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三章 取回逐日矢
“回山上去?”
幾名寒門弟子一聽都麵麵相覷起來,其中有一名寒門弟子忍不住問道:“朱師兄,難道山上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要知道西庚派根本也不限製眾弟子下山,陳墨之前即便剛剛入門,正是提升修為的最佳時機,幾次下山也沒人管他。
“門派中自然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但是你們這幾日都待在這兒,想必也看到了。掌門自是不可能任由大夥兒這麽一直在山下待下去,此事到此結束。”
“看到什麽呀?朱師兄,這才正到要緊的時候,怎麽就結束了?”
眾人都是莫名其妙起來,小半天之前陳墨才剛剛大發神威,將最難啃的硬骨頭給啃了下來,今天定然是捷報頻傳,大夥兒都等著看好戲上演呢,怎麽這朱師兄就帶著掌門的命令來說要結束了?
看到了眾人這副模樣,朱小景卻以為這些寒門弟子心中不甘,長歎了一聲道:“諸位,我知道你們都有些不甘心,我對陳師弟也是相當的敬佩。不過陳師弟已經兩日未出現,顯然已經打了退堂鼓。再耽擱下去,也隻是白白的浪費大夥兒修煉的時間。”
“啊?”眾人一聽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朱小景對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朱師兄,我看你從祖師廟過來,還以為你都知道了呢,原來你還什麽都是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朱小景心中一驚,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關鍵之處沒有了解。他一向有些高傲,即便是同門也不太交往,更別說祖師廟中那兩個普通的道士了,他根本就連話都不想和他們說。
這幾個寒門弟子卻以為他從祖師廟中出來,隻要開口問兩句,自然是什麽都清楚了。
“朱師兄,你是不是以為聚集在祖師廟中的那些師兄弟是自己散去的?”
“難道?”朱小景心中浮現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念頭。
“的確,大部分人的確是因為耐不住寂寞自己去了,但是剩下九人,在昨天晚上卻是被陳師弟一舉擊潰了。陳師弟他如今正在城中一家家登門拜訪呢。”
“什麽?”朱小景震驚了,臉上的神情簡直都要呆滯了,嘴巴張大的足可以塞進去一個鴨蛋。
過了好半晌,他才從震驚之中回過了神來。
“你……,你是說陳墨他……,他一人擊敗了九名同門師兄弟聯手?還是在他們據守這祖師廟高塔的情況之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剛才這幾個寒門弟子幫忙救治那些被陳墨射傷的修行者家族子弟,通過一番對話,也弄清楚了究竟是怎麽回事,當下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朱小景說了。
“這……,這簡直……”朱小景聽了目瞪口呆,臉上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勇有謀,智勇雙全,這陳師弟簡直……,我不如也……”
即便以朱小景如此自視甚高之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陳墨的差距。這個差距不是修為上的,實際上以陳墨在這幾次戰鬥之中表現出來的元力箭技,隻怕拍馬也趕不上朱小景。
但是修為不等於戰鬥力,朱小景自忖以他自己如今的實力,碰上這九人隻怕也隻能落得個潰敗的下場。特別是在他知道了竟然樊翼彪也在此處之後,更是心中震驚莫名。
別看樊翼彪隻有一人,但有沒有他,這些人的戰鬥力可完全不一樣。有樊翼彪催動箭技在一旁支持,牽製力大增,對於戰鬥力的提升可是有巨大的作用。這也是為什麽即便西庚派中箭技的傳承比起刀法和斧技來弱了許多,但門派卻還堅持保留了這一脈傳承的原因。
“朱師兄,那……,現在還要去傳達掌門的命令嗎?”
還傳個屁啊,朱小景看著問話的那名同門忍不住額頭青筋都跳了跳。這話問的,不是當麵打自己的臉嗎,但他也發作不得,誰讓他自己不問個清楚就擅自行事了。
“你們且先跟著我,我先請示下掌門,看看如今這個局麵當如何應對。”
朱小景向著城東朱家府邸而去。下山前萬朝宗是和他說若是昨日陳墨還未出現,就讓他今日一早便召集眾人全都上山,若是陳墨出現了,而且至少又收上來十家的稅錢,那就再寬限些時日。
師徒二人都是知道山下西厙縣中的情況,清楚這祖師廟中抱成團的修行者家族子弟是陳墨最大的障礙。他們也根本不覺得陳墨能夠憑一己之力就擊敗這些人,因而萬朝宗根本也沒說若是陳墨擊敗了這些人又當如何。
不過朱小景心中也覺得,隻怕自己師父若是知道了此事,應當就會立即宣布往後要向西厙縣中所有修行者家族一體收稅。設想一下,二十幾名弟子抱成了團,竟然都被對方找到了破綻給擊潰了,修行者家族還有什麽臉麵繼續抗稅?
