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伏擊
“嗖嗖嗖嗖……”
僅僅隻是竄出了兩步的距離,陳墨便如同流星般的開了四次弓。
他催動的正是四連矢箭技,特別是這最後一擊,弓弦上更是搭上了三支箭矢。
這一下他竟然將四連矢和三矢箭兩種箭技疊加起來使用,一時間尖利的破空聲接連響起,倒是一下把那追擊的黑衣蒙麵人鬧了個手忙腳亂。
此時他離著陳墨尚有三十多步的距離,照理說還未到攻擊之時,不過即將進入密林,陳墨也顧不得了,在進入密林之前盡量為自己爭取更多的逃跑時間才是上策。
不過這猛的一下爆發,卻是一下就使用了六支箭矢,箭囊已經是癟了大半,如今也就隻剩二十支箭矢左右了。
顧不得開弓射箭的右臂傳來陣陣酸痛之感,陳墨猛的一頭紮入了密林之中。
而身後那黑衣蒙麵人被陳墨這麽一阻擊,和陳墨的距離更是拉到了五十步開外,眼睜睜的看著陳墨逃入了密林之中,向著山坡上而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一棵棵的大樹之後。
劍尖一抖,抖出了三朵劍花,將那並排射來的最後一波三根箭矢挑落在地,蒙麵黑衣人卻是並不著急。
他甚至停下了身形,找了一塊山石坐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皮囊,拔了塞子,掀起了蒙臉的麵巾喝了幾口,又掏出了一個包袱,從裏麵拿出了一塊幹糧吃了起來。
看他這模樣,卻是絲毫也不擔心陳墨逃脫。
“小子,且讓你多活兩個時辰,好好享受你這最後的時光吧,等我抓住了你,定要叫你嚐嚐這世上最痛苦的滋味。”
說著話,這黑衣蒙麵人的眼角忍不住都是抽搐了兩下,連帶著蒙麵的麵巾也是抖動起來。
就看他將手上的幹糧放在一旁,在身體上下摸了幾下,手掌上已經是一片殷紅。
“嘶……”
口中到抽了一口涼氣。
“這小畜生,想不到竟然這麽難纏。嗨,老爺也真是的,不傳授他咱們王家的劍術,讓他卻跟著少奶奶學什麽陳家的箭技。如今倒是好了,想要解決他卻要多費這麽多的手腳。”
口中埋怨歸埋怨,不過他可絲毫沒有覺得陳墨能夠逃出他的掌心去。
“也是我大意了,沒料到這小畜生這麽難纏,卻是連金創藥都是沒帶上一瓶,否則也能在傷口上抹一抹。”
這最後的追逐,在雙方的身上都是留下了不少的傷痕,雖說陳墨身上的傷口更多,傷勢更嚴重些,但這黑衣蒙麵人也絕不輕鬆就是了。
傷勢雖不致命,但火辣辣的疼痛卻是讓這黑衣人心中燃起了一團怒火。
不僅僅是因為受傷,更是覺得受到了羞辱,以自己的修為,竟然被這麽個僅僅修煉了幾年的菜鳥所傷,要是傳了出去,自己這張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收起了水囊和幹糧,黑衣蒙麵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毛絨絨的小老鼠。
雙手捧著攝香鼠,一將它放到了地上,這畜生便朝著陳墨逃去的方向直追了過去,就如同是一道灰色的閃電般。
……
“呼……,呼……”
此時陳墨已經是感覺有些精疲力竭,之前進入密林前的一路逃躥,實際上早已經是超過了他自身的負荷。在生死關頭的壓力之下,身體爆發出來無比的潛能,讓他幾次都是在和黑衣蒙麵人的交手中躲過了要害,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逃得了性命。
一進入密林之中,陡然感覺壓力減輕,相應的透支潛能的後果便顯現了出來。
陳墨隻覺體內好似有無數的蟲蟻在經脈中啃噬,肺裏麵也好像是燃燒著一團火似的,整個人就想立刻躺在地上睡上個三天三夜。
“不行,不能鬆懈啊,還遠遠沒有脫離危險呢。”
嘴角突然流出了一絲鮮血,這卻是陳墨猛的一下將舌尖給咬破了。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舌尖蔓延開來,頓時陳墨感覺原本已經有些昏沉的腦海變的清醒了起來,對於身體的控製也是變強了。
撒開了雙腿,陳墨停也沒停片刻,朝著密林深處便鑽了進去。
消失在密林之中前,陳墨回頭看了一眼,見到那黑衣蒙麵人停下了腳步,並沒有跟著自己進入密林之中。
看到這這個情形,陳墨心中微微一鬆,同時精神也是一振。
在密林之中,陳墨根本也分不出心來去辨明方向,隻是朝著山上一路往上爬去。
開始的時候,陳墨還不管不顧,所過之處地上的雜草被壓到了一片片。到了後來,看那黑衣蒙麵人一直沒有追上來,根本看不見身形,陳墨心中那股迫在眉睫的危機感退去,也是注意到了這些細節,雖說還是不停的山上逃竄,但是動作卻是變得輕了起來,一路上留下的痕跡也是少了許多。
