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勾心鬥角
“參見太上長老!”
第二日一早,一個灰白頭發,留著一把修建的整整齊齊的半百老者從天而降,落到了院子裏麵。
一大早,陳墨就被黃勇叫了過來,在院子裏恭恭敬敬的等候。此刻一看黃勇的模樣,陳墨心中哪裏還不知道這老者便是黃勇口中的西庚派太上長老東方白。
“參見太上長老。”
陳墨也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見禮,這可是在西庚派中一言九鼎的人物,即便是當日入門大典,可也沒見這東方長老出麵,他平日裏要麽是在山門中潛修,要麽就雲遊四海,尋找突破的機緣。
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用去處理門派中的繁雜事務,甚至各位掌門和長老根本都不會拿門派中的俗事去煩他。隻要他的一身修為在,就是對門派最大的幫助。
但這一回,卻不由得東方白不來了。
昨日晚上,他在忙牯山脈之中一處不知名的所在靜修,突然掌門萬朝宗前來求見。
一見之後,萬朝宗說出一句話來,把他都是驚得呆住了。據萬朝宗所言,自家西庚派今年所收入的心如派弟子之中,竟然有一人擊殺了黑沙道人。
黑沙道人是誰東方白自然也是知道,十日之前烈焰門便將一道追殺令下到了西庚派,這道追殺令便是追殺這黑沙道人的,其中更是言明這黑沙道人乃是武匠境界的箭技修行者。
烈焰門乃是洪州執掌牛耳的門派,派了弟子來下追殺令這種事情,萬朝宗自然是要知會一下東方白,但也僅限於知會了,東方白可不會為了這件事親自出手。也就是吩咐了門下弟子,若是看到了追殺令中的人立即回門派的報信,將行蹤立刻反饋給烈焰門。
畢竟這可是武匠境界的修行者,修煉的還是箭技,就連烈焰門隻怕也根本沒有存了西庚派這種二流門派能夠擊殺黑沙道人的想法,他們也隻不過是在洪州布下天羅地網,讓洪州境內所有門派都稱為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隻要黑沙道人一露麵,烈焰門便會派出修行者去追殺。
在他們想來,能夠取黑沙道人性命的,也就隻有他們自己了。
東方白萬萬沒想到,人在家中坐,喜從天上來。萬朝宗告訴他這個消息,不下於和他說一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嬰兒,進入深山擊殺了一頭猛虎。
這一下東方白根本就顧不得任何事情,展開了飛天遁地的法術,連夜就感到了石泉縣的西庚派別院之中。
“你就是陳墨?”
看著眼前這麵目普通、衣著樸素的少年,東方白隻覺得很是順眼。
“嗯,不錯,少年得誌卻不張揚,立了大功卻不跋扈,是個可造之才。”
東方白心中暗暗評價,連連點頭。他這是愛屋及烏,陳墨立下這麽大的功勞,他心中極是歡喜,連帶著對陳墨也是好感大生。
“你說說,你是怎麽擊殺那黑沙道人的。”
雖說黃勇昨日發回宗門的傳信符中已經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說清楚,萬朝宗也想他匯報了,但東方白卻是很想從陳墨這個當事人的口中再聽一遍。此刻他仿佛猶在夢中,對這件事還有點不敢相信,唯有再聽陳墨這個當事人再說一遍,才能增加這件事的可信度。
要知道這可是和烈焰門一個交好的好機會,隻要能抓住這個機會抱上烈焰門這個大腿,說不定西庚派的勢力就能更上一層樓。就算是烈焰門沒看上自家門派,但完成追殺令的報酬,那可是就連他東方白這個武匠修行者也是大為心動的,其中有幾味靈藥就算是對他的修為也是大有幫助。
“回稟始祖,小的正是陳墨……”
陳墨不敢怠慢,一五一十,除了自己從黑沙道人那裏得了一本“黃泉箭訣”這門功法的事情隱瞞下來之外,其他的都是事無巨細的稟告給了東方白。
就看東方白聽著陳墨的訴說,一會兒皺眉不語,一會兒撫掌大笑,更是不停的出言詢問,好半天陳墨才將整件事情說完。
“很好!很好!很好!可惜!可惜!可惜!”
