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六章 將計就計
第二日一早上,陳墨正在房間中打坐練氣,突然心中一動,眼睛睜了開來。他已經聽到白岫峰的房間裏有了動靜,隻聽得房門響了一下,腳步聲往周輕雲的房門口徑直而去。
緊接著,周輕雲房門口敲門聲響了起來。
“周師妹,起來了嗎,今日風和日麗,我們兩個正好乘著這個機會在洪州府城中好好玩耍玩耍。”
“嗯……,我知道了,還請師兄稍等一會兒。”周輕雲的房間裏一個聲音輕輕的傳了出來,房間裏響起了“息息索索”的聲音。
房間裏,就看周輕雲此刻眉頭微皺,想起了昨日陳墨和她說的話,心中浮現了一絲微微的擔憂。但一想到昨日的情形,她的臉上立刻又布滿了紅暈,輕輕的啐了一口。
“這壞東西定然是偷看我……,被我發現了,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所以才扯了個彌天大謊,想要危言聳聽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可不能被他給騙了。再說了白師兄與我是同門,這些年來雖然人孤傲了一些,但是為人還是很正派的,豈能像那個壞蛋說的一樣要來害我。”
思來想去,周輕雲到底還是覺得陳墨的話實在是有點太匪夷所思。而且白岫峰又是掌門無塵師太的親傳弟子,不好太落了他的麵子。沉吟了片刻,周輕雲還是收拾了一下,打開了門來。
“周師妹……”白岫峰看著眼前的玉人,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紅霞,簡直都要呆了。周輕雲是因為剛才想起了陳墨昨日對她所做之事,有些麵紅耳赤,雖然過了這麽會兒,但紅霞還未消退。白岫峰卻是以為她明白了自己邀她一同遊玩的心意,見到自己有些嬌羞。
“真是太美了,今日就要得償所願,不過我答應了仇方侯……,這卻有點太虧了,要不到那時找個借口……”想起了今日的安排,白岫峰一時間心神都搖曳了起來,既是興奮,又有些懊惱,懊惱自己昨日不該答應仇方侯的條件。
兩個人心中各自想著心思,下了樓出了客棧揚長而去。過了片刻,一個人影也從客棧的二樓下來,跟在了前麵周輕雲與白岫峰的後麵,尾隨而去。
“這個傻女人,我都和她說的清清楚楚的了,想不到卻還是個榆木疙瘩腦袋,一點竅都不開。”陳墨心中恨恨道,但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眼看著周輕雲跟個小綿羊似的落入那白岫峰的魔掌,陳墨也隻能是跟了過去。
……
跟了一會兒,陳墨看到前麵二人在洪州府城中東逛逛,西轉轉,卻是興致頗高。周輕雲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平日裏在碧雲山上和其他的同門一樣,除了修煉之外其他的生活過的也頗為簡單。
這倒不是因為她不喜歡那些花花世界裏的東西,隻是一來她心裏也知道對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煉,二來為了讓門中弟子一心苦修,碧雲山上自然也沒有那些享受的東西。
但是如今下了山,可就不同了。心中知道回到山上之後又會過上苦修的日子,這幾日就權且當作是放鬆一下,周輕雲心中就有些放縱。看到大街上那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的店麵都要進去轉一轉,看到漂亮的首飾就要讓掌櫃的拿出來試一試,這樣一來自然就逛的很慢。
一旁的白岫峰卻也不著急,如今時間尚早,隻怕自己的那些安排都還沒有布置妥當。況且這也是他討好師妹的一個機會,在一旁殷勤的巴結。看到周輕雲的目光在哪裏多停留了一會兒,他立刻就吆喝著讓店家將東西取出來,掏出銀子要買。
周輕雲自然是不會讓他付賬,等到回了山,這些東西自己根本就用不上,如今也就是圖個新鮮而已。
陳墨在後麵看他們磨磨嘰嘰的模樣,卻是等不及了。這兩個人一個被那些胭脂水粉和珠寶首飾吸引,一個被美色吸引,自然是有趣的很,自己哪能跟他們這麽耗著。
“反正我早就偷聽到了他們的安排,何必在這兒空耗時間。我先去他們布局的地方看看,要是可以就提前做些布置,最好到時候能將這姓白的真麵目給戳穿了,也省得讓周輕雲她誤會我豈不是好……”
陳墨心下有了主意,悄悄的退去,不再跟在兩人身後耗著。
