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 浮生半日閑
接下來陳墨先後進入冰窖和吊烤爐各修煉了一段時間,之所以將火烤這一項修煉放在後麵,是因為根據白骨法聖記憶中的信息,火烤這一項會給身體帶來較大的損傷。即便使用了專門的藥物,也得過上一晚才能恢複過來。
就這樣,孫千望先是將凍得跟隻鵪鶉般瑟瑟發抖的陳墨從冰窖裏扛了出來,喂他服下了一枚火紅色的丹丸,再把他扶進了盛滿了溫水的洗澡桶。過了有一頓飯的功夫,陳墨竟然從奄奄一息的模樣恢複了過來。
不過有了之前陳墨從快要溺亡的狀態很快複原的經曆,孫千望這回也是見怪不怪了。
緊接著,陳墨在那吊爐房裏沿著牆壁砌了一圈的石槽之中點上了四堆篝火。很快吊爐房裏麵的溫度就緩緩升了上來,二人身上的衣服不一會兒功夫就被汗水給浸透了。原本孫千望還想留在裏麵看個究竟,但很快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不過陳墨在吊爐房的牆上還開了個小窗戶,可以從外麵打開。鄭千望到外麵一邊修煉,一邊不時的開一開窗戶看看裏麵陳墨的情況。
第一次開窗戶,他看到陳墨渾身已經濕透,就像是從水池子裏麵剛撈上似的,不過臉上的神色倒還是正常。
第二次開窗戶,陳墨還是站在吊爐房的正中央,身上的衣服已經烤幹了,並且還結上了大塊大塊的鹽漬,眉頭已經是皺了起來,顯然已經感覺有些不適。不過之前陳墨也有交代,除非他摔倒在地,否則就不要進來救他。
第三次開窗戶,就看到陳墨頭發眉毛都是幹枯了,嘴唇上起了一個大大的燎泡,大口大口的喘氣,看模樣就像是一條離了水很久的魚兒,但身形還算站的住。
第四次開窗戶,孫千望的一顆心都是提了起來,此刻陳墨臉上,手上都是起了不少燎泡,其中更有些燎泡已經破了,裏麵的積水都是流了出來,露出了皮膚下紅紅的血肉。而陳墨整個人簡直就像是一隻快要被煮熟的蝦子,身體弓了起來,搖搖欲墜,看模樣隨時都可能摔倒。
這一下孫千望再不敢關窗戶,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陳墨,做好了隨時進去救人的準備。
果然,過了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陳墨整個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孫千望趕忙衝入了吊爐房中,將陳墨給抱了出來。此刻陳墨整個人都已經失去了意識,隻怕剛才也隻是憑著潛意識中的一絲堅持才沒有倒地。
院子裏早就放了一大木盆冰水,孫千望拿起盆裏的水瓢舀了一瓢冰水就潑在了陳墨身上。一股白汽竟然從陳墨身上升騰了起來,直把孫千望看的是連連乍舌,陳墨身上這溫度得是高到了何等的程度。
將陳墨身上的溫度降了下來,孫千望又將陳墨身上的衣服都是剝了下來,隻留一條底褲。取了一個紅色的漆皮盒子打了開來,盒子裏裝著的是一種淡黃色的油膏。孫千望用指肚子沾了油膏便往陳墨身上塗去,直把陳墨渾身上下都塗滿了為止。
“呼……”
過了一會兒,陳墨悠悠醒轉,吐了口氣,這口氣都是帶著一股灼熱。
“千望,多謝了。”
腦子仿佛都被烤熟了一般,陳墨隻覺頭痛欲裂,身上也是處處都傳來陣痛,起身來到了那木桶邊上,探下了身子“咕咚咕咚”就是一陣猛灌。
他從白骨法聖的記憶中得知,自己渾身疼痛,腦袋更像是快要裂開卻不是因為被烤熟了,而是因為身體脫水的緣故,隻要水分補回來,很快就能緩解。
“大哥,你如此作踐自己幹嘛,有這個功夫我看還不如抓緊修煉冰霜箭訣來的實在。”
之前的場景實在是讓孫千望有些觸目驚心,水淹、冰凍、火燒,別說是三項了,就算是其中任何一項孫千望也不敢嚐試。他要是知道在他來之前,陳墨已經是遭了針刺和雷轟兩茬罪,還不知他心裏麵得吃驚成什麽樣。
……
“大哥,這箭矢怎麽老是瞄不準,我明明是看著已經瞄準了靶心,怎麽老是射不中?”
