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誤會
忻仙準確地指出了穿戴厲昂甲的順序,經過一番忙亂,葉映如總算將盔甲各部位都裝配到了秦言身上,最後為他扣上背後的猩紅色披風,一直垂到地面。葉映如走遠幾步,上下打量著秦言的新裝扮,兩眼放出晶晶光亮:「紅袍銀甲年何許?自古英雄出少年!玉郎,你這扮相,縱使先古趙子龍也不過如此吧!你等等,我給你
畫一張像。」說著匆匆坐到了書案前,攤紙磨硯。秦言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的模樣,一身亮銀色鎧甲倒還有幾分看頭。各部位的花紋連貫起來,串成一個整體。身甲前部分成左右兩片,每片中心有一小型圓甲片。胸甲和背甲在兩肩上用帶扣聯,甲帶由頸下縱束至胸前再向左右分束到背後,然後再束到腹部。胸甲前部雕有一個猙獰的厲昂獸淺紋,給整副盔甲增添了森森凜人的氣焰。腰帶下左右各一片膝裙。兩肩的披膊有兩層,上層作虎頭狀,虎頭中吐露出下層金緣的綠色披膊。整副鎧甲看起來威風凜凜,而且胸前厲昂獸表明這是一套將軍甲,極具力量
與威嚴。
「還像模像樣的嘛!」忻仙微微點頭,「只可惜……」
「可惜什麼?」
「沒什麼,只覺得某人與這套鎧甲不相配,總有種沐猴而冠的味道。」
「呵,沐猴而冠?我想,要是換成某人的浩大哥,某人八成已經撲過來了吧?」忻仙面色一沉:「哼!大叔,你真有隨時隨地惹人生氣的天賦呢!就算偶然間聽到了某些不該聽的名字,你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嘴嗎?」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來,「把珠子還給
我!」
後方葉映如叫道:「忻姑娘,你擋住我了!」
忻仙頭也不回地道:「我拿完東西就走。」
昨夜秦言走得匆忙,確實忘了把玉珠給她。想起那夜的旖旎風光,他臉頰微微泛紅,也不多言,直接把珠子還給了忻仙。忻仙拿了珠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卻沒有馬上離開。她往後退了一步,轉身面向葉映如,咧嘴一笑:「飄零哥哥,你現在還有心情為他畫像,真是天真得可愛呀!你可知道
,昨天夜裡你的玉郎哥哥在幹什麼嗎?」
「喂,不要胡說!」秦言伸手去抓忻仙,卻被她矮身避過。小丫頭踏著敏捷的步伐,一溜煙跑出十幾步外,繞半圈后直接坐到了葉映如身旁。「嘻嘻,某些薄情寡義的男人,到這時候才知道心虛了?」忻仙摟著葉映如的肩膀,一邊搖頭一邊嘆息,「飄零哥哥,我真是為你不值。你知道這個傢伙昨夜在跟誰幽會嗎?
」
「誰?」葉映如手腕一顫,畫紙上便多了一道濃重的墨跡。她輕呼一聲,無奈地放下了筆,就聽忻仙在耳邊說道:「你的姐姐。」
「你見到了我姐姐?」葉映如瞅著她的眼睛,半信半疑。葉星河這次回家為母親奔喪,一直都在默默吃齋念佛,輕易不見任何人,哪有機會與韓玉郎碰上?「你不信?」忻仙翹起唇角,露出一個嬌艷的笑容,「當時就在湖畔亭中,月明星稀,孤男寡女,相依相偎,親密得很呢!你的姐姐真是很漂亮,她穿一身白衣,面覆輕紗,在月光下就像觀音菩薩一般。可惜韓大叔卻沒有任何敬畏之心,一下就扯掉了她的面紗,又摟又抱,又親又啃,你姐姐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能任他施為。當時你是沒有
看見那個場面呀,就像一頭豬在拱牡丹,實在是太粗暴啦!」湖畔小亭的確是葉星河常去之處,忻仙所述的衣著外貌也十分符合。葉映如聽著聽著,眼眶漸漸紅了起來,眸子里水光盈溢。她低下頭,掩飾著眼裡的淚水,輕聲道:「玉
郎,我姐姐是出家人,你竟然跟她……」忻仙在一旁附和:「就是,韓大叔簡直就是色中餓鬼,連佛門弟子也不放過。哎呀,我想起來了,以前在圖昭村的時候,我就好幾次看見大叔在柳姐姐房門前晃悠呢!他每
次看我的眼神也總是怪怪的……」話未說完,書房外就傳來一股沉鬱的殺氣,濃烈如酒,絲絲縷縷如針尖般向秦言刺來。這氣息,是屬於那個腰佩長劍的青年武士的味道。他在書房外聽見某負心人玩弄小
姐感情的經過,已然怒不可遏。
「厲高,沒你的事!」在青年踏入房門之前,葉映如低喝了一聲。於是,青年滿腔的怒火得不到發泄,只得強行吞入腹中,回歸原位。
葉映如低垂著頭,幽幽地道:「玉郎,你為何要這樣做?」
秦言無言以對。有忻仙小丫頭在,他再怎麼說都是白費口舌,何況,他本就懶得解釋。只有柳宛筠自始至終未曾開口。她事不關己地欣賞著牆上的書畫,心平氣和地等待一個結果。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忻仙這位師妹的個性已有六七分了解,更不相信堂堂魔門首席弟子會是貪花好色之人,一切都是身在局中之人自尋煩惱的誤會。只是她一直為自己的好友而擔憂迷茫,不知道這段感情會以怎樣的方式收場,如果一個誤
會就能慢慢磨滅映如心中的熾火,那或許反而是能夠接受的結局……
葉映如忽然抬起眼帘,望著秦言道:「你看到我姐姐的容貌了吧?她跟我長得很像……」後半截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所有人都聽出她在給秦言找理由。
因為跟映如長得很像,所以才心生好感,忍不住想親近?甚至,是把她誤認為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葉映如又低下頭,捂著臉頰想,這樣也不是不可接受……
「別傻了!」忻仙撇嘴冷笑,「你姐姐的氣質跟你截然不同,完全不能相提並論。而且他們坐到一起的時候,你姐姐還沒揭開面紗呢!」
葉映如嬌軀一顫,瞅著畫紙上那道粗重的墨跡,良久沉默。
秦言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屋子裡的氣氛,沉悶得讓人難受。女人們哭哭啼啼的幽怨,是毒藥,是枷鎖,是魔障。若不是身上的傷還沒好,他真想馬上離開。
許久,葉映如開口道:「玉郎,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你告訴我,昨天你真的遇到我姐姐了嗎?」
「嗯。」
「那……你跟她談了什麼?」葉映如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佛。」
「佛?」
「嗯。佛度世人,誓造凈土。我與星河姑娘長談半宿,受益匪淺。」這時忻仙「哈」的一笑:「跟佛門弟子談佛,大叔你對付女人還真有一套呢!難怪才見第一次見面就能跟人家摟摟抱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