路上遇到了幾處山澗*,陳墨還故意躍入了水中,順著水流行了一段時間。
踩在這溪中的鵝卵石上,連半點的路過痕跡都是沒有留下。
“我就不信了,這樣你還能追得上來。”
嘴上雖是這麽安慰自己,但陳墨心裏麵實在是有點發虛得緊。
依照那黑衣蒙麵人的腳頭,起碼是自己離開了王家莊大半天的功夫才開始追自己的,這不還是被追上了麽。
如今二人不過是拉開了這麽點路途,陳墨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樣就能將其給甩開了。
思來想去,實在是無法自欺欺人。
“要是不把此人解決了,隻怕始終不得安生。”
腦海中猛的生出了一個念頭來,這個念頭把陳墨自己都是嚇了一大跳。
“對……,得把這人給解決了……”
細細一想,陳墨雙眼微微眯起,眼神也是堅定了起來。
如今的局麵,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隻有兩條路了。
一條路,將其給擺脫了,不過一路逃到了現在,陳墨心中實在是沒什麽把握,也不知此人有什麽密法,自己逃跑的線路就連自己再走一遍隻怕都是記不得,他竟然能一直死死的咬著自己。
另一條路,也就隻有將其給擊殺了,這個法子之前陳墨就連想都是沒有想過。
二人這一路上的交手,陳墨心中清楚二人的修為差距究竟有多大。
自己隻不過是仗著修煉的箭技是遠程攻擊的手段,而且這又不是要打擂台,自己打不過就逃,如此一來占盡了便宜,這才屢屢逃過了黑衣蒙麵人的追殺。
再加上那人好似有什麽依仗,根本不怕自己逃跑,每次交手陳墨也能感覺得到,此人也不願冒太大的風險,這才讓自己拚著和對方同歸於盡的狠勁,一直逃到了現在。
不過自己的箭矢也不是無窮無盡,隻要一等自己箭矢耗盡了,到時候就是沒了爪牙的野獸,還不是任由那黑衣蒙麵人宰割。
摸了摸快要幹癟的箭囊,此時箭囊之中剩餘的箭矢連二十支都不到了,為今之計恐怕隻有行那看似不可為之法了。
一邊逃竄,陳墨一邊注意觀察起周邊的地形起來。
就是那兒了……
陳墨猛的停下了身形,在離著十多丈開外,是一片綠樹成蔭之所在。
如同華蓋般的樹冠層層疊疊,看那模樣將絕大部分的陽光都是遮擋住了,隻有一道道細細的光線透過樹冠照下來,將密林間照的斑駁一片。
林中也是雜草叢生,還有那枯枝敗葉厚厚的鋪了一層。
陳墨之前逃跑時故意都是避開了這種地方,專揀那山石裸露之處逃跑,這些地方才會不留痕跡,讓敵人無法追蹤到。
不過想要伏擊敵人,這種樹木稀疏的地方可就不合適了,遠遠的敵人就能看到自己的身形,如何還能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來到那處密林的邊緣,陳墨一躍而上,上了一株大樹,沿著樹幹“蹭蹭蹭”的便爬了上去。
上了樹,陳墨來到一處橫著的粗枝上,往前走了兩步,一躍躍到了臨近的一棵大樹上。
就跟隻山間老猿一般,幾個起躍,陳墨來到了密林之中十幾丈深的一棵大樹上。
站在樹枝上,陳墨四下看了看,一躍而下,落到了地麵上。
陳墨先是將背上的彎弓摘了下來放到了一旁,接著緩緩的扒開地上的枯枝敗葉。
扒出了一個深坑,陳墨整個人趴到了這處深坑之中,接著又將扒拉到一邊的枯枝敗葉慢慢的堆到了自己身上。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此處已經是恢複了原來的麵貌,就算是從近處看,也根本看不出異樣來。
在陳青蘿傳授給他的箭技之中也有潛匿行跡之法,箭技本就是適合刺殺、偷襲的武技,陳家雖然不是刺客世家,但功法之中對藏匿身形之類的法門也有所涉獵。
輕輕的拿起了身旁的彎弓,從箭囊裏抽出了三根箭矢輕輕的搭在弓弦上,陳墨緊盯著山坡下自己來路的方向,凝神靜氣,等著那黑衣蒙麵人現身。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身上一陣陣疲乏傳來,陳墨牙齒一合又是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
埋伏下來之後,趴在地上時,身體裏一陣陣的酸痛如同是潮水般襲來。
陳墨恨不得立刻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不過他心中清楚的知道,此刻正值生死關頭,哪裏是睡覺的時候。
每每體內困意襲來,陳墨也隻有咬住舌尖,死死扛住,這舌尖也不知被咬了幾次,此刻怕是已經被咬爛了。
“嗯!”
