甚至拍賣會結束後的散市中的寶貝，也都是來曆清白。修行者們也不傻，要是來路不正的寶貝在聚寶樓中拿出來，被上千人看在眼中，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麽。
但修行界中殺人越寶的事情可每天都發生，強搶明奪自不用去說他，這些寶貝根本就是見不得人的。
有時候不同的修行者同時尋到了天材地寶或者前人洞府，互相之間大打出手更是數不勝數。雖說這種寶貝是無主之物，誰搶到算誰的，不過要是拿出來賣的時候被死者的親朋好友發現了留下線索，說不定就順著這個線索找上門來要報仇血恨。
但寶貝在手，自己如果用不上的話總不能一直留著，這隱市便是專門交易那些見不得人的寶貝的地方。到後來也不隻是見不得人的寶貝，修行者會將各種寶貝都拿到隱市中來交易。
特別是拍賣會結束這幾天，洪州府城之中大大小小的隱市數不勝數。許多修行者都會在拍賣會結束後留下來在洪州府城中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為的就是到各處隱市進行交易。
見不得人的寶貝陳墨身上自然是有的，擊殺錢叔鬆和他兩個手下陰無忌、胡彪奪來的兵刃，擊殺那青羽山法士奪來的各種寶貝，甚至是剛剛擊殺那鐵箭門弟子奪來的寶貝。其中可有許多是陳墨根本就用不上的，甚至有些連有什麽用場都不知道。
兵刃之類的自不用說，看在眼裏就知道是什麽。符石也還罷了，陳墨本就兼修法士，細細查探一下，最多激發一塊嚐試一下就知道有什麽用場。但那一瓶瓶的丹藥陳墨可就沒法子了，從錢叔鬆和那青羽山的法士那裏，陳墨可奪得了不少的丹藥。剛好乘著隱市拿出來試一試，若是自己能用就留著自己用，自己用不上就賣掉。
“寶貝？”掌櫃的臉上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客官是不是弄錯了，小店隻是客棧，哪裏賣什麽寶貝？客官若是想要買寶貝，洪州府城中也有古董鋪子，客官該去那裏才是。”
陳墨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催動元力從空間玉玦之中取出了一塊下品元石放在了桌上。
“我要買一些特別的寶貝。”
看到了桌上那拳頭大小，方方正正，微微放出白光的石頭，掌櫃的臉色一肅，變得恭敬起來：“原來是仙人老爺，不知老爺想要買什麽樣的寶貝？”
這也是周輕雲教的，修行者來到洪州府城自然是要住店。那些個隱市的幕後之人又不能天天等在客棧裏的，他們都會找客棧掌櫃做眼線，讓他們幫忙拉客人。
這隱市和烈焰門的拍賣會一樣，都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大部分修行者都知道在烈焰門拍賣會這幾日，洪州府城中好一點的客棧，隻要找掌櫃的一問，十個裏麵有八個都能帶著你去洪州府城中的隱市。隻不過不同的掌櫃帶你去的隱市會有不同罷了。
“我想買些武士的寶貝，至於說是什麽東西……，兵刃、丹藥或者藥材之類的我都要買。”
那掌櫃的竟然也懂武士是什麽意思，眉頭微微皺了皺：“老爺，小的倒是知道幾個賣寶貝的去處，不過不同的地方主要賣的東西也都不一樣，有的主要是賣兵刃，有的主要是賣丹藥，不知老爺您……”
陳墨一愣，想不到這洪州府城中的隱市還分得這麽細，眉頭微微皺了皺，思忖了下才問道：“莫非賣丹藥的地方就不賣兵刃，賣兵刃的地方就不賣丹藥了？”
“這倒不是，”掌櫃的陪笑道，“隻不過術業有專攻，您老要是最想買丹藥，那就去賣丹藥的地方，最想買兵刃那就去賣兵刃的地方，這樣選擇的餘地也大一些。如果您老不嫌麻煩，小的也可以帶老爺您多跑幾個地方。”
“原來是這樣，”陳墨想了下道，“你先帶我去賣丹藥的地方吧。”
“好好好……”掌櫃的眉開眼笑，招呼了一個夥計過來，讓他幫忙看著客棧。誰都知道掌櫃的要幹什麽去，就算是客棧東家也不會攔著，誰敢得罪仙人。
掌櫃的也很樂意幫忙，先不說帶了客人去隱市立刻就有回扣拿，有很多客人也很大方，一出手就給許多的賞錢。每年兩次拍賣會，有些活絡的掌櫃這兩次拍賣會下來掙到的賞錢比一年的工錢都要多不少。
陳墨跟著掌櫃的出了門，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了一會兒，來到了一個小巷子裏。小巷子裏開了個門，看起來像是宅子開的偏門。掌櫃的抬手敲起了門來，三長一段，一共敲了三遍。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過來，開門的也是個普通人，看起來是一名中年婦人，麵貌很是普通。就看她也不說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銀元寶來就扔給了掌櫃的，陳墨瞥了一眼，這元寶看起來竟然差不多得五兩重，怪不得一路上這掌櫃的滿麵春風。合著自己什麽都還沒買，這掌櫃的五兩銀子就落入了袋中。
