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章 要失敗了?
“大哥究竟上哪兒去了?”
孫千望心急如焚,他根本就不相信陳墨會做出臨陣脫逃的事情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陳墨可能被某一個修行者家族的子弟偷襲,敗在敵人的手中了。
這一個晚上,寒門弟子和修行者家族子弟兩撥人的心情簡直就是大起大落,瞬間調轉了過來。
原本因為陳墨取得節節勝利,那些寒門弟子一個個都是群情興奮,隻等著最後的勝利了。隻要對所有修行者家族的產業都收稅,每個人都能分得一大塊的利益,誰的心裏不是又開心又期待?
而那些修行者家族的子弟,這麽多人被一個人堵在祖師廟,心中本就憋屈,還連著兩日看到陳墨來此炫耀。看到一名名同伴敗在陳墨手中,而自己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要是個正常人,心中都要憋出火來了。
但一個晚上所有的事情都變了,因為昨晚陳墨沒有按時到來,在所有人的心中,勝利的天平已經向另外一邊傾斜了。
第二天一早,眾人發現聚集在祖師廟廣場邊上等候消息的寒門弟子已經少了一小半。
“這些人,真是會見風使舵,之前看到陳師兄他節節勝利,這些人便阿諛奉承個不停。如今陳師兄隻不過一天沒露麵,竟然就走了這麽多人,這些人難道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嗎?至少也等到一個確切的消息啊。”
齊心吾看到了這一幕也是憤憤不平,口中向著孫千望埋怨道。
“孫師兄,孫師兄……”一旁的孫千望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齊心吾大聲叫了兩聲,就看孫千望眼神迷離,根本也不知他看向了何方,顯然神遊天外,腦子裏正在想著事情。
“孫師兄……”齊心吾拍了拍孫千望的肩膀。
“啊?……”就看孫千望整個人都是一個哆嗦,雙目渙散的眼神才變得清明起來,“怎麽了?什麽事?”
顯然剛才他就連一個字都沒聽到腦子裏去。
“孫師兄,你看那邊,”齊心吾朝著旁邊的人群努了努嘴,“一個晚上就跑了這麽多,這些人隻知道順風的時候扯扯旗,一遇到事就樹倒猢猻散。”
“哦……”孫千望隨口答應了一聲,剛剛亮起來的眼神又渙散起來,顯然心思根本就不在這邊。
“孫師兄,你在想什麽呢?”齊心吾心中有些煩躁起來,說起來他和陳墨一同入門,之前大比的時候還承了陳墨的情,自然是不希望看到陳墨失敗,“你說咱們該怎麽辦?”
“大哥究竟在哪兒呢?為什麽一點消息也沒有,就算是敗了總也該有個信吧,這樣音訊全無,可著實讓人心中不安……”
聽著孫千望的話,齊心吾愣了,他這才知道,在孫千望心中隻關心陳墨的下落,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至於是輸是贏,收稅的事情能不能成,甚至那些寒門弟子有什麽反應,他隻怕腦子裏都沒轉過這些念頭。
齊心吾心中頓時感覺就有些慚愧,說起來要不是陳師兄幫忙,自己如今也就是個普通的內門弟子而已,怎麽可能成為楊山主的親傳弟子。自己已經得了這麽大的好處,竟然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孫師兄,你且放寬了心,別亂了方寸,陳師兄他比咱們都厲害,定有他自己的安排,咱們隻管等在此處,靜候陳師兄的消息就是了。”
“對……,這個時候都沒有消息傳來,大哥定然無事。那些酒囊飯袋般的少爺們,難道還能對付得了大哥麽,”孫千望眼睛亮了起來,“咱們就等在這裏,一直等到大哥的消息就是了。”
……
就在祖師廟廣場邊上不到三十丈的距離,一處民房的閣樓之中,狹小的空間內盤膝坐著一個人。這人看模樣是個少年,穿著粗布衣服,臉色微黑,閉著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雕塑般,也不知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
“喵……”一聲貓叫傳來,就看一隻黑白相間的家貓沿著梯子爬了上來,從樓板的縫隙裏鑽入了閣樓之中。
顯然這隻家貓經常悄悄的鑽入這閣樓中玩耍,突然看到了閣樓裏多了個人,倒是將它嚇了一跳。
那家貓縮在了角落裏看了一會,就看這人模人樣的東西,竟然一動不動,甚至好像連一點生氣都沒有似的。家貓大著膽子靠近了一些,來到了身旁,探出了爪子在這個人形的東西身上拍了拍,這東西竟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頓時家貓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兩腿一蹬,整個身子就撲到了這個人形東西的身上,竄來竄去,甚至還爬到頭上玩耍了一會兒。
