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明王，一支竹笛
雲霞緩緩地走了進去，聲音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極度的驚訝。
“歐陽……”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來，就看見那個人緩緩地轉身，她的臉上不禁多出了幾分落魄，卻還是撐起了笑容，“明王爺。”
“雲霞。”歐陽明將手中的笛子掛在了腰間，似是沒有看到雲霞的落魄一般，隻是笑著喚出了她的名字。他並沒有穿著朝服，而是換上了一身素袍子，腰間那一塊玉佩閃爍著光芒。他的青絲散落於腰間，臉上棱角分明。
“我現在是皇後。”雲霞張口，“你不是應該喚我‘皇後娘娘’麽？”
歐陽明看著她，雖然她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可是他隻覺得那份笑容十分的空虛，他動了動雙唇，唇瓣蠕動著說道：“雲霞，做了你那麽多年的朋友了，我現在比你都要了解你自己了。”
“嗯……？”
“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坐在古琴旁邊彈琴，然後彈著彈著就把琴弦給弄斷了，後來你看琴弦斷了就哇哇大哭起來，哭得不像個樣子……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帶著玉荷、臘梅出去放紙鳶，你拿著一把剪刀，把紙鳶的線給剪斷了，看著斷線的風箏飛出去了，自己就雙手並攏，許了一個願望……我猜，你許的願望應該是和錦王兄有關係……還有一次上元節，你和皇兄在猜燈謎的時候皇兄贏了，但是他卻把燈籠送給了你……”
雲霞聽著，臉頰上也不禁微微紅了起來，衝著他怒道：“夠了！”
歐陽明看了一眼雲霞，眼中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他微微笑了笑，謙謙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站著歎了一口氣：“雲霞，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聽到笛子的聲音就風塵仆仆的丟下了身後的隨從趕了過來？”
雲霞微微一怔，一隻手不自覺的撫到了自己的青絲上，觸碰到了實在的東西，她愣神了片刻，隨後才回答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那你讓我來猜一猜吧。”歐陽明眼低多了一抹暗淡，“你很早以前送過錦王兄一根竹笛，當時錦王兄當著你的麵吹了一首曲子——春江花月夜。所以今日我用了同樣的一根竹笛吹出了同樣的一首曲子，雖然有著很大的差別，但是這麽多年了，錦王兄的笛藝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你也不知道，所以就風塵仆仆地趕來了。”
雲霞被他說得麵上一陣難看，她垂下了自己的頭，隻是笑著，不停地笑著。
“被我說中了吧？”歐陽明挑眉，扶起了雲霞。
“對，你都說對了。”雲霞苦笑著，“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水性楊花？一方麵和歐陽軒……一方麵卻又還在想著歐陽錦……我……我真的不是……”
歐陽明微微蹙眉，搖了搖頭，聲音十分悅耳：“不會的，雲霞，就算別人會那麽想，我也永遠不會的。”誰讓——你是赫連雲霞呢？
雲霞低垂著頭，聲音微微發澀：“真的麽？”
“真的，永遠不會。”歐陽明揚唇，他緩緩地笑道。
雲霞這才想起來歐陽明的手還扶著她，她微微掙紮了一下，躲開了歐陽明。
“雲霞，你陪我從小是一同長大的，如今竟然如此的不了解我麽？”歐陽明苦笑著，他拿出自己腰間的竹笛看了看，聲音低低地，“若是你也送了我一支竹笛，該有多好呢？”
雲霞的目光愣愣的看著她，抿唇笑了笑：“一根竹笛而已，你在意什麽呢？”
“錦王兄那支，是你親手做的吧？”歐陽明緩緩地說道，一襲素袍顯得十分俊俏，“意義就在這裏。當時錦王兄還說過，‘市麵上的竹笛竟然還有如此音不全的’。”
雲霞低頭，眼眸微微閉上，聲音不僅變得清冷起來：“我是皇後，明王爺你應該注意一下身份。”
歐陽明笑著搖了搖頭，“雲霞，你終究還是忘不了。”
“我要忘掉什麽？”雲霞不在意地笑了笑，努了努嘴，“歐陽明，別總是說那些奇怪的話，聽得我都別扭。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歐陽明，不會被人給打包換了一個吧？”雲霞說到後麵，自己都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抬腳自己就往回走了。
好像是耳旁幻聽了吧，竟然好像聽到了一陣聲音：“甘為汝摘花……甘為汝盤發……甘為汝……覆天下……”
夕陽西下幾時回，轉眼間，太陽已經落下了一半，夕陽的餘暉輕灑著大地，仿佛都充滿了光澤一般，斜陽照射出來的影子長長的，令所有人都看上去十分孤獨。
“小姐。”臘梅站在外麵，目光遠遠地就看到了雲霞那一襲淺衣走來，她連忙邁開了輕快的腳步，朝著雲霞緩緩跑去。
“臘梅。”雲霞應了一聲，臉上淡淡的笑容，青絲散落於腰間，她的步伐走得緩慢，目光中帶著幾分落寞。“臘梅，回宮吧。”
臘梅點了點頭，咧嘴笑著：“嗯。”她跟在雲霞後麵，走著走著，似是想起了什麽，輕輕的跟著什麽音律念了起來，“天地昭昭，如斯之悅，何物以覆，錦匿甚多，吾心所望，乞君憐之，如應吾心，願為君臣……甘為汝摘花……”
“臘梅，你在唱什麽？”雲霞微微蹙眉，這個聲音，就和剛剛離開歐陽明時的一模一樣，她垂著頭，問道。
“小姐，是笛子的聲音哎。”臘梅咧嘴笑著，她輕快地回答道。
“笛子？”
臘梅點了點頭：“對呀，這不是很早以前，小姐您還沒有入宮的時候，陵王爺吹得曲調麽？”
“陵王……”雲霞輕輕地笑了一聲，隨後臉色逐漸多了幾分陰沉，她蹙了蹙眉頭，“臘梅，以後不要再提這個名字了，我說過什麽話你都給忘記了麽？”
“哦……哦！小姐我不提了，哦不……小姐，奴婢不提了。”臘梅一直都是一身淺粉色的衣裙，她衝著雲霞咧嘴笑了笑，笑得那麽燦爛，笑得那麽美麗。她看著雲霞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自己的衣裙，立馬彎腰幫雲霞鬆開了手，牽著她那長長的裙擺，讓雲霞顯得更加端莊。
雲霞似是有幾分不習慣一般，卻是沒有掙紮，或許這是遲早是要習慣的。“對了臘梅，玉荷呢？”
“玉荷姐姐在棲梧殿裏呢，她在等您回去。”臘梅輕輕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