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 門庭冷落
溫家也是西厙縣城中頂尖的家族之一,溫家老祖位列西庚派九大長老之列。雖說老祖溫重山隻是武師初階境界的修為,但是在他可是長老之中唯一會煉器的。西庚派的弟子更是有許多跟著他修煉煉器術,可以說在西庚派的九位長老之中地位也頗高。
溫重山如今隻有不到百歲的年紀,在九大長老之中算是年紀輕的。為人比起其他的長老來可以說是頗為高調,連帶著溫家族人行事也有些張揚。
溫家家主一收到陳墨派人送上門來的收稅文書,氣的簡直渾身都瑟瑟發抖。但他卻是沒有絲毫的辦法,對方可是修行者,溫家所有的家丁都一擁而上,隻怕根本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昨日他將收稅的文書便用飛鴿傳信遞上了山去,如今能做的也隻有等了。
這兩日他天天都是派人去東方家府邸附近打探動靜,東方家可以說是西厙縣中第一家,發生了這種事,這些修行者家族自然是家家戶戶都要看東方家的動向。不但是溫家,其他家族大都也派人盯著東方家的動靜。
甚至那些一向和東方家來往密切的修行者家族的家主都來登門拜訪過。
“老爺,別擔心了,這事也怪不到你頭上,老祖他肯定會體諒的。”一個美豔的婦人在旁邊柔聲勸說,伸出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掌來摁在溫益仁太陽穴上揉著。
“唉……”溫益仁長歎了口氣,“我是心裏窩囊啊,想我溫家竟然被一個黃口小兒欺上門來卻毫無還手之力,我溫益仁真是愧對老祖,愧對列祖列宗啊。”
“老爺,您千萬別這麽說,您已經盡力了,到現在您可一口東西都沒吃呢,這些飯菜都涼了,我吩咐廚房再給您做一份吧。”
“不用了,我哪裏有心情吃東西。”
“老爺,我回來了。”屋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溫益仁一聽頓時雙目一亮,聲音都有些焦急:“快進來。”
一個老者走了進來,正是溫府的管家。
“怎麽樣?東方家有什麽動靜?”溫益仁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期待的神色。
“回稟老爺,東方家大門緊閉,原本昨天還讓人進入府中,今日再有人來拜訪,連門都不開了。”
“什麽?”溫益仁頹然坐回到了椅子上,臉上滿是失望之色,“難道……,難道就連東方家都對付不了這小子了嗎?這……,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看著往日裏意氣風發、頤指氣使的家主此刻竟然就跟丟了魂似的,一旁的老管家和美豔婦人頓時麵麵相覷起來,感覺天都仿佛要塌下來似的。
“站住,誰讓你往裏麵闖的。”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打傷我溫府的家丁?”
“我們溫家可是修行者後代,我家老祖動動小指頭就能碾死你。”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像是有人在吵鬧,溫益仁皺了皺眉頭:“忠叔,你去看看是怎麽回事?都這種時候了,誰還不識大體,在這兒聒噪。”
“是……”
老管家應了一聲,正要轉身出去,就聽得“哢嚓”一聲,院子裏發出了一聲大響,好似什麽東西垮塌了一樣。
“溫益仁在嗎?給我出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院子裏大聲嗬斥道。
“又是什麽人?竟然敢來我溫家撒野。”溫益仁憤怒了,真是流年不利,想不到在西厙縣城中鼎鼎大名的溫家,這幾日竟然連著被人給欺上了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騰”的一下,溫如山摘下了牆上掛著的一柄斧槍,身形一動就衝出了門。他作為溫家家主,也是自幼習武,當年也曾服用過啟元丹,隻不過運氣不好,沒有開啟元力罷了。這些年他也是勤加練習,身手也頗為矯健。
來到院中,溫益仁眼睛就是一眯,心頭一跳,他看到院子裏一扇四分五裂的大門落在了地上。再看院門處,空空蕩蕩,大門已經消失不見,就連一旁的院牆都垮塌了一片。
院子中站著一個少女,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圓圓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姿容秀麗。在看她手中,竟然提著一把亮銀色的雙刃大斧,整個人看起來透著股詭異,怎麽看怎麽不協調。
“閣下是誰?來我溫府有何指教?”溫益仁壓了壓心中的火氣,覺得眼前這少女有點不簡單。
“你就是溫益仁?是溫家在西厙縣城中如今的主事人?”少女看了看眼前的溫益仁,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絲不屑。
