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章 上麵有人
“借條呢?”陳墨來到了白衣紈絝跟前,沉聲問道。
“什……,什麽借條?”白衣紈絝脖子都是一縮,雙目閃爍看了那年輕女子一眼有點舍不得,還想打馬虎眼。
陳墨根本不和他囉嗦,一伸手揪住了這白衣紈絝的衣襟就將他提了起來,來到了窗邊將手伸出了窗外。
“現在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白衣紈絝嚇得臉色都白了,兩腿之間一熱,一股暖流順著大腿根就往下流,“就在我懷裏,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砰”的一聲,陳墨退了兩步,一把就將白衣紈絝扔在了地上。
那白衣紈絝混身瑟瑟發抖,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字據。
“是這個嗎?”陳墨朝著縮在牆邊滿臉驚喜的小夫妻問道。
那年輕男子上前拿過了字據看了一眼,聲音都是有點顫抖起來:“是,這就是我寫的借條。”
陳墨不置可否,從懷裏掏出了兩個小銀錠扔在了白衣紈絝的身上:“這是十兩銀子,就當是我替他給還了。”
說罷陳墨又轉頭向那對小夫妻道:“往後你丈夫要是再犯惡習,我看你也不用管他,找個好人家改嫁得了,這種人何必留戀。”
“這……,是,恩人所言甚是。”年輕女子白了丈夫一眼,心中滿是委屈。
“娘子放心,我要是再不知好歹,還算是人嗎?”年輕男子趕忙賭咒發誓起來。
“行了,你們走吧。”陳墨揮了揮手。
“啊?”年輕女子錯愕起來,“恩……,恩人,您……,這不是還要去見官嗎?我和丈夫自當一同前往,也好給恩人您做個見證。”
“囉嗦什麽,叫你們走就給我走。”陳墨一瞪眼,臉上貼著兩撮鼠須還真有點吹胡子瞪眼的味道。
自己是西庚派的內門弟子,難道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還怕吃虧不成?陳墨也不想市恩,雖然救了這小夫妻兩個,他可不想看到這二人唯唯諾諾感謝自己的模樣。
更何況自古人心是最難測,這二人若是覺得自己心地善良,得寸進尺的纏上自己,豈不是讓人覺得像是吃下一個蒼蠅般惡心?索性陳墨便扮作一副惡行惡相,嚇退這小夫妻兩個,讓他們斷了想要求自己的念頭。
“是,多謝恩公!”年輕女子拉著自己丈夫恭恭敬敬的向陳墨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又拉著丈夫下了望江樓。
“娘子,你說那人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咱們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他何必做出這麽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你就少說兩句吧,這一回算咱們運氣好,躲過了一劫,往後你要不改了賭博的惡習,還要吃虧。”
陳墨聽到樓下傳來小兩口低聲說話,心裏麵暗暗搖頭。看來還真不是自己想多了,那丈夫嘴巴裏說的冤枉,心底裏已經是想要巴結上自己撈點好處。被自己趕走,心中反而還生出了抱怨來。
好人真是難做,有的人你隻要幫了他一把,他就覺得你應該幫他到底,但凡有一件事沒有順了他的心,以前的恩情在他心中全都一筆勾銷,反而還會恨上你。
“走吧……”看著小夫妻兩個身影在大街上遠去,陳墨這才朝著白衣紈絝吩咐道。
“兄弟,我……,我這……”一旁的大漢這時突然有點扭扭捏捏起來,想要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哎呀,倒是我疏忽了,白白耽擱了兄台這麽久,兄台若有事盡管去忙。”陳墨一拍腦門語氣中滿是歉意。
“不不不,”大漢連連擺手,“兄弟這是哪裏話,我本該陪著你一道前往衙門,隻是……,隻是實在有要事在身,不太方便,這實在……,實在是有點說不出口,隻能勞煩兄弟你獨自跑一趟了。”
“無妨,今日與兄台一見甚是投緣,日後有緣咱們江湖再見。”陳墨抱了抱拳,這大漢是個熱血之人,倒是讓他印象頗佳。
大漢臉上浮現一絲不舍之色:“我與兄弟你也是相見恨晚……”
臉上略略一猶豫,大漢又道:“我乃涼州青梧縣人氏,姓譚單名一個魁字,兄弟若是路過青梧縣,可到城西淄衣巷來找我,到那裏一打聽便知。”
這大漢自報家門,已經是存了結交之心,陳墨卻隻能心中暗道一聲抱歉,自己是修行者,總不能和這大漢說我住在莽牯山脈西庚派山門內,你有空可以上落雁峰來找我吧?