在這個人形東西頭上坐了一會兒,家貓覺得有些無趣了,一躍而下,躍到了膝蓋上,回身抬頭望了望。這個人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年輕,不過在它眼裏都是人,和自己主人看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不同的是隻要自己躍到主人的膝蓋上,主人便會伸出手來在自己背上撫摸,但這個人可就差遠了,跟塊木頭一樣,一點也不解風情。
突然這家貓身子就是一縮,它看到了這個人的眼睛睜了開來,眯成了一條縫。家貓本能的就覺得心裏都是一顫,它看著那人眼睛中流露出來的寒光簡直太嚇人了。這和自己主人的眼神可不一樣,它心中本能的就感覺到了危險,“跐溜”一下就從這人的膝蓋上竄了下來。
回身又看了眼那人,還好沒有動,不過家貓本能的感覺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鑽入了樓板縫隙就下了閣樓去了。
陳墨眯著眼睛,看著遠遠的祖師廟高塔,就像一隻盯著野牛群的猛虎。他很有耐心,一點也不急,甚至連身子都沒有動一下,就隻是透過閣樓窗戶的縫隙看著。
昨日晚上他並不是沒有來,他一早就來了,隻不過一直就藏身在此處。在發現自己無論是精神還是肉身都沒有完全恢複的時候,他本想在暖春樓中的小院裏繼續休息。但是接著就覺得有些不妥,悄悄的離開了。
離開了暖春樓之後,陳墨潛到了祖師廟附近,就在祖師廟廣場邊上第一排,找了個最近的民房藏了起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連這處屋子的主人也渾然不覺。
這一夜,所有的動靜陳墨都看在了眼中。黑夜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成了個瞎子,但對於修行者來說借著月光和星光,雖然不像白天,但是差別也不是太大。對於陳墨這個已經修煉了一年多目力的修行者來說,看的就更清楚了。
那些寒門弟子們到了晚上垂頭喪氣的模樣,不停的有人影離開。孫千望和齊心吾兩個人先是離開後來又回來,孫千望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些種種他都看在眼中,但是除了因為孫千望的焦急讓他有些感動之外,其他的一切根本沒有在他心中引起半分波瀾。
他本來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做出一番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說實話雖然陳墨還是個少年,但是心境卻比同齡人不知要成熟了多少,從小在王家成長的遭遇,被自己祖父派人追殺,又被王家老祖算計。
種種一切,早就讓他的心變得堅硬如鐵。看到這種不公平的事情就衝冠一怒,要為所有的同門討個公道?這是不可能的。他的目的也就是為自己下山三個月以來沒有任何作為找個借口而已,在自己回山之後不要因為劃水而被掌門責備。
自己弄出這麽個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萬朝宗應該會認為自己是早有預謀,而不是因為不想為門派出力吧。
這事要是能成,固然最好,又能在山下安安靜靜修煉三個月的時間。要是成不了,那也無所謂,大不了就又回山上去罷了。陳墨看得很開。
至於說那些修行者世家子弟們昨晚一個個麵露興奮之色,祖師廟中的火光亮到了後半夜才熄滅,陳墨就更不在意了。
看了一會兒,陳墨催動元力取出了一枚丹丸吞入腹中,又在兩臂和手掌上抹了些油膏,繼續閉目修煉起來。仿佛眼前這些事情和他毫無關係,他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廣場之上卻是愈發的熱鬧起來,所有的人更加的心不在焉了。
寒門弟子們一個個自然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顆顆心全都提了起來,不時的抬頭看看天上的日頭,恨不得立刻就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到時候看看陳墨今日究竟會不會出現。雖然他們都是修行者,修煉起來經常門一關就幾天、十幾天時間過去了,但此刻竟然連每一刻過起來都有種心焦的感覺。
而那些修行者家族的子弟們同樣也有些焦躁。雖然吃喝不愁,但他們從小到大可還從來沒過過這種日子。往日裏閉關修煉那都是自己自願的,修煉起來時間根本就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哪像如今,坐一會兒就要盤算還有多少時候才到傍晚,簡直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
“昨日陳墨沒有出現在祖師廟那邊?”萬朝宗淡淡問道。
“是的,陳師弟他昨日晚傍晚並沒有出現,而且我也安排了人在城中多方打聽,他昨日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並沒有出手。”
“沒有出手……”萬朝宗臉色微微有些沉了下來,“這個陳墨,在搞什麽鬼?”