“你比原來又離遠了十丈,這箭矢在射出後飛行的途中會下落,你要將弓在稍稍朝上抬一些才行。”
……
“大哥,這雙矢箭應該怎麽發力?我為什麽怎麽著都沒辦法同時控製兩根箭矢射出的方向啊?”
……
每日孫千望都是到陳墨這兒來一起修煉,上午的時候,他照看陳墨將水淹、冰凍和火燒這三項一項項修煉一遍。稍稍休息一會後便和陳墨一起修煉練目之法。
這練目之法也十分簡單,便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正午的太陽觀看,西庚派有一套按摩的法子,等眼睛看的酸澀了,用這個法子按摩一下,休息一會兒漸漸就能恢複。不過陳墨卻是有配製的靈藥,每天都是盯著大太陽看的眼前一片漆黑,連東西都是看不見才罷休,完了塗上藥水,並不要多一會兒眼睛便又能見物,他將這藥水也分了孫千望一點使用,二人修煉雙目比起其他的弟子來卻要快了許多。
吃過中飯孫千望先自己修煉一陣爆烈箭訣中的煉體之法,陳墨也乘著這個機會休息休息,順便也稍稍修煉下自己的箭技。
等到孫千望修練完了煉體之法,陳墨便指導他開始修煉箭技。
孫千望修煉的箭技可不是爆烈箭訣中武士境界的箭技,他和陳墨一樣都有一塊很大的短板。
陳墨想要修煉白骨聖典,但精神力卻是太過薄弱。其他準備走法術這條路子的修行者在五歲到十二歲這段時間都會苦練精神力,就像陳墨這段時間鍛煉自己的肉身一般,陳墨這一段就缺失了。
而孫千望的短板正是他的箭技,他在這段時間,一支修煉的都是槍術,箭技根本就是一點基礎都沒有。不說完全將這個短板給彌補了,但至少也得將箭技修煉到一個相當的熟練度,否則根本就無法修煉武士境界的箭技。
……
“呼……”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陳墨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身子上方銀光閃閃,卻是懸在空中的一根根銀針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點點銀光。如今這銀針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陳墨已經能承受四十八根銀針刺體的痛苦。
起身來到了櫃子旁,陳墨照舊打開牆邊一溜櫃子中的一個,手伸向櫃子裏要取藥膏。一伸手卻是摸了個空,陳墨微微一愣。取了個火折子打亮,將櫃子裏照的亮堂堂的,陳墨一看更是愣神了一下。
這個櫃子裏的青瓷盒子已經隻剩下三個了,裏麵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今天是……”
山中無日月,每天陳墨過的都是十分的規律,竟然連日子都是有些淡忘了。
“一盒五靈膏能夠用三天,我下山的時候配了十三盒五靈膏,如今隻剩下了三盒……,哎呀,不知不覺一個月都過去了。”
陳墨心中一動,有些大夢初覺的感慨,但很快心中絲絲苦惱就浮了上來。
“上一回下山配製這些療傷的藥物把身上的銀子可都是花完了,包括千望給的五千兩和之前贏來的十多兩金子都扔了進去,如今身上可沒剩多少錢了。隻怕剩下的這些藥物也就能支撐五日左右,接下來這個窟窿可怎麽堵啊。”
想要繼續修煉就得有錢,沒有錢就沒有藥,沒有藥陳墨要是再這麽修煉下去,那就是自尋死路。
當然,孫千望那裏也有錢,他上次拿出來的那遝銀票有上萬兩,陳墨隻是取了五千兩,可還剩大幾千兩呢,這一個月他都是老老實實的在山中修煉,就是想花錢也沒地方花去。
不過陳墨卻是沒打算再向孫千望借了,雖說是自家兄弟,但可以借個一次兩次,難道還能借十次百次一直伸手麽。按照如今自己這不要命的修煉法子,陳墨估摸著至少也得修煉個一兩年的功夫才能勉強把這塊基礎給補上。孫千望身上也隻剩了幾千兩,也就夠再維持個把月的功夫,等到一個月後又再到哪裏去找補。
……
“你們把這口豬放到池子邊上來,當心了,不要把血水滴得到處都是。”
就看兩名仆役抬著一口殺好的半大肥豬按照陳墨的指揮將其放到了陳墨平時閉氣的池子邊上一個木盆裏。
“讓你們帶的佐料都帶過來了吧。”
“都帶了。”
一個仆役將背上的包袱拿了下來,裏麵卻是裝了瓶瓶罐罐還有刀筷之類的東西。
陳墨接了過來,拿起一個個瓶瓶罐罐嗅了嗅,裏麵裝的正是各種醬料、香料和油鹽之類的佐料。
“行了,你們去吧,這是賞你們的。”
陳墨掏了兩塊碎銀子遞給了他們,兩個仆役接過銀子千恩萬謝的去了。
一旁的孫千望卻是看得目瞪口呆。
“大……,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麽?”