“在下姓陳,單名一個墨字,日後有緣自會再見。”
略一沉吟,這大漢真心相待,陳墨也不願欺騙於他,便以真名相告。
譚魁臉上卻是微微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這鼠須漢子不願告知地址,顯然是不想與自己深交了。
“哈哈哈,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譚魁抱了抱拳,一翻身從望江樓窗戶飛身落下,“陳兄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陳墨看著譚魁遠去的背影,也是抱了抱拳,口中喃喃道。
“行了,咱們也走吧。”
一行人出了望江樓沒多久,望江樓斜對麵不遠處也有一座酒樓,門上掛著的牌匾上寫了三個字“杏花樓”。
杏花樓二樓靠著窗子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個身形消瘦的中年書生,這中年書生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小二,結賬!”
不一會兒一個消瘦的身形從杏花樓中出來,沿著大街朝著城門口直走而去。
“真是不知死活,押暗鏢都不知道低調點,竟然還敢多管閑事。”中年消瘦書生嘴巴裏低聲嘀咕了一句,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城門外,遠去的方向竟然和譚魁一模一樣。
“老爺,來,我喂您吃顆葡萄……”
“老爺,您這老虎畫的可真是威風凜凜,我看得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呢……”
“哈哈哈,”李墨軒哈哈大笑,心裏麵當真是十分的愜意,“你這小妮子,就會討老爺我歡心。”
想當年,自己隻不過是一個獵戶家的兒子,說起來還得多謝父親有遠見,拚了性命在莽牯山脈中狩獵,讓自己從小就沒斷過葷腥,偶爾還有熊掌、虎骨等大補之物食用,身子骨遠超同齡人。
父親更是從小教導自己箭技,等到十二歲那年又將自己送到西庚派參加試煉。父親多年培養自己的苦心終於沒有白費,自己通過了試煉成為了西庚派外門弟子。
可惜的是,自己到底還是沒有這個福分,服下了門派發下來的啟元丹卻並沒有成功開啟元力,終於還是與修行之路無緣。
不過就算這樣,李墨軒也很滿意了,終於在自己的手中李家的命運徹底改變了。李家世世代代都是獵戶,而自己雖然沒有開啟元力,但西庚派看自己頭腦靈活,便送自己去念書。自己從小家境貧寒,深知生活不易,比起那些西庚派收的富家子不知道要刻苦多少倍。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二十三歲那年,自己終於金榜題名,西庚派立刻就安排自己進了西厙縣衙門,先是幹了教諭,三年之後又做了主簿,終於在五年之前,上一任縣太爺年紀太大告老還鄉之後,自己總算是坐上了這縣太爺的位置。
這大周朝的縣太爺有好幾種,有的超級門派占據了一州甚至幾州之地,管轄著諸多縣城,這樣的縣太爺是流官,任期一到就會調往他地。
而有的縣被好幾個門派勢力割據,整個衙門中的官吏也分成了好幾個派係,互相之間爭鬥牽製,讓人勞心勞力。而且往往這種縣太爺做個幾年便要讓給其他勢力的人選來做,當真是無趣的很。
而西厙縣整個一縣之地都是西庚派的勢力範圍,整個衙門大小官吏都是西庚派的人,自己這個縣太爺隻要牢牢的綁在西庚派這輛戰車上,底下那些官吏根本就不會和自己作對。更重要的是,隻要自己聽話,這縣太爺的位置就可以一直坐下去,直到像上一任縣令一樣告老還鄉為止。
如今自己正妻已經給自己生了個兒子,今年有八歲了,三年前自己就請了教頭在家裏教授兒子刀法,四年之後定要讓兒子參加西庚派的試煉,若是能夠僥幸開起元力,那老李家可就要再更上一層樓了。
在一旁的小妾是自己前年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身子軟的就跟朵棉花似的,人又乖巧,比自己那老妻可要讓人心疼多了。
西厙縣城千百年來就跟個機簧傀儡一樣運轉,一板一眼,任何事情都有規有矩,自己這個縣令根本也沒什麽事,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自家書房寫寫詩、作作畫,人生如此,豈不快哉?