更何況收稅也隻是十中取二,大部分的利益還是留在他們碗裏,他們也應該知足了。
朱小景沒有感覺到,他自己也是出身於修行者家族,此刻竟然也站在這些寒門弟子這邊考慮問題了。實在是陳墨做出的這些事情讓他震驚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不知不覺,竟然將自己的立場站到了陳墨同一邊去。
……
“邢師爺,早啊……”
戶房的那位老稅吏今日又是早早的來到了衙門,邢師爺卻已經到了。
“早,老張,昨天我不是都說了麽,你這兩天就在家休息休息吧,左右過來也是無事,何必奔波幸苦呢。”
“邢師爺,你說這話我老張可就不愛聽了。師爺你不也每天一早就到麽,可比我老張還要早呢。我跟你說,往日裏就算是日上三竿,我都不願上差,每日上差的路上,感覺一直都在被人戳脊梁骨似的。”
老稅吏臉上先是一紅,緊接著就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這幾日幫著陳爺做事,我老張可痛快的很。上差路上,百姓一個個不是你送煮雞蛋,就是他送油餅饅頭,我這把老骨頭啊,都像是年輕了三十歲。”
“哎……”邢師爺臉上也露出了迷醉的神色,但緊接著就長長歎了口氣,比起這老稅吏,他卻是知道了不少消息,這兩天的形勢有些不妙啊。
“也不知道陳爺他怎麽樣了,順不順利……”
“陳爺他吉人自有天向,這麽好的人,不管做什麽,老天爺都會向著他的。”
看著老稅吏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邢師爺心中有些發愁。
“邢師爺……”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戶房中的幾人向著門口看了過去,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全都是一愣。
門外站著個老熟人,不正是東方商行的掌櫃東方秋甫麽,他來這兒幹什麽?難道……
“邢師爺,照理說昨日日頭落山前就該將稅銀給送過來,不過最近我家老爺納了個小妾,府邸又翻修了一下,又剛好逢我家老太太大壽,花的銀子多了些。這個……,倉促之間,多花了一個晚上來籌備稅銀,邢師爺,不算晚吧……”
東方秋甫說著話遞過來厚厚的一遝銀票。
“我家老爺為了向陳爺他表示歉意,特地多給了些銀子,這是五萬兩銀票,邢師爺你安排人數數吧。”
“邢師爺……,邢師爺……”
東方秋甫連叫了兩聲,邢師爺才從呆滯中清醒了過來。
“啊?哦……”木訥的接過了東方秋甫遞過來的銀票,邢師爺腦子裏還滿是漿糊。
連他這個主心骨都是如此了,戶房之中早來的幾個稅吏和幫閑們更是不堪,一個個全都呆若木雞。
“邢師爺,方便的話你先數一數銀票,我還得回去向老爺交差呢。”
東方秋甫心中十分的憋悶,這屋子裏這些貨色,往日裏他根本用眼角餘光都不會瞧他們一眼,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然要登門服軟,簡直是讓他心中很難轉的過彎來。
但是沒辦法,這個彎不轉也得轉,難道他不來做低服軟,還要讓老爺來嗎?
“哦,好……”
邢師爺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伸出了手指頭沾了一大口唾沫就數起了厚厚的一遝銀票來。
“哎哎,邢師爺,那兩張粘在一塊了,數錯了……”
“我的師爺,多數了一張,又錯了!”