陳墨進了小門，那婦人在身後就將門關了起來。
“貴客沿著這條通道一直走就成，遇到岔路就按照紅色箭頭指的道路前行，”婦人拿出了一個黑色小布袋模樣的東西遞給了陳墨，又指了指屋子一角，“貴客如果有需要可以將這頭套戴著。另外路上得走快一些，這條通道可不短。”
陳墨依言將黑布袋套在了頭上，布袋上有兩個洞，剛好將一對眼睛露了出來。進了牆角那扇門中，裏麵是一條磚石砌成的通道，門後台階一階階的往著地底延伸下去。
當下陳墨沿著台階便向通道裏麵走去，那婦人已經說這通道不短，陳墨也撒開了步子疾走起來。通道裏麵隔著約摸十多丈便點著一盞油燈，將通道照的暗沉沉的，不過這點光亮對修行者來說也夠了。
雖說已經得了那婦人的提點，但這通道的長度還是出乎了陳墨的預料。而且這通道建得九曲十八彎，而且還有很多岔路。陳墨按照婦人的話，遇到岔路就走紅色箭頭指的道路，進來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轉了有十來個彎，普通人隻怕早就暈了。
約摸疾走了有一頓飯的功夫，前麵才出現了一道石門，陳墨暗暗驚詫。自己雖是疾走，但比起普通人跑都要快了不少。一頓飯的功夫，隻怕都已經出了城了，難道這處隱市建在了城外？
出了石門，陳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院子裏，四周都是高牆，不過裏麵卻是假山流水，建造得頗有些意境。
“道友請稍等片刻……”陳墨耳旁響起了一個聲音，聲音是從院子裏的一個亭子裏傳來的，陳墨一從石門出來便看到了那修行者，“若是道友不嫌棄，還請過來喝一杯清茶。”
陳墨邁步進了亭子，亭子中坐著的是一個年輕人，就看他抬手拿起石桌上的玉壺，在陳墨麵前的玉盞上倒了杯茶水。
“道友若是覺得不方便喝，那也沒關係，千萬不要勉強。”年輕人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
陳墨點了點頭，沒有伸手去拿茶水。自己如今根本都不知道身處何處，怎麽可能隨便就喝陌生人倒給自己的茶水。正好自己帶著黑色布袋，不方便喝茶，也不算失禮。
喝了一杯茶之後，那年輕人便不再說話，隻是閉目養神。陳墨看了這副模樣心中也鬆了口氣，若是對方扯東扯西，問這問那的，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麽應對。
不過想來這也正常，這隱市本就是見不得人的，對方雖然不像自己套著個黑布袋，但陳墨猜測這應該也不是他的真麵目。既然連模樣都不露，說出來的話肯定也都是假的，那還不如不說。更何況什麽都不問，這也讓客人心中感覺多了一份安全。
約摸過了有一刻鍾的功夫，就聽得亭子裏吊著的那個風鈴響了起來。那年輕人站起了身來，向著陳墨招了招手。
“道友請跟我來吧。”
陳墨跟著那年輕人出了亭子，出了院子來到了一處小樓前。那年輕人推開了門卻不進去，向著陳墨做了個手勢。
“道友請進，在下還得去等候別的客人。”
陳墨抱了抱拳，進了小樓，這小樓布置的倒是雅致。屋子裏一個留著三縷黑髯的中年人正坐在蒲團上，麵前是一張矮幾，對麵是一個空空的蒲團。
“道友請坐，不知道友需要什麽樣的寶貝？”
陳墨來到了矮幾之前，盤膝在那人對麵坐了下來。
“不知道友此處可收寶貝？”陳墨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了一句。
“收寶貝？”中年人倒也是不驚訝，“不知道友有什麽寶貝，可否拿出來讓我開開眼？”
話說的客氣，陳墨卻是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倨傲的神色，顯然是對普通的寶貝看不太上。
陳墨掏出了三個玉瓶放在了桌上，推倒了那中年人麵前，也不說話。
“丹藥？”中年人微微一錯愕，升起了一些興趣。他最怕別人拿著兵刃或者煉丹、煉器的材料給他看。他是做生意的，又不是煉丹師、煉器師，要那些材料用處也不大。而他做的主要是丹藥生意，找他的客人大多是買丹藥，兵刃、護甲之類的也不太好處理。
中年人拿起了一個褐色的玉瓶拔開了塞子看了一眼，用手扇了些丹氣聞了聞。