聽完之後,東方白連說了三聲很好,緊接著又說了三個可惜。
“陳墨,黃勇,你們這次做的很好,為我們西庚派立下了大功,等回來之後,必有重賞。可惜的是,陳墨你卻是不知烈焰門懸賞黑沙道人的事情,否則的話撇開三江派,咱們獨自去烈焰門領賞,卻就省了給劉滿江那老家夥分一杯羹。”
這東方白口中的劉滿江便是三江派如今的太上長老。黑沙道人是陳墨擊殺的,即便屍首放在了三江派的別院,隻要陳墨不出麵,三江派絕不敢去烈焰門邀功請賞,否則話一旦謊話被戳穿了,他們根本承受不了這個後果。
但若是陳墨一開始將黑沙道人的屍首帶回來,卻就可以將三江派撇到一旁,獨占這次功勞。畢竟擊殺黑沙道人是由陳墨一人動手,三江派的三名弟子最多也就算得上敲敲邊鼓罷了。
“來,陳墨,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太上長老東方白朝著陳墨招了招手進了書房,陳墨心中卻是有些疑惑,但也迅速的跟了進去。
“我聽你說那日你去三江派的別院,卻被他們接待的外門弟子怠慢,史先法這個小輩連見都未曾見你一麵。之後狼首山之行,那三個三江派的內門弟子更是處處刁難你,甚至安排你獨自去打探虎妖的行蹤。”
“不錯,老祖明察,弟子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東方白擺了擺手。
“不要多想,我並不是說你誇大其詞,不過要真是如此,隻怕那劉滿江那老家夥暗地裏在圖謀不軌。”
東方白看了看陳墨,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決的神色,好似下了什麽決心。
“如今那黑沙道人的屍首在三江派手中,這一趟想要撇開他們隻怕也不可能了。不過這一趟烈焰門之行陳墨你按照我說的去做,總不能讓那老家夥多占一絲便宜,否則被人騎到頭上來了,還讓他們得了好處。”
“是……,弟子一切尊從老祖吩咐。”
陳墨心中暗暗警醒。
“看來這一趟烈焰門之行不會太平靜啊……”
……
“東方道友,你我上次一別已有十年未見,想不到今日東方道友卻是親自登門,劉某真是覺得蓬蓽生輝啊。”
第二日一早,陳墨跟著東方白便來到了三江派的別院。還未等二人進了大門,門裏邊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一個須發灰白,身形瘦長的老者從大門內迎了出來。
“劉道友……”
東方白卻是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那老者一眼,打了個哈哈。
“老朽哪敢勞煩劉道友前來迎接,我看隻要隨便安排個外門弟子來接待一下,也就給足了老朽麵子了。”
陳墨聽了眼皮子就是一跳,想不到自家這個老祖還真是眼皮子裏揉不進半點沙子,一見麵語氣中就充滿了火藥味。
“哈哈哈,老哥哥說笑了。”
劉滿江卻像是根本就沒聽懂似的,兩步上前就把住了東方白的膀子,攜手就要往裏麵走去。
“那不過是小輩們開的一點玩笑,昨日我已經狠狠的罵了他們一頓,老哥哥想必不會與小輩們計較吧。”
東方白不動聲色的將手臂抽了回來。
“老哥哥這個稱呼我可不敢當,劉道友你門中弟子要打要罵,我卻也管不著,我也不想知道,今日我來,隻不過是為了那黑沙道人的事情,我都是快半截入土的人了,哪裏有這個功夫閑扯,我看還是趕緊帶著黑沙道人的屍首去烈焰門複命吧。”
劉滿江這時終於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想到這東方白竟然如此的油鹽不進,自己已經是放低了姿態,對方卻還是不依不饒的模樣。
心裏麵念頭一轉,劉滿江臉上又是堆起了笑意。
“老哥哥說的是,這卻是我的疏忽了,我本想著家醜不可外揚,背地裏責罰一頓也就算了,卻沒想到還是讓陳墨他受了委屈。”
說罷就看劉滿江臉色一板,朝著身旁的史先法瞪了一眼。
“你這別院的院長是怎麽當的,咱們和西庚派同氣連枝,陳墨就和你的師兄弟也沒什麽區別,兄弟上門,你就如此怠慢麽。你先給陳墨道個歉,這件事等從烈焰門回來再好好和你算賬。還有,是誰接待的陳墨,你讓他去領五十大板。”
“是……,是……,弟子知錯,老祖息怒……”
史先法臉上浮現誠惶誠恐的模樣,低著頭縮著身子來到了陳墨身前,一揖到地。
“陳師弟,對不起,是我不對,明知陳師弟登門卻還端著架子,這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陳師弟要打要罰為兄絕無二話。”
