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過河拆橋的師姐
“師姐多慮了,我怎會信不過你玉仙子的人品?隻是這碎月爪對我而言確實無用,所以我才不想要。師姐你就盡管收著吧。”秦言推辭道。
玉寒煙麵上露出淡淡笑容:“我的人品可說不好,你應該清楚,那些在人前道貌岸然的君子大俠,背地裏做出什麽事情都不算奇怪。而你嘛,跟我也沒多大的交情,現在烏日披風已經到手,你已經沒有用處了。而且你這臭小子曾經對我無禮,還知道了我的秘法,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呢?”
秦言心頭一凜,對上玉寒煙的視線,兩人久久凝視。
片刻後,秦言又放鬆下來。
他看到過無數魔門弟子的眼神,當他們真的想害人的時候,眼神不是這個樣子的。
“師姐不要再唬我了,你要是想害我,在我昏睡時就動手了,又豈會等到現在?”秦言臉上同樣露出微笑,“更何況,我還覺得奇怪呢,自從我和你第一次見麵開始,你就好像很信任我,從來都沒防備過我,就算我在夢中偷襲你,你也毫不生氣。這是為什麽呢?就算你覺得跟我一見如故,也沒有這般快法吧?”
“你說,我太相信你?”玉寒煙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夾雜著羞惱、氣憤、憂傷、痛苦……直到最後,凝固成一派將欲殺人奪命的狠厲之色,“嗬嗬,我就來告訴你原因!”
她說著一把將秦言抓起,提著他走到懸崖邊上,傾過身去與他四目相對,終於如願以償地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之色。
“現在知道害怕了嗎?有沒有後悔?我告訴你,我之所以對你不加防備,是因為你的心思一直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對付你這種剛剛出道的雛鳥,我隻需勾勾手指,就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間,還要防備什麽?瞧吧,你是多麽愚蠢,多麽自以為是,死到臨頭還要多嘴多舌!我來給你上最後一課,記住了,下一世再也不要相信陌生人,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知道了嗎?”她湊過臉來,幾乎貼著秦言的臉,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玉寒煙臉上殘留著淡淡血汙,本不大影響她的清麗容顏,但在此刻看起來卻顯得格外/陰森可怕。秦言本不相信一個舍生讓自己逃命的女人會做出這種事,但玉寒煙的行為以及那可怕的表情容不得他不信,此刻他的心裏真是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本少爺何止是剛出道啊,根本就還沒有出道的資格,連雛鳥都算不上啊,居然相信一個正道的偽君子,難道就要如此窩囊憋屈地死掉?
“怎麽不說話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恐懼,後悔,怨恨,還有一絲不願相信現實的僥幸,真是醜陋啊……”
秦言忍不住開口反駁:“玉寒煙,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本少爺雖然心裏害怕,外麵看起來不還是淡定得很嘛,哪裏醜陋了?你這麽說簡直就是血口噴人!”
“喲,開口求饒了?我還以為你是條硬漢,到死都不會張嘴呢!”玉寒煙在他耳邊說話,嘴裏傳來淡淡血腥味,看來她的傷也沒有完全康複。秦言心中一動,也許自己還有機會。
“太古時代的賢人都說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本少爺死在你這麽漂亮的女人身下,也算不枉此生啊。”秦言一邊信口胡謅,一邊偷偷打量玉寒煙的反應,當他看到玉寒煙蒼白的麵容上漾起一圈紅暈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果然命不該絕,繼續說道,“可是有一點我想不通,你既然隻想利用我,為什麽還要舍命拖住黑日蝙蝠讓我逃跑?還有,既然要殺我,為何不趁我沒醒來的時候就動手,難道隻是不讓我做一個糊塗鬼嗎?”