反正那白岫峰也有了安排,他也絕不可能提前就對周輕雲有什麽動作,自己跟著也是白白浪費時間,不會有其他的作用。
就看大街上一個人影,貼在牆根犄角之處不住的穿行,看起來晃晃悠悠,動作很慢,但實際上卻是迅即無比向著洪州府城南門而去,不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了遠處。
出了城南門,陳墨更是不再掩藏行跡,一溜煙的向著南麵直奔而去。昨日聽到了白岫峰與那仇方侯二人嘀嘀咕咕的商量,陳墨將二人的計劃全都聽在了耳中。對於要在哪裏設局,他自然也是記在了心裏。回到客棧找了個小二問了一下,陳墨也弄清楚了這些地點的所在。
“前麵就是了,”眼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湖泊,這便是昨日白岫峰與仇方侯二人商議的第一處設局之處,此處名叫明珠湖,是洪州府城外一處頗為著名的勝地,“第一個局設在了明珠湖畔的五仙鬆附近,也不知那些人此刻來了沒有。”
陳墨來到了明珠湖畔,放眼看去,就看這片巨大的湖泊湖麵在微風的吹拂下波光粼粼。太陽一照,湖麵波光像是無數的明珠在閃耀,取名明珠湖還真是十分應景。
沿著湖畔,陳墨繞湖而行,看起來就像是一名遊客。五仙鬆是這明珠湖畔的五顆鬆樹,這些鬆樹也不知生長於什麽年代,一棵棵看起來滄桑虯勁,就像是五株曆盡了風霜的仙人一般,故而得名。有不少文人墨客都曾來此遊玩,留下墨寶,更增其名聲。
如今已經入冬,雖說天氣晴朗,但湖麵上的風刮過來卻是十分的寒冷。這個季節,雖然風景不錯,但是湖畔的遊人卻是極少,這也是那仇方侯建議在此地設局的原因。當然,這麽點寒氣對於修行者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
行了一會兒,陳墨眼神一凝,就在前麵,他看到了五顆高聳入雲的鬆樹。樹一共有五株,形狀各異,但每一株都是蒼勁有力,看起來就曆經了無數的歲月。在這五株鬆樹邊上,竟然還有些石桌石凳,顯然是供遊人休息用的。
陳墨眼中光芒一閃,他已經看到了那石凳上有五個人坐在了那裏休息。陳墨裝作不在意的找了一顆湖畔的柳樹藏住了身形,催動了精神力進入了掌控之境,陡然間天地都好似變得清晰了起來。
如今陳墨的精神力境界又有進步,從掌控之境的門檻穩穩的邁入了這個境界,精神力變得更加的敏銳起來,探查的範圍也大大增加。頓時那邊五人說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這一趟的差事不會有什麽問題吧,鄭老大你說那女子可也是名修行者,而且還是有門派的。若是事情鬧大了,鬧到了她背後的山門中去,咱們幾個散修可都是沒根腳的,萬一人家找上門來,咱們可……”
“你怕什麽,仇方侯他可是烈焰門弟子。雖說他隻是武士初階的境界,但是仇家老祖可是烈焰門的長老,大腿可粗著呢,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你怕個球。”
“就是,平日裏咱們這些散修想要巴結仇少那可都巴結不上,好容易仇少有事找上我老鄭,我喊你們幾個過來,你竟然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我真是後悔喊上你,要是你怕了,現在走還來得及,咱們四個一樣能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嘿嘿,我不過就是多操心了些,這不也是為了大家好麽。既然兄弟們都不擔心,我還怕個鳥。鄭老大,你可連那人的麵都沒見過,要是萬一錯過了……”
“嗨,我說你磨磨嘰嘰的也太肉了。仇少都已經和我說過了,那什麽碧雲山的修行者是一男一女兩人,那男的穿著一襲藍色長衫。等他們到了這兒,那男的會讓我們讓個位置,給他們休息,咱們偏偏就不讓。那男的自會借故與咱們起了衝突,咱們這就動手將他們擒住,送到仇少的莊子上去。”
“還有,你這個沒腦子的你說說看,這大冬天的,誰沒事會來這兒閑逛,還剛巧就是一男一女。就算有這麽巧,那男的又怎會剛好穿了藍色長衫,又正好哪根筋搭錯了,要向咱們尋釁?”
“也是,就不知那一對狗男女身手怎麽樣,會不會出意外。”
“你小子還有完沒完了,要是沒把握仇少會讓我出手麽?再說了那男的自然會暗中幫咱們,難不成你還以為他會和咱們拚命?”
