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愛也曾絕望

  綠之準備了幾件換洗衣裳，還有她隨身帶的藥箱。天冷了，身上便披了件大氅。身邊攜了阿嬌彩珠，還有萬鈞，便與趙啟魏準備啟程了。


  然而，好事多磨，卻湊巧趕上了三王爺。那時，趙啟魏還頗為不解，因為他可是知道三王爺因癡傻被趕去封地一事，但如今，怎又來到了北蜀？


  不止趙啟魏，綠之也怔滯了……她可是答應了三王爺，今年冬季要陪他回封地上，現在這樣……可如何是好？


  震驚之餘，她還是選擇了跟三王爺坦白。摒開了他們，隻剩下他們二人。其實綠之也很迷茫，她在想，他在想什麽？

  那天，似乎風也很大。剛開始雪下得很小，像柳絮般隨著風飄拂，落在她的頭發上，點點晶瑩雪白。她麵容依舊靈秀，可能被風刮得厲害，臉蛋兒也紅瑩瑩的，像個蘋果那麽可愛。看著她沾著雪花煽動的睫毛，眨了一下、兩下……他有些呆滯、迷神。


  想說些什麽，不知從何說起。似乎當初也是這樣，雪夜裏，他悄悄來到這裏，看著可憐的她蹲在門前不知所措，他心在疼，如刀絞般疼。可是，他不知該對她什麽，堵在咽喉深處的那千千萬萬的話，那一刻，隻化為了一句：綠之，我來了…… 我很想你。


  是的，他很想她，恨不得她時時刻刻在自己身邊，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她！隻因不想再見她獨自落淚、傷心。他想陪著她，一輩子陪著她。


  她太軟弱，太禁不起折騰、莫看她一直佯裝自己很堅強，即使被北皇冷落，即使被如妃杖打，即使難產沒了孩子，即使被人刺殺……她還是傷心了，還是哭了……他都看在眼裏。


  如果愛能不顧一切後果，那麽，此刻他隻想將她強行帶走。因為這個冬天要發生的事太多了，他想要她一直平平安安，一句不好都不要說，。可是如今呢……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然而，出乎綠之意料的，三王爺什麽也沒問她，隻拉起她的手，溫柔地對她說：“走……我們回封地上吧。”


  她錯愕，手被他執起，那麽那麽溫暖的手掌心。然，她卻隻能停留在原地，手倏忽從他掌心滑落，那麽的悄然無息。可是……滑落的，不僅僅是手，也是一份他的熱情，對她才有的熱情，對她才有的心動和希望。


  愛也曾絕望，就像現在。他的心，已漸漸冰涼。似那冷風，似那冰雪。


  她曾揚著漂亮的眸子笑著他說 “王爺……今年冬天，綠之陪你回去。”


  她曾倚在樹前咬著蘋果，笑容是甜的，看起來，似乎蘋果也很甜很甜。


  她說呀，北蜀上種出的蘋果，比以前吃過的都好吃、甜脆！

  他想說，要不……我去摘一個給你吃？


  可是他想起，現在是冬天，北蜀上，再沒蘋果可摘了……


  耳邊是她細柔的聲音，輕輕的，暖暖的，卻隻是一句，“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他喉頭動了動，“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麽呢……她想了想，“王爺，他病得很重。”


  他聲音微哽：“你很在意？”


  她猶豫了，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他病了很久。很久。”


  “你呢？忘記他，多久？”


  她咬了咬唇，揚起眸看他，“或許，已經忘了。”


  她帶著這樣一份心。去看看他，畢竟曾經認識，畢竟曾經相愛，她總該去看看他的。而那些不好的，此時，她真的沒有想那麽多了。


  他嘴角微彎起，輕笑了一聲。那是冷嘲。是對自己？亦是對她？


  “那麽，為什麽還要去找他？”眼睛是熱的，心是冷的。


  她抬起頭，默默看著他許久，快忘了說話，卻將他棱角分明的麵龐看得那麽清晰，甚至，印在心頭。


  嘴微微張開，“我……”


  他在期待，失落的期待。希望她會給自己一個回答，滿意的回答。


  然而，她卻垂下了眼眸，低低地，“對不起……”


  不要問，拜托……


  她很難受，真的很難受。


  不要再問為什麽了……她真的害怕。


  她隻有一個想法，就是看看生病許久的他到底如何了……過得好不好？痛不痛苦？

  她不是一個無情的人，至少北皇因為她兩次來到北蜀，隻是想她回去，而她拒絕了。


  如今，她亦隻想去看看他。僅此而已。


  而他，心裏在滴血……


  像是巨石重重錘擊下來，壓在他的心口上，沉重得喘不上氣來。原來，隻是太過愛你。


  你聽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你聽說過沒有，男兒在任何時候任何境況都不落淚，唯有在你麵前，被你傷得心徹底涼下來時，那一刻，真的想哭了……


  “綠之、、、我們……該如何是好？”他在問她，還是問他自己？


  她的眼淚卻比他先落下，迷朦雙眸，顫著音，“王爺，你會等我的……對嗎？”


  可是，他卻沒有回答她……


  她又複聲問，“王爺……對嗎？”


  他深情地凝睇著她，晌久，一個吻落在她柔軟的唇上，她迷茫、怔住。而隻輕輕吻了吻，他的唇便離開。


  他說：“等你回來。到時我陪你去看冬日的日出。”


  她笑了，笑得很釋然。


  “好。”她說。“我一定很快回來，然後……跟王爺去看日出。”


  唇際還有她的芬芳清香，他舍不得。卻明白，為了母妃，為了她，隻能暫時割舍……


  於是，他獨自站在北蜀山上，看著她離開。心底的恨意，似乎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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