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周一片黑暗,薛問兒緩緩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這番景象。


  這裏是哪裏?她心裏不停的問著。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疼痛的。就像被什麽東西一刀一刀割著皮膚般,尤其是胸口處,更是火辣辣的疼,全身上下仿佛都要著起火來。


  這裏是哪裏?她又是怎麽了?薛問兒想立起來,可是全身不止是疼痛,還一動不能動,連扭個頭都困難的要命。


  她應該是坐靠在什麽地方,因為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微微彎曲著,上身直挺挺地靠在像是一堵牆上。


  “我戀他十年,一心想著長大之後由父母之命下嫁於他。”薛問兒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點亮光,隨後亮光越來越大,離她也越來越近,耳邊慢慢響起一道聲音,像是在向她訴說著什麽。


  “十五歲之前,我與他一直都是好好的,我們相約,再過一年便向父母說明心意,早日成婚。”


  眼前出現一幕幕畫麵,裏麵不時閃過兩個人影,皆是姚佩與鄭楚雄在一起時的身影,姚佩的臉上不時染上害羞的笑容,而鄭楚雄也是滿眼柔情,兩個人經常一起賞花、賞景,兩情相悅,不言而明。


  “十四歲的時候,姚伯母突然去世了,我與他隻好相約,等一年孝期守滿之後再議此事。可是,在我十五歲生日快要到來的時候,在我和他終於商定要請父親和姚伯父議婚的時候,父親與姚伯父亦雙雙離世。隻留下我和他,守著偌大的家產,辛苦的經營著。”


  畫麵上又出現了姚佩每日起早貪黑,辛勤打理生意的景象,看得薛問兒心裏一陣酸楚,明明是那麽柔弱的身軀,卻要挑起這麽大的擔子。


  “剛剛處理完父親和姚伯父的後事,我便感覺出了他的疏離,我隱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變化,我和他,亦再難回到過去。”


  “他突然變得隻懂吃喝玩樂,再也不理其他的事情,我隻好亦將鄭家的生意攬過來,直到其步入正軌。”


  “一年喪期終於結束,接連兩年我和他都未能如願,結為連理。今年,我想,我們該有個結果了,不管是好還是壞。”


  薛問兒麵前,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女子正興高采烈的站在鏡前,兩頰微紅,眼含春水。


  “我和他商定好了大喜的日子,他說一切隨我安排,我看著鏡中那一身紅裝的女子,突然很想在成親前先讓他看一眼,挑挑毛病。”


  “可是,現實向來是殘酷的。我知道他一向在外拈花惹草,可沒想到,他竟然把那些女人帶進了府中。”


  “然後,我從他口中得知了真相。其實這些,我早就該猜到的,隻是我一直不想承認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會是這個樣子。”


  “我知道,我與他再也回不到從前,於是,我選擇了離開。幸好,他要的隻是姚家的家產。可是,我不想欠他的,所以,我還他一條命。”


  薛問兒感覺到臉上滑過兩道濕痕,不知何時,她竟然哭了。


  “姚佩,你好傻。”她突然明白過來,這是姚佩在向她講述她的故事,一個為情所困,為情所傷的傻女人的故事。


  “是啊,好傻。可是我不得不這樣做。”姚佩突然出現在薛問兒麵前,伸手拭幹了她的眼睛,看著她微微一笑,似是終於解脫了。


  她說:“所以,我要離開了。我命已絕,而你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你別害怕。在我知道了所有真相後,我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留下了一條後路。可能還是有一絲戀世之心吧。想著如果沒有死,起碼不會讓自己活得太狼狽。”


  姚佩苦笑一聲,溫柔地看向薛問兒,身影慢慢向後退去,直至消失不見。


  黑暗中,隻聽她的聲音猶如飄渺的幽靈,一點一點傳入薛問兒的耳中。她說:“去找他吧。他的一切都將是你的。謝謝你,讓我解脫……”


  薛問兒見她要走,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去找誰?他是誰?“姓姚的,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啊!”她想喊卻喊不出來,胸中一股悶氣提上喉嚨,頓時眼前一黑,又失去了知覺。


  到底,那個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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