“不錯,在下正是溫益仁……,姑娘是?”溫益仁聽了少女這無禮的問話,非但沒有憤怒,心中一動,臉色反而變得恭敬起來。
“爺爺派我下山來保護你們,想不到我溫如玉竟然有你們這麽沒用的族人,被一個土包子欺上門來,卻隻能躲在家裏當縮頭烏龜。”
“原來是小姑,孫兒不知小姑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小姑恕罪。”溫益仁挺直了身子,深深的彎下了腰去,向著溫如玉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噗呲……”溫如玉原本還冷若冰霜的俏臉一下板不住,就如同是一汪春水化了開來。
“笑死我了,真是有趣。”看著眼前這頭發胡子都已經花白的溫家家主竟然叫自己小姑,溫如玉想一想都覺得有點荒誕。
不過算起來卻也沒錯,自己爺爺溫重山已經九十多歲,他最大的兒子也已經將近八十,甚至有好幾個兒子、女兒因為沒有開啟元力,隻是個普通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些兒子女兒又有後代,一代一代的傳下來,最小的一輩已經傳到了第六代。
不過她的父親乃是爺爺在五十多歲的時候得的兒子,一直跟著爺爺在山上長到十二歲,服下了啟元丹之後開啟了元力,自然也用不著下山。
而溫如玉自己,也是她父親在三十歲時得的女兒,在家中排行第八,前麵七個哥哥姐姐卻是一個也沒有開啟元力。她從小跟著父親在山上生活,十二歲那年開啟了元力,自然也用不著再下山,算起來她的輩分在溫家自然也是頗高了。
溫益仁年紀雖然比她大得多,的確倒也得叫她一生小姑。不過她卻也知道,自己在溫家輩份還不算最高,自己爺爺溫重山最小的兒子,如今才三歲,算起來自己倒還得叫他一聲叔叔。
像他們這樣修行者家族中嫡親的族人,自是不能像西庚派中的同門,不論年紀大小,隻要境界一樣便至稱呼一聲師兄師弟即可。
“溫益仁,你帶我去商行看一看。”
“啊?”溫益仁愣了一下,“小姑,您老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小侄自當給您老人家接風洗塵才是。”
“誰要和你們坐一起吃飯,簡直就是浪費我的時間。”溫如玉一擺手,“你看看這個院子,全都是奇花異石,就算是山上修行者的院子布置得也沒這麽奢靡。要我說陳墨那小子收稅還真是沒收錯,錢落在你們手上,全都被糟蹋了。”
溫益仁聽了一時間麵紅耳赤,有點訥訥說不出話來。
山上的修行者將錢財絕大部分都用在了修煉上,就說每日的吃的東西,雖說銀子買不來靈丹妙藥,但是買些普通的千年人參、靈芝之類的大補之物常年食用,對身體還是有些好處的。
相反在生活其他方麵,便很是樸素了,畢竟修行者哪裏有時間來琢磨享樂,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花在了修行上麵。
反而是這些修行者家族中的普通子弟,修行無望,又有大把的銀子,自然將心思都是花在了吃喝玩樂上,日子過的十分的奢靡,比起山上這些族人來要浮華得多。
溫如玉從小便是在山上長大,自然是沒有看到過山下這些普通族人這般奢華的日子,今日一見心中便很是不悅。這也是她根本不顧這些人都是自己族人,在溫府之中大鬧一場的原因。
“是……,是小侄不知輕重了,小姑稍等,小侄這就安排轎子送小姑前往。”
“誰要你安排轎子,難道我沒有腳嗎?”溫如玉扭頭便走。
溫益仁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趕忙跟了上去,一路小跑在前麵引路,帶著溫如玉便往溫家商行而去。
……
“嗚……”爐子上的銅壺嘴冒出了陣陣白煙,壺裏的水又燒開了。
邢師爺忙不迭的提起了銅壺將陳墨身前的茶杯斟滿。
戶房裏暖意融融,一點也沒有初春的寒意,但是房中的差吏們心頭都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昨日裏大夥兒都拚了老命,連中飯都沒顧得上吃一口,將所有的收稅文書全給發了下去。西厙縣中所有修行者家族的產業,一個不拉。
今日大夥兒全都早早的聚集在了戶房之中。文書沒下發之前,就已經有兩個修行者家族主動的來到了縣衙繳納了稅銀,今日更應該是絡繹不絕才對。
一早上到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也不知燒了幾壺開水,喝的肚子都脹了,竟然一家修行者家族都沒有上門。
“陳……,陳爺,要不小弟去望江樓叫兩桌席麵,讓他們送到戶房來?”邢師爺在一旁低聲請示道,如今他覺得也有些喪氣,按照這個勢頭看來,明天隻怕也指望不上啊。
“不用,”陳墨站起了身來,“今天還是陳某做東,一天下來大夥兒也都幸苦了,陪陳某到望江樓喝兩杯。”
今日這形勢,陳墨早有預料,要是這件事是這麽好辦的,西庚派早就辦了,根本就不可能變成如今這個局麵。
“這個……,”邢師爺有些擔心,“這萬一要是有修行者家族上門,咱們這兒又沒有人在,豈不是誤了事?要不留兩個人在這兒當值?”