“哈哈,這倒是,這倒是,鄭老大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想事情想得周全……”
“周全個屁,我看你就是沒腦子……”
“這些人不認識白岫峰?……”陳墨將對方的話聽在耳中,心裏麵暗暗的思索起來。目光閃爍了片刻,身形一動,向著來路返回了回去。
一路上回到了洪州府城南城門卻都沒有碰上白岫峰與周輕雲二人,陳墨悄悄的上了高有近十丈的城牆,向著城中細細打量了起來。陳墨卻也不是沒頭蒼蠅般的亂看,他從城南門這個二人前往明珠湖必經之處,沿著一條條街道細細的查看過去。
“嗯……,在那兒!”查看了約摸盞茶的功夫,陳墨眼睛一亮,看到了離著城門約摸有兩裏開外,一男一女正在慢悠悠的一邊逛一邊向南城門這邊走來。那男的穿著一襲藍色長衫,女的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裙子,可不就正是白岫峰和周輕雲二人麽。
陳墨心中一鬆,這二人還真是磨嘰,自己都已經到明珠湖打了個來回,這兩個人卻離著城門還有這麽遠的距離。不過這種情況正是自己喜聞樂見,本來陳墨雖然有很大把握肯定這二人還沒有出城,但心裏也做好了打算,萬一沒瞧見這兩個人的行蹤,自己便趕緊趕到五仙鬆處,可別一個不小心周輕雲被他們給擄走了。
如今既然這二人還在優哉遊哉的晃蕩,陳墨便也不急了,有充分的時間來應對。
悄悄的下了城牆,陳墨沿著城外的大路直奔而去。剛才路上他看到了一輛大車,上麵裝著好幾個大木桶,一名農夫模樣的人吆喝著拉車的老驢正慢悠悠的往鄉下趕去。路過那大車時陳墨聞到裏麵傳出來的一陣惡臭,顯然裏麵裝的是黃白汙穢之物。
洪州府城之中人山人海,每天都會產生海量的排泄物。這些東西在城裏麵的人看來都是些無用的廢物,但是在城外靠天吃飯的農戶看來,那可是寶貝。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大車,一車車的將這些汙穢之物拉出城去。
陳墨行了不一會兒功夫,便在大路上看到了那輛大車的影子。
“停下……”
車夫正眯著眼睛縮在車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甩著手中的鞭子趕著大車。他一大早就可就趕著車去了城裏,又裝了這滿滿的一大車糞,累了個半死。回程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了,就算沒自己把著方向,自己這頭老驢也能獨自給拉回去,正好趁著路上的時間打個盹。
突然耳旁響起了一個聲音,車夫睜開了眼睛,卻見一個年輕人一把拉住了韁繩,將大車給攔了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大糞也有人搶嗎?”車夫根本也不驚慌,隻是有些好奇。
“這片金葉子你拿著,你這車連同驢子,還有你這身衣服和破帽子都留給我。”
看著年輕人遞過來那張黃澄澄的金葉子,車夫有點傻了。果然是沒人搶大糞,但是竟然有人買大糞,他這輩子活了這麽久可還從未見過呢。
這一張金葉子可抵得上差不多二十兩銀子。自己這頭老驢加上大車,就連木桶也都一起算上,一共也不到十兩銀子,也就是說這車大糞能值十兩銀子?
“你趕緊拿著吧!”陳墨看著眼前已經呆滯的車夫哪有時間和他磨嘰,一把將他給扯了下來,將金葉子塞在了他的手中。
“趕緊脫衣服!”陳墨一把就將車夫頭上的破帽子給摘了過來,戴在自己頭上。
“啊?哎……”車夫趕忙答應了,麻溜的將外衣長褲給脫了下來。
“行了,”陳墨見他還要再脫,趕忙阻止了他,取過了衣服,脫下了自己的粗布衣褲扔給了車夫,“這身衣服送給你了。”
車夫驚喜的接過了粗布衣褲,恍若在夢中一般。這套衣褲雖然是粗布的,但比自己衣服可也要好多了,還八成新的,自己的破衣爛衫上可不知道打了多少補丁。將一車大糞賣了一張金葉子,還撈了套新衣裳,這簡直就是碰上了財神爺啊。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換上衣服回家,乘著小爺還沒後悔跑得遠遠的。”陳墨朝著車夫瞪眼喝了一聲。
那車夫立馬反應過來,一溜煙跑的比猴子還快。甚至跑了一段便下了官道,往旁邊的田野裏跑去。陳墨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可不正中自己下懷麽。
麻溜的換上了車夫那身破衣爛衫,陳墨輕輕一躍坐上了車轅,一拉韁繩拉車的老驢轉了個頭,向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啪”的一聲鞭子輕響,陳墨有樣學樣,將頭上的破帽壓了壓,將大半個臉都遮住,佝僂著身子,一邊打著盹一邊趕著車,慢悠悠的向前行去。隻是身後這幾個木桶之中一陣陣的惡臭散發出來,讓人有些難以忍受。
“還好,風是從城門那邊吹過來的,味道向後吹去了,那二人迎麵走過來聞不到,否則這個安排卻是有些不太妥當。”
陳墨看了看風向,心中一定,繼續趕著車向著洪州府城南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