“固本丹，治療內髒震傷之類的傷勢也馬馬虎虎，不過道友這瓶子裏隻有兩枚丹藥，卻是少了些。”
說著話中年人又拿起了旁邊那青色的玉瓶，同樣查看了一番。
“清風丹，可解一些普通的毒物，但對真正的劇毒卻就效果不大了。也隻有兩枚，價值不大。”
連看了兩瓶丹藥，甚是普通，中年人臉上忍不住流露了一些失望之色。接著他又將手伸向了最後一瓶丹藥，那墨綠色的玉瓶。
將玉瓶拿在手中，中年人有些不在意的拔開瓶塞往裏麵看了一眼，瓶子裏隻有一顆丹藥，龍眼大小，通體碧綠。中年人頓時心中就是一沉，愈發失望，隻有一顆有什麽用？不過他還是用手掌扇了點丹氣聞了聞。
頓時就看他神色一變，臉上明顯愣了一下，好似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接著他又伸出手掌在瓶口輕輕扇了扇，深深的吸了一口，閉上了眼睛。
過了半晌中年人才睜開了眼睛，雙目之中激動的神色一閃即逝：“道友，請問這丹藥是哪裏來的？道友身上還有嗎？”
陳墨看著他的模樣，卻是沒有回話，隻是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看著眼前的中年人。
“這法元丹是法士用來恢複元力的丹藥，一顆法元丹立刻便能將法士高階修行者的元力瞬間恢複，而且半點副作用都沒有。道友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中年人急切說道，他還以為陳墨不說話是覺得他不知道丹藥的來曆。做生意就是這樣，比如說拿個古董去古董店，若是掌櫃的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賣的人又怎麽可能賣給他。
“原來這叫法元丹，竟然還有這般用處。”陳墨心中暗道。前麵兩瓶丹藥都是從錢叔鬆那裏得來的，而這顆丹藥卻是從那青羽山法士處得來的。
“丹藥我一共也隻有這麽多，若是道友看得上眼，可以一並賣與道友。”陳墨淡淡道。
中年人思忖了片刻開口道：“固本丹和清風丹一共四顆，每顆我以一塊下品元石收下。這法元丹麽……，就給道友十塊中品元石，你看如何？”
“相差這麽大？”陳墨暗暗吃了一驚。十塊中品元石中蘊含的元力可要比高階法師一身的元力多多了，不過細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大部分修行者隻能慢慢打坐吸收元石中的元力。
像陳墨若想要直接吸收元石中的元力隻有兩個法子，一個是用元石布下七巧還魂陣形成元力場，再在元力場中打坐修煉，這個速度是很慢的。二是通過白骨聖典中的密法直接從元石中汲取元力，這個法子速度很快但是對經脈會造成不小的傷害。
這兩個法子都還是白骨聖典這種不世出的傳承中的法子，其他的修行者想要吸收元石中的元力就更難效率更低了。元石中的元力極其穩固，若是隨隨便便就能被吸收，豈不是很容易就自行消散了。
而這丹藥，竟然能瞬間就將一名法式高階修行者的元力補滿，還沒有任何的副作用，簡直就太寶貴了，關鍵時候可是能救命的。也就因為是一次性的物品，所以才賣十塊中品元石。
“好，就依道友所言吧。”陳墨略一思量便答應了下來，反正自己目的也是弄清楚這丹藥究竟有什麽用，這才取出一兩顆試探下。雖說也能以給的價格太低為由拒絕，但陳墨也不打算生事，反正這些丹藥自己空間玉玦中還多著呢。
中年人還有些可惜，這法元丹實在是太少，隻有一顆，若是能多幾顆就好了。
“不知道友可有什麽需要的？在下雖然不才，但操持丹藥生意也有些年頭了，隻要不是太生僻，在下應該能幫的上忙。”
陳墨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來，上麵卻是畫了幾樣東西，看起來像是藥材的模樣。
“不知這五種藥材道友這邊可有？”紙上畫著的正是千蟲經中記載的配置孵化蟲卵藥液的迷魂草、攝魄果等五種藥材。
“引魂葉？”中年人指著那迷魂草的圖形輕聲念到，不過語氣還有些不確定。
“道友稍等，我記得多年前好像收過兩株引魂葉好像和你說的這迷魂草有些相似，我取來給你看看，不過其他的東西，我可就沒見過了。”中年人看了陳墨一眼，微微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
他自問做的是丹藥生意，對各種藥材也是熟稔，沒想到這看起來病怏怏的漢子問的藥材五種之中有四種竟然是自己見都沒見過的。
中年人忍不住心中暗暗有些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