“老爺,老爺,有人來擊鼓鳴冤,請老爺升堂。”
正當書房裏郎情妾意,李墨軒和小妾二人一個作畫一個磨墨,眉來眼去之時,書房外響起了一個急切的聲音,正是家中的長隨。
“你個狗肚子裏盛不了二兩香油的東西,咋咋呼呼的做什麽?這些年跟著老爺我就一點氣度都沒養出來嗎?”
李墨軒真是快要氣炸了肺,自己雖然少年習武,但已經很久都沒有撿起來了。隨著年紀漸長,身子骨也越來越弱,空討了個美貌的小妾卻很少享受魚水之歡。今日書房中郎情妾意正濃,自己感覺有點蠢蠢欲動,小腹中就像是生了團火一樣。
誰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有不知趣的東西來打擾自己,讓他如何不來氣?
“你讓他們且先候著,老爺我有公文處理,等會兒再過去。”李墨軒不想敗了自己好容易才升起來的興致。
“老爺,小的偷眼瞧了瞧,門外等著的是錢家那三公子,就怕他等不及啊。”
“什麽?”李墨軒一個激靈,手裏的毛筆都是掉在了紙上,將畫了一半的猛虎眼睛都潑了黑漆漆的一片墨汁,這幅畫眼見得是毀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這些了:“你趕緊去把把衙役們都叫到大堂上去,我這就過去。”
他這個縣太爺當的雖然舒服,但這西厙縣城中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甚至他隻能算個小媳婦,頭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婆婆呢。
這錢家就是其中的一個,錢家在莽牯山脈之中可是有根腳的。如今西庚派玉刀峰的執法長老錢伯鬆可就是錢家老太爺的族兄,錢家在西厙縣城中諸多收益有很大一部分可都是孝敬山裏麵的靠山的。
“威……武……”
三班衙役齊聲低喝,拿著水火棍用棍尖在地上一陣敲擊,公堂之上倒是頗有些威勢。
“來人,給錢公子看座。”李墨軒淡然吩咐了一聲。
錢應雄大剌剌的坐了下來,斜睨著眼看了眼陳墨,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這個蠢貨,竟然拉著自己來見官,這不是正中自己下懷麽,今天要是不把這家夥弄進大牢裏去,自己真是枉稱錢三公子了。
“下麵站著的是何人?見了本官還不下跪?”李墨軒猛的一拍驚堂木,朝著陳墨就是一聲大喝。
看來這紈絝子弟有點背景啊……,陳墨心裏暗暗嘀咕。這縣令乃是西庚派指派的官員,竟然對這紈絝子弟這麽客氣,看來這紈絝子弟家中在莽牯山脈裏有點關係。
“你要我跪?”陳墨看著縣令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我怕你受不起。”
這縣令根本也不問問誰是原告,誰是被告,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這哪像是要秉公斷案的模樣。
“大膽,竟敢藐視公堂,來人,給我先打二十大板,給我狠狠的打。”
錢應雄一聽心中就是一喜,向著李墨軒笑著點了點頭。這打板子可是有講究的,如果隻說打二十大板,那些衙役打的啪啪作響,但被打的人打完站起來就能走。如果加一句狠狠的打,說不定二十板打完了連命都要沒了。
“小子,你死定了,”錢應雄看著陳墨心中暗暗得意,“隻要是乖乖的挨打,二十板下來就要了你的命,你要是敢反抗,那更好了,西厙縣城可是有修行者坐鎮的,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你這個縣令我看可以不用做了。”陳墨心中一股怒意暗暗醞釀。
陳墨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仗勢欺人,西厙縣是西庚派整個門派的產業,隻有百姓安居樂業才能給門派輸送最大的利益。如今這些人徇私舞弊、欺淩百姓、上下勾結,能好得了嗎?
“你……,你說什麽?”
“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李墨軒和錢應雄都傻了,看向陳墨就像是看傻子一樣,這家夥還真以為自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大俠啊?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大俠不是這麽好當的。
還沒等李墨軒開口說話,陡然間就看陳墨身形一閃,兩個提著水火棍走向他的衙役仰麵就摔了出去,“哢哢”兩聲,手中水火棍就斷成了兩節。
“敲鍾,快敲鍾,請趙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