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黃泉之主
“我明白了。”照點了點頭：“但是我不能認同。”
“因為即是真理。”
“我是生於此世的神靈，我的職責便是守護人們，由生到死。”
“也許有一神代確實會被遺忘，神靈也會消失，但那不是今。”
“禦劍。”照輕聲道。
隨後一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通體無銘無刻，渾然成。
毘沙門繃緊了臉：“衡器！七器！”
照明澈卻沒有焦點的眼睛看著前方，抬起手來。
毘沙門“砰”地一聲踩出深坑，身形勁射而出。
“禦靈。”照沒有動作，隻是輕聲念道。
空氣瞬間阻滯起來，仿佛被灌滿了透明的粘稠凝膠，毘沙門迅疾若雷的動作肉眼可見的停滯了下來。
王衡雙目凝神，境界線籠罩。
飛蝗如雨而出，密不透風地圍成一條通向照的甬道，境界線包裹其上，隔絕了外界已然濃稠得宛如水泥的空氣。
毘沙門振作精神，再次發起衝鋒！
“禦鏡。”照沒有焦點的雙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無盡烈陽光芒照射而出，以照為中心散發出無盡光熱，瞬間將飛蝗甬道燃燒殆盡。
空氣化為固體一般，毘沙門揮刀前斬的動作凝固在空中，隻是眼中仍不見懼意。
禦劍、禦鏡、禦靈，照獨有的三種神器！
神器中獨一階的存在！
將他們稱作神器或許都有些不太妥當，因為他們甚至可以換代，但他們的本質卻是實實在在的神器。
照看著毘沙門的眼睛，默然。
“毘沙門，你並不太像一位神靈，也許是你的道司對你影響得太深了。”
“而你的道司……並不太像此時，或者此世之人。”
“他得太過篤定，仿佛早就看見了注定的未來。”
照轉頭看向毘沙門發間的尺子，雖然沒有焦點，王衡卻直覺他正看著自己。
照輕聲道：“所以我不打算否定你神代終結的預言，但我也不打算坐以待斃。”
“神靈，或許真的應該換一種存在的形式。”
“但是，”
照舉著禦劍的手緩慢卻不可阻擋地下移，毘沙門、七、還有王衡，都感覺到“地”在向自己擠壓而來。
不同於凝固的空氣，這種壓迫像是地在排斥著他們，而他們卻又無處可逃，於是“存在”本身不斷被壓迫。
幾人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若是這一劍落下，此世關於毘沙門、七器、王衡的一切都將消失無蹤，就像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照堅定地斬出這一劍。
雖然緩慢，卻帶著地同在的氣勢，這是當之無愧的“斬”。
“你們的存在，在這個時代是最大的錯誤。”
然後三人失去了意識。
照內心古井無波，速度絲毫不變的繼續著這一劍。
一隻白皙的手卻突然出現，捏住了劍尖。
照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直視著手的主人：“伊邪那美？”
伊邪那美雙眼漠然：“他們，我帶走了。”
聲音清冷，帶著不容拒絕的意誌。
照皺起了眉頭：“你是誰？”
伊邪那美捏著劍尖，將劍一點點抬了回去，聲音平靜：“與你無關。”
照眉間緊鎖：“你不是伊邪那美，但……好像又是。”
伊邪那美將劍抬回原位，不耐煩又有些倦怠地回答道：“我就是黃泉之主。”
完不再管照，走到毘沙門跟前，看著陷入昏迷的三人，恨恨地啐了口：“到處拈花惹草。”
隨後指尖一點，一扇石門出現，她一把推開門，門內幽黑看不真切，隨後將毘沙門帶著神器一並推了進去。
照沒有動作，神情肅然地看著她：“你是……外之神？”
心情有些不好的黃泉之主轉頭看向他：“我是她，但她不是我，懂了嗎？”
照沉思了一下：“伊邪那美是你的一部分？”
黃泉之主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這麽也不算錯。”
“好了。”然後她拍了拍手：“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
石門隨之消失。
她看了眼照，指了指一旁悄無聲息的術士：“他拋棄身軀逃跑了，你不打算追嗎？”
照神情肅然：“和他比起來，你的危險性要大的多。”
黃泉之主點了點頭：“有道理，不過我這就走了，不再見。”
隨後神情一怔。
照急切地喊道：“等一下。”
卻見伊邪那美嫵媚地笑了笑：“等什麽？”
照一愣，死死地盯著伊邪那美看了數十秒。
伊邪那美皺起眉頭。
照歎了口氣，轉身道：“禦劍、禦鏡、禦靈。”
三種神器跟隨在照身後。
甚至沒有去看術士留下的神軀一眼，照徑直離開。
……
再次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黑暗。
王衡靜靜地躺在地上思索著目前的處境。
最後的記憶是照打算抹殺他們“存在”的事實。
“醒了就趕緊起來。”
一個不善的聲音響起。
王衡直起身來，抬眼望去，然後一怔。
他的麵前是伊邪那美。
或者，是他見到過的伊邪那美。
齊腰長發，黑色寬袍，沒有半點紋飾。
根據“伊邪那美”和毘沙門的對話，他看到的應該是他最在意的人。
然而在他的記憶中，他並沒有見過這個人。
兩人對視了一分鍾。
黑發女子好像打算和他一直對視下去。
“你好。”王衡率先打破了沉默：“請問你是？”
“王嗣音。”黑發女子依舊看著他。
其實是瞪著他。
“請問這裏是？”王衡無視女子的眼神，用手示意了一下周圍。
王嗣音磨了磨牙：“如你所見，什麽都沒有的黑暗虛空。”
確實，從蘇醒以來王衡就注意到了，四周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虛空，腳下仿佛是透明的玻璃質感的東西，平整得像是在視線盡頭也是這般模樣。
在王衡的數據化視角中看來，這裏是沒有“邊界”這種東西的。
“那麽，”王衡指了指這裏唯一的光源：“這又是什麽？”
那是一扇巨大的石門，佇立在黑暗的地麵上，散發著和煦的光芒。
石門上沒有任何花紋，和這個女子一樣樸素。
王嗣音點了點頭，隨意披散的黑發也一並搖了搖：“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這東西叫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