“彼時是彼時,此時是此時,所謂生與死、對與錯,不過就在一念之間。”玉寒煙含糊地避過了第一個問題,答道,“至於為什麽沒早些殺你,我玉仙子是何等人物,要殺一個人難道還怕他睜眼嗎?而且,我還要問你一個問題……”
她眨了一下眼睛,就在這一眨眼的短暫一瞬,秦言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鼓起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揮動右臂往她細嫩的脖子上纏去——
然而玉寒煙隻是輕輕抖了一下手腕,那陣奇異的顫抖就讓秦言喪失了所有的力氣,揮到一半的手臂也軟軟地垂了下來。
——她早有防備!隻不過是在戲弄我!
秦言又驚又怒,陷入絕望。
玉寒煙再次眨了一下眼睛,眸中透出狡黠之色,不無得意地道:“小子,你以為我會中你的花招嗎?我說過了,你所有心思都在我掌握之中。好了,回答我的問題——你當時不是舍棄我逃走了嗎,怎麽又跑了回來?又用了什麽法子殺掉了那隻臭蝙蝠?最後又怎麽弄成了這副模樣?”
一連串三個問題,秦言一個也不想答。
“好師弟,回答我嘛!”玉寒煙含著鼻音撒嬌的聲音倒是十分魅惑。
秦言這時候真是萬念俱灰,連說話的心思都沒了,閉上眼不作理會。
玉寒煙伸出另一隻手在他臉上摩挲,柔聲說道:“別生氣嘛,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好不好?”她伸出兩根手指抬起秦言的下巴,兩個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了一起,但秦言還是不為所動。對於一個將死的人來說,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能打動他呢?
玉寒煙自顧自地道:“我聽說西北魔窟有一門能在短時間內激發人體潛能的功法,叫「舍生訣」,你是不是用了這一招,才打敗了那隻臭蝙蝠?”
秦言閉目不動。
“就算是用了「舍生訣」,能夠硬碰硬地殺死那隻臭蝙蝠,你小子也算不賴了。”玉寒煙語氣輕柔地在他臉旁耳語,“所以我更是留你不得啊。原來你是魔門傳人,我殺你根本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實在是太好了。”
她提起秦言,手臂往前伸出,隻要一鬆手,秦言就會摔入幾百米高的叢林中,對於他現在的身體來說,足以粉身碎骨。
“那麽,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嗎?”
秦言不言不語,看似已完全接受了現實。實際上,他正在心裏瘋狂大罵:賤貨,等著吧,本少爺可未必會死!區區一百丈,本少爺隻要積攢力氣,就能搶回一條命!
“你要不要試著求我一下?萬一我一心軟,就放過你了呢?”
秦言默默積攢力氣,對她的勸誘充耳不聞。
玉寒煙等了片刻,輕歎一口氣,右手一鬆,秦言便失去了憑依,直直往下墜去。
耳邊風聲呼嘯,體內沒有絲毫靈力,也無法調用血氣,從高空墜落的失重感格外明顯。就如同有人提著他的心肝從嗓子眼裏拖出來。他睜不開眼睛,脖子被狂風吹得扭到了一旁,呈現出極為不雅的姿態。他發現自己好像是頭朝下,那麽摔下去豈不是臉先著地?
不妙,身體太虛弱了,連一絲力氣都抽不出來……
要遭……
這時候,上空突然出現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拉力傳遞過來,迅速消減著下墜的速度。他勉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粉紅色輕紗布巾,以及玉寒煙那似笑非笑的蒼白麵容。
秦言愣了一下:搞什麽鬼?
玉寒煙拽著他,如騰雲駕霧一般,在半空滑行須臾,驀然使力將他一拋,刹時間天旋地轉,他的身體翻了個跟頭,然後仰躺著摔進一堆枯葉之中,耳邊哢嚓之聲響不絕耳。
他勉強睜開眼睛,就看著玉寒煙俯身蹲下,一隻手按在他胸口,像是在觀察他的身體狀態:“師弟,心跳很快嘛,剛才是不是嚇得夠嗆?”
秦言已經沒力氣開口,唯有朝她怒目而視。
“怎樣,這個教訓夠深刻吧?以後要記住,千萬不要相信女人啊!”
玉寒煙清了清嗓子,正要說教,卻見秦言兩眼一閉,徑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