突然,陳墨精神一振,整個人都是一激靈。
在視線之中,遠遠的就看一個人影朝著這邊飛快趕來,握著箭矢的手掌緊了緊,微微的將弓弦拉開了些,陳墨隻覺一顆心也是“砰砰砰”的跳動了起來。
漸漸的,陳墨心中也是升起了一陣疑惑。
這蒙麵黑衣人奔跑之時竟然毫無遲疑,看他那跑動的路線,隱隱便和自己逃跑的路線一模一樣。
“這……,這是怎麽回事?”
按照常理,追蹤一個人怎麽著也得觀看逃跑的行跡,而自己逃跑時對這方麵極其小心,盡量不留痕跡,怎麽此人竟然好似親眼看到了自己逃跑的線路一樣,行進起來根本就連半點的猶豫都沒有。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陳墨一顆心漸漸的沉到了穀底,照這個情形,就算是自己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是逃不脫這黑衣蒙麵人的追蹤啊。
不一會兒功夫,那黑衣蒙麵人已經是慢慢的接近陳墨藏身之處的密林,陳墨已是能夠看得清對方的身形。
眼睛一眯,陳墨心裏便是一跳。
就看那黑衣人身前一丈處,有個黃褐色毛絨絨的小東西在地上竄動,動作迅疾無比,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大老鼠般。
“莫非是這東西弄的鬼?”
陳墨心中當真是又驚又怒,怪不得自己怎麽都是逃不掉這黑衣蒙麵人的追蹤,想不到卻是這個小東西在搞鬼。
他卻還不知道,自己身上早就被那王宇仁給下了千裏香印記,這隻攝香鼠正是追蹤了自己身上的千裏香印記才一路帶著黑衣蒙麵人跟到了這裏。
“要不……”
陳墨心裏麵猛的一動,一個念頭在心間浮現。
“要不先將那畜生給擊斃了?”
這個念頭一起,陳墨心裏麵便火熱了起來,越想越是覺得可行。
說實話,雖是埋伏在了此處,但這不過是形勢逼人,實際上陳墨心裏麵對於究竟能不能擊殺敵人就連一成的把握也是沒有。
若是擊斃不了、甚至無法對敵人造成致命傷害的話,接下來怎麽辦,他心裏根本就不太敢去想。
“就這麽辦,將這畜生射殺了,拚了命再逃脫了,我看這廝還這麽追得上我。”
原本扣在手中的三根箭矢,陳墨輕輕的放了兩根下來,隻留了一根搭在弓弦上。
那攝香鼠不過就跟個大些老鼠一般,根本就用不上多矢箭箭技。
“等會兒……,再等會兒……”
慢慢的,那一人一鼠朝著這邊密林已經越來越近了,陳墨隻覺一顆心也是跳動的越來越厲害起來。
此時有了一線希望,隻要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就很有可能逃出生天,如何能叫他不緊張。
“就在此時了……”
陳墨心中暗喝一聲,那攝香鼠已經是來到了密林的邊緣。
“嗖……”
密林之中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