原本連續兩日聽聞陳墨擊敗了十幾名修行者家族的弟子,萬朝宗心中隱隱有了決定,隻要陳墨再這麽勝下去,他就要以掌門的名義頒布決定了,要對西厙縣中所有的人都一體收稅。
有了陳墨做出的這番行動,想必那些修行者家族就算心裏有意見,嘴上肯定也不好意思再說。那千百年來曆任掌門都沒有辦成的事情可就在自己手裏辦成了。
而門中那些眾多的寒門弟子,有了更多的資源加持,以後成才的幾率要高得多,說不定西庚派在自己手中還能更上一層樓。自己這個掌門在西庚派的曆史之中也能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自己甚至都已經安排了族人先將稅銀給繳納了,這不是害得自己打自己的耳光麽。
“他有沒回山了?”
“陳師弟也沒有出現在落雁峰上。”
萬朝宗心中一沉,雖說他心中早有預料,若是陳墨回山,肯定早就有人來稟告自己了。但是如今聽到了確切的消息,他還是感覺很失望。
“這樣……,小景今天你就下山去吧,”萬朝宗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了決斷,“這塊掌門令牌你拿著,再等一個晚上,若是陳墨今晚還不現身,等到明日早上,你便持著令牌出麵,將所有弟子全都召回山上,這場鬧劇不能再持續下去了。”
要是今日陳墨要是還未出現,隻怕明日派中那些修行者家族就要有人找上門來了。
自己這個掌門看起來風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則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啊。掌門並不是皇帝,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更多的時候,自己這個掌門隻是個傳聲筒,將長老們共同的決議發布一下罷了。最多,自己也就是個更有勢力一些的長老而已。
“是……”朱小景接過了掌門令牌,猶豫了一下道,“那若是陳師弟今天現身了呢?”
“現身?”萬朝宗捏了捏下巴上的胡子道,“現身的話,且看看他做了什麽?若是今日他能收上十家的稅來,你就再給他一日,若是收不上來……”
萬朝宗咬了咬牙繼續道:“若是收不上來,那就還按照原計劃進行。”
“是!”朱小景應聲退去。
……
“你下山去吧……”朱曲江長長歎了口氣,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若是有人為難陳墨,你出手幫幫他……”
“我知道了,爺爺,那我就去了。”朱小景躬身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可惜啊可惜……”朱曲江看著孫子的離開的背影,微微的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誰知道還是一場空。那些蠢貨就隻知道看著自家一畝三分地的利益,卻不知西庚派早就像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眼看著這小子說不定就能成事,想不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
“太好了,我就說那土包子怎麽可能做成這等大事。等他上山後,定不能輕饒了他。”
“一個外鄉人,竟然敢到我們西庚派來攪風攪雨,這下好了,現在知道簡直是腦子被狗吃了吧。”
牤牯山中,不知道多少人就等今日一過,要好好地和陳墨算一算賬。
太陽已經漸漸西下,掛到了柳樹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