“你不是看到了麽,自然是要將這肥豬給烤了,美美的吃一頓。”
“啊……,這……,這不會太招搖了吧。”
“哈哈……”
陳墨扮作了個囂張的模樣,仰天大笑了兩聲。
“人不囂張枉少年……,對了,千望,你去玉刀峰跑一趟,請孔孔師兄過來聚一聚。”
“孔師兄?”
孫千望看起來有些迷糊。
“就是孔玉翎師兄。”
“哦哦……”
孫千望這才反應了過來,這一個月的功夫,每日幸苦修煉,一天下來累的跟條死狗一樣,卻是忘了外麵的事情。
“這……,這來得及嗎,以我這腳力隻怕趕過去就得花個半天的時間,再和孔師兄趕過來,都已經深更半夜了。”
“你小子以為孔師兄和咱們兩個一樣都是個沒根腳的啊,你可別忘了他也是西庚派修行者家族的子弟,隻要他願意前來,騎頭鐵角莽牛太陽落山前就能帶著你趕回來。”
“那好吧,大哥你等著我,等我們回來時你可得都收拾好了。”
孔玉翎一聽頓時也來了興致,正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這一個月每天都像是上滿了弦的傀儡,片刻也沒個休息,此刻一聽陳墨說要休息半日,心中頓感一陣輕鬆,一個月馬不停蹄的修煉,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也不錯。
這口百多斤的肥豬已經是開膛剖肚,陳墨夠用池子中的水好好衝洗了一番,將殘留的血水衝洗趕緊,把瓶瓶罐罐中的香料和佐料倒入了木盆把肥豬醃製了起來。
醃製了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陳墨用個鐵鉤勾在了豬頭上,又把一根粗如兒臂的木棍橫在了吊爐房頂的通風口上卡牢,再將鐵鉤掛著肥豬就吊在了木棍上,又把木盆放在了肥豬正下方,接住待會肥豬身上烤出來的油脂,省的將地麵弄的一塌糊塗。
吊爐房四周的石槽上堆滿了木材,陳墨打著了火石將木柴點燃閃身趕忙從吊爐房中退了出來。如今這吊爐房裏放的木材比他修煉的時候多了一倍還不止,若是他留在裏麵,隻怕自己也要和這頭肥豬一樣被烤熟了。
烤製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陳墨披了一件在水池中浸濕的衣服進了吊爐房,果然這烤豬的皮已經被烤的有些黃了,陳墨用個鐵釺子在豬皮上紮了一個個孔洞,頓時一陣陣肥油便從孔洞中流了出來。陳墨又拿著個大毛刷,蘸著調製好的醬料把肥豬正正反反的刷了一遍就趕緊跑了出來。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陳墨身上那件衣服竟然就被烤幹了,可見吊爐房中的溫度高到了何等的地步。
每隔半個時辰,陳墨便披著濕衣服進入吊爐房中在烤豬身上刷一遍醬料,整個院子裏都是彌漫起一股肉香,誘人至極。
“哈哈哈,陳師兄你做的這烤豬可真是把我饞都要饞死了,我在一裏開外就聞到了這股香味。”
太陽下山之前,院子外麵傳來了一陣大笑,話音未落,一個青黑色的龐然大物從院牆外一躍而進,正是一頭鐵角莽牛,從那鐵角莽牛背上下來兩個人,當先那名俊秀少年拍了拍鐵角莽牛的頭顱。
“你先出去自己找點吃的吧,等明日一早再來接我。”
那鐵角莽牛聽懂了俊秀少年的話,身形一躍便消失在了院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