每張銀票可都是一千兩,拿著這麽厚厚的一遝,邢師爺手抖的厲害。一旁的東方秋甫看著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數。
足足數了五遍,邢師爺才將銀票的數目數對了。
“告辭了……”
東方秋甫看著屋子裏的眾人兀自有些神遊天外,根本顧不得理睬自己,無趣的告辭而去,心中忍不住便有些鄙夷。
“一屋子窮酸,隻怕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銀子吧。”
“哈哈哈……”
東方秋甫走了足足有好一會兒,屋子裏才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我的老天,東方家竟然一早上主動上門就把稅銀給繳納了。老張你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啊,果真老天都向著小神仙他老人家啊。”
說來也是奇怪,自打東方家第一個上門之後,絡繹不絕的就不停的有修行者家族上門,無一例外都是來繳納稅銀的,將邢師爺和眾胥吏都看的吃驚不小。本以為今日還像之前幾天一樣,又要閑上一整天,誰想到卻一下變得如此忙碌起來。
東方家那是之前大夥兒一起上門去查帳的,隻要將銀子一繳就行。其他家除了稅銀之外,都將去年一年的總賬賬本拿了過來。頓時戶房之中就忙碌了起來,一派熱火朝天的模樣,“劈劈啪啪”算盤珠子撥動的聲音絡繹不絕。
……
“姓陳的,是個男人就出來,和姑奶奶大戰三百回合。”
西厙縣城之中,就看一個婀娜的身影在房頂馳騁,簡直比普通人在平地上奔跑還要快上不知多少。不少百姓隻看到一道銀光閃過,就不見了那人影。
“姓陳的,不要鬼鬼祟祟的像個老鼠一樣躲著,趕緊給姑奶奶滾出來。”
溫如玉手中提著亮銀雙刃斧,眼珠子都要氣紅了,心中更是生出了陣陣懊悔。
今日一早,她聽到陳墨昨天大破祖師廟的事情,頓時就爆炸了。聽聞到後來祖師廟中隻剩下九個人留守,除了蔡智光之外,其他人都受了傷,她提著自己的兵刃就衝出了門。
要不是自己帶頭離開,隻怕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麵。自己這是做了什麽呀?難不成幾天不洗澡就這麽難受嗎?再忍一個晚上都忍不了嗎?就是因為自己一時耍了小性子導致了大好局麵瞬間崩塌,這全都是自己的責任。
不行,自己一定要將那可惡的老鼠找出來,用自己的亮銀斧將他給劈成兩半。
隻是那家夥這麽狡猾,不知道躲在哪個老鼠洞中,溫如玉隻能跟個沒頭蒼蠅一般在西厙縣城中亂竄,一邊亂竄一邊口中大聲怒罵,想要將陳墨給激出來。可憐她從小錦衣玉食公主似的被家裏養著,罵出來的話哪有什麽殺傷力。
一條幽暗的小巷子裏,陳墨身形藏在陰影之中,巷口不時的有行人走過,卻是一個也沒有發現巷子裏竟然躲著個人。
“陳墨,你這個縮頭烏龜,難道隻知道一直縮在王八蓋子裏嗎?就不敢出來和小姑奶奶決一死戰?”
這已經是第五次聽到這發瘋了似的女修大罵著自己從邊上狂奔而過了。再難聽的話,陳墨小時候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這種程度的怒罵,聽在陳墨的耳朵中,心裏麵根本連半點波瀾都沒有起。
在這段時間,陳墨又已經擊敗了三名修行者家族的子弟。如今他實在是不想對這女修動手,之前是沒法子,她是梁文輝信中特別提醒的的三名修為最高的修行者家族子弟其中之一。隻有將這三人都擊敗了才能起到打擊士氣的效果,故而陳墨才會對她出手。
即便如此,當時陳墨下意識的也是將她安排在了三人之中的最後一個對付。如今自己已經將聚集在祖師廟中的那麽多人都一舉擊潰了,這半天的時間消息已經傳遍了西厙縣修行者家族。
那些個修行者家族的子弟已經毫無鬥誌,上午陳墨出手對付的這幾人,稍一動手便已潰敗,其中有一人更是直接認輸。
不過陳墨剛才看到那道窈窕的身形從房頂一閃而過,看到了插在那溫如玉腰間的逐日矢。
“這個東西卻是不得不拿回來……”
身形一動,陳墨如同一道幽靈一般,在偏僻的小巷子裏穿行,吊在房頂沒頭蒼蠅一般亂竄的溫如玉後麵便追了上去。
“沒膽的小賊!垃圾堆裏肮髒的小老鼠!偷雞的黃鼠狼!”
罵來罵去,溫如玉口中也沒冒出什麽新鮮的詞來,她如今已經有點快要崩潰了,一股委屈升上了心頭。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個女孩子愛幹淨不是很正常麽,我怎麽知道這麽多人會跟著我離開,我更想不到那小賊會趁著這個機會出手……”
她的腦子簡直陷在這件事中已經轉不出來了,將失敗的責任全部都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嗖……”
一道銳利的破空聲響起,這聲音是這麽的熟悉,溫如玉聽了頓時身形就停了下來,一揚手中的亮銀雙刃斧就向四下看了過去。
“當啷……”一聲輕響發出,好似有東西掉落在了屋頂。
“咕嚕咕嚕……”滾動的聲音響起,溫如玉低頭一看,就看那支逐日矢沿著斜斜的屋頂滾落向了地上。
一個身形一閃,就看一人從屋簷下走過,手一伸便將那支逐日矢接在了手中。
“啊……”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起,“陳墨小賊,姑奶奶與你勢不兩立。”
溫如玉駭然發現,自己的腰帶竟然被一箭給射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