“用不著,”陳墨哈哈一笑道,“不用慣著那些人,機會我們已經給了,要是他們抓不住,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霸氣!聽了陳墨的話,等了一天的差吏們精神都是一振,心中的挫敗感頓時消失一空。
是啊,咱們這可不是求著那些人,咱們這是給他們機會呢。
第一天跟著陳墨辦差,當著大街上那麽多人的麵將東方糧行的帳給清查了一遍的事情又浮現在了眾人心頭。連東方糧行都被大夥兒給查了,其他的人家還不跟土雞瓦狗一樣。
“好嘞,跟著陳爺吃香的喝辣的,這兩日我簡直就像是在夢中一樣。”
“是啊,回去我跟婆娘說話底氣都足了不少,往日裏她成天就知道罵我是欺軟怕硬的。”
“哈哈哈,老張,這你那婆娘知道你硬了吧,特別是有的地方可硬得很喲……”
“去你的……”
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眾人都跟著陳墨便要出門。
“陳師弟!”
陳墨正要動身,突的就見門口人影一閃,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你是……”
就看這年輕人背上背著把長刀,整個人更像是一把利刃出鞘似的,英氣逼人。
陳墨刹那間進入了瞬間掌控的境界,立刻便感覺到了這年輕人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元力波動。
“在下玉刀峰弟子周寒江。”
“玉刀峰弟子?”陳墨眼神之中寒芒一閃,“不知閣下到此有何指教?”
“陳師弟不要誤會,”周寒江一看陳墨的臉色趕忙解釋道,“師弟所作所為,這兩日在牤牯山中已經傳遍了,我對師弟十分欽佩,這一次下山便是前來師弟麾下聽令,希望能夠助師弟一臂之力。”
“什麽?”陳墨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這位周師兄竟然是來幫自己的?
“我周寒江本是西厙縣境內一名獵戶家的兒子,從小跟著父親修煉武技,更是常常在山中與野獸搏鬥。到了十二歲,通過了西庚派的試煉,服下了啟元丹僥幸開啟了元力,從此成為西庚派一名內門弟子。”
“得此機緣,我本以為隻要刻苦修煉,便能出人頭地,徹底改變我周家的命運。但我卻沒想到,我資質並不比西庚派中修行者家族的子弟差,修煉比他們還要刻苦,為何那些長老、山主家的子弟修煉速度竟然比我要快那麽多。”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家族的子弟,除了和我等一樣,有門派下發的資源外,他們家族還提供大量的資源供他們修煉。這些家族在西厙縣中有大量的產業,每年都帶來大筆的收入,他們再用這些收入購買各種資源供山上家族中的修行者修煉。”
“是咱們西庚派所有的弟子共同努力保得西厙縣境內的平安,憑什麽這些人就能獨享好處,甚至連稅都不用交?”
“陳師弟,你是我們寒門弟子的英雄。你這兩日不在山上,你不知道山上那些修行者家族有不少都派了小輩子弟下山來保護自家的產業。我不能讓你這位英雄流血又流淚,若是師弟不棄,我願效犬馬之勞。”
那些家族派修行者下山了?怪不得今日竟然一個來繳稅的都沒有,看來都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吧。
陳墨心中也是微微一凜,有些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