陳墨一陣錯愕,這簡直就是一個頭磕到地上了啊,這還要不要臉了,搞得陳墨自己一時卻又些不知如何是好,偷偷的向著東方白看去。
東方白卻是一臉冷然之色,根本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淡淡的看了陳墨一眼。
“這老家夥,還真是臉皮厚,竟然為了能分潤一些功勞,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還真是小瞧了他了。”
東方白此刻對於劉滿江也是有些佩服起來,倒不是佩服他的修為,而是佩服這老家夥臉皮是在太厚。不過他此刻倒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史先法一個頭已經磕在了地上,而且又是向陳墨道的歉,他這個西庚派的長老隔著多少輩呢,要是出言讓陳墨和這姓史的計較,也是在太跌份了。
“小子,你可別被人兩句一奉承就忘了自己姓什麽了。”
看著陳墨稚氣未脫的臉龐,東方白心中也是有些嘀咕。他可是知道,那些個剛入門的弟子,哪一個從小在家中不是小皇帝,簡直是含早口中怕化了,捧在掌心怕凍了,除了修煉之外,根本舍不得讓他們多做任何事情。
這也導致了這些少年根本就不通人情世故,要麽就驕橫跋扈,要麽就太過天真,隻有進了山門之後,曆練幾年,跟頭摔多了才會成熟起來。也不知陳墨這小子把之前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幾分,會不會被這姓史的滑頭幾句一捧就昏了頭。
“史師兄,不敢不敢……”
陳墨連連擺手,臉上露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東方白一看心中卻就暗叫一聲糟糕。
“這小子一口迷魂湯下去就把老祖我之前的話全都忘了。”
劉滿江和史先法二人心裏麵卻是暗暗得意,史先法心中更是有些輕蔑。
“老子要是沒兩把刷子怎麽坐到這石泉縣別院院長的位置,要是對付不了你小子,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在下如何敢當史師兄如此大禮,我看上次接待我的那名弟子就做的很好,師兄不如讓他出麵就得了,您這麽辛辛苦苦跑前跑後的,不是費鞋麽,我多不好意思啊。”
頓時史先法嘴角剛剛浮現的笑意凝固在了臉上,連帶劉滿江也差點一口氣給喘岔了。這小子簡直比東方白還要損啊,東方白至少還自顧身份,有些話不會說的太絕,這小子簡直就是口無遮攔。
“哈哈……”
東方白更是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來,緊接著趕忙板住了麵皮,生怕失態。
“這小子……,太有意思了,我喜歡。”
老頭心裏麵十分的滿意。
“好了,那個……,嗯,小墨子,既然劉道友都這樣了,你就給他點麵子吧,今天這事先就這麽著,正是要緊,咱們趕緊進去看看那黑沙道人的屍首。”
陳墨比起東方白來小著兩倍,東方白總不能稱呼人家孫子,聽起來也有些奇怪。原本他是直接稱呼陳墨的性命,但此刻怎麽看這徒孫怎麽順眼,總覺直呼其名有點太見外,想來想去卻是想了個小墨子這個稱呼,老頭覺得叫起來自己還真有那麽幾分和藹可親的感覺。
陳墨聽了心裏卻是一陣惡寒,這都是什麽稱謂啊,自己一聽,怎麽就覺得身上少了一塊關鍵的器官似的,不過老祖以示親近,他哪敢拿喬。
“是,老祖教訓的是,您老人家寬大為懷,胸襟開闊,弟子多有不及,弟子暫且就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裏不去想他了,不過要是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來,那弟子到底是年輕浮躁,心裏麵擱不了事,到時候還望老祖莫怪。”
東方白眼睛都快樂的眯成了一條線,這劉滿江一見麵就套近乎,打的什麽主意他自然知道,還不是就為了待會兒分潤起功勞來,自己不好意思,多讓他一些麽。想不到這徒孫還真是個妙人,幾句話就堵住了對方想要套近乎的目的。
陳墨這話的意思,之前的事我就不主動提了,但你要是一個勁的想要來套近乎,那我隨時都會翻臉算老賬。
接下來看來烈焰門之行說不定沒那麽坎坷呐,東方白心裏麵不由得有了點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