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交戰
懸崖邊上的木亭,如今已經隻剩下了半邊,另一半隨著亭下的土石一起,成為了崖壁的一部分。
宮雲袖靠在一根被削去了半截的木柱上,一身灰袍已由鮮血浸染,腦袋歪斜,被燃燒著紫炎的劍尖抵著喉嚨,已經徹底喪失了反抗的力量。
歌行烈嘴角掛著難掩惡意的笑容,一根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在一派桀驁的笑聲之後,緩緩說道:“敢主動向我挑釁的人,你是第二個。你雖然沒有帶給我驚喜,不過,為了獎勵你的勇氣,我還是要給你一點賞賜。”
他手指一彈,宮雲袖頭上的帽兜便被勁風掀起,帽簷下的陰影一掃而空,那張精致美豔的麵容全然暴露在男人的眼前。值此最後絕望的時刻,她臉上仍是倔傲的神情,兩眼微微眯起,抿緊了下唇,任憑耳側的鮮血滑落臉頰,在白皙如玉的俏麵上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殷紅痕跡,更添一分淒豔之美。麵對著如此清麗絕倫的少女,世上還有幾個男人不動心呢?他們胸膛中都會燃起熾烈的火焰,要麽把眼前的玉人摟進懷中嗬護,要麽將這具嬌弱的身軀狠狠撕碎!
歌行烈嘴角彎起了誇張的弧度,他眼中閃耀著森森紫炎,並不帶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意思。
“真是美麗得讓人心顫啊,可惜淪落到我手裏,也隻好暴殄天物了……”歌行烈的左手貼在她脖子上,拇指輕輕抵觸著細嫩的肌膚,用一種惋惜和不舍的口吻徐徐說道,“如此漂亮的頭顱,如果砍下來掛在牆上,倒是不錯的收藏品,可惜用不了幾天就會腐爛吧。在那之前,或許我們可以玩一點刺激的遊戲?”
他的聲音如同惡魔的囈語,不輕不重地敲打在宮雲袖的心頭。這個惡魔,是在用手指丈量出劍的位置嗎?感受著粗糙的手指在頸間滑動的觸感,饒是以宮雲袖的膽色,亦有些不寒而栗,手指拂過之處的皮膚,都生出了一片雞皮疙瘩,正是她無法逃避的恐懼的證明。
她本已因絕望而閉口領死,但在此恐懼之下,終於忍不住出聲罵道:“你這該下地獄的醃臢東西,遲早有一天……”一句未完,就看見了對方縮為一點的瞳仁,深沉的紫炎焚燒著她剩下的勇氣,哪怕明知注定一死,她也沒有膽量再說出後半截話來。
歌行烈詭異地笑著,湊到她眼前,低沉說道:“遲早有一天會怎樣?說出來啊,別吊我胃口。”
“你……你這惡魔……”宮雲袖難以想象,自己的嗓音也會有因恐懼而發顫的時候。
“別光顧著誇我,遲早有一天我會怎樣呢,我想聽聽你的預言。”
“遲早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鼓起最後的力氣喊出這句話,宮雲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歌行烈嘴角的笑紋幾乎要扭動起來,張開嘴,正要說點什麽,正當此時,身後一個森冷的嗓音伴隨著尖銳的破空聲由遠及近森然襲來:“不用遲早,就在今日!”
歌行烈猝然轉身,深紫色劍芒劃出一道優美弧跡,與秦言斬來的瑩白劍氣撞擊在一起。激烈碰撞的衝擊餘波迫退了周圍的冷風,激蕩的氣勁吹動兩人的長發,深紫與森白的劍影緊緊糾纏在一起,鏗鏘的震響蓋過了如同要撕裂窺視者的耳膜。
秦言劍勢惶急,狂暴如疾風驟雨,趁著歌行烈立足未穩之際,洶洶然催逼著他的身影。歌行烈退無可退,一腳踩空,仰麵朝懸崖下跌去,秦言絲毫不願放過他,縱身一撲,驅使著大片劍浪追了過去。
這一追一退,便是上百次交手。兩人掠下懸崖數十丈,絕壁上突起的石塊和棱角俱被踏成粉碎,終於在“錚”的一聲暴鳴之後,漫天的冰光散盡,兩把劍鋒刃相交,握劍的手腕同時顫動。兩人一上一下,眼神銳冷如刀,而後蘊含於劍上的恐怖威勢爆發出來,瘋狂流瀉的反衝力量如海浪倒卷而回,終於將兩名強悍絕倫的劍客分開,各退數步冷冷對視。
歌行烈站在一根伸出崖外的樹枝上,雖是處於下方,卻有傲然睥睨之勢,眸中紫光已斂為一片深沉的蒼灰色,長發在寒風中微揚,唇角綻露笑容:“你的劍法,也不過如此。”
秦言發出一聲輕笑:“這正是我要說的話。”
“無需口舌之爭,我會用你的性命證明這一點。”歌行烈的臉在紫色火焰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暗沉,沙啞的聲音從刻薄弧度的唇中吐出,在空間中散播著血腥的味道。他偏過手腕,揚起了劍尖,劍身上跳動著的紫焰迎風熾烈起來。秦言呼吸一凝,隻覺洶湧的暗流撲麵而來,空氣被無形之火蒸得無比幹燥,體內的血液好像也被一股力量牽動著往外撕扯。
歌行烈左手伸出兩指,在空中擺出一個奇異的手印,忽地探入劍身燃燒著的紫炎中,頓時就見一片冷褐色光澤順著劍柄流轉上去,在劍身上漫過一層幽幽的光華。光華漫過之處,紫色邪焰紛紛轉為蒼灰之色,並且瘋狂擴散開來,一直延伸到歌行烈手臂,將他的身軀也裹入熊熊燃燒的蒼灰邪焰中。
火焰擴散的同時,沙啞的嗓音也自火焰中傳來:“作為第一個逼得我釋放封禁的對手,你應該得到尊重。就讓你的心髒成為‘它’複蘇的血食吧,這份偉大的榮耀,唯有你能享有。”
覺察到他的氣息已變得遠強於從前,秦言沉聲喝道:“不要以為拿了把鬼祟的劍,就能當我的對手。”眼見對方的蒼炎已經完全包裹了身軀,他眼瞳收縮為針孔般大小,揮臂揚起長劍,足尖在絕壁上一踏,如雄鷹般悍然撲下。
歌行烈的嘴唇在火焰中咧開,眼中透出輕蔑譏誚的聲色,就著秦言撲來的身影,手腕輕輕一抖,掌中邪劍卷起漫天蒼灰色焰浪迎了上去,將秦言劍氣所有可能的攻擊軌跡都包裹於內。
空氣中一道無形的波紋蕩開,歌行烈輕易捕捉到了那道一閃而過的痕跡,兩者一觸即分,秦言手中劍氣又化為了不可捉摸的冷意,從各個角落無孔不入地朝歌行烈周身四麵襲去。
然而在洶然騰起的怒海蒼炎中,那一切都隻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