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包身工（十五）
看完了整場的表演，陸三爺直到結束後還一直在鼓掌，笑容不淡，驚歎不減。桂雪坐在椅子上，向後輕靠放鬆，沒有想要看下去的意願，更沒有任何的興趣，和肖嵐也差不多的心情。
魔術結束，胡三爺目送魔術師離開，側頭對一旁的桂雪說：“你覺得怎麽樣？”
“不知道。”桂雪閉上眼睛，回了一句。
“沒事，不喜歡就不喜歡。”陸三爺對待桂雪的態度也是習慣了，沒有明顯了失落情緒，一揮手，對屬下說：“魔術看完了，我們可以看看雜技。”
到了雜技，肖嵐的存在才再次被陸三爺提起。他看向肖嵐，笑著吩咐狗腿子說：“小姑娘往舞台上站一下，配合配合。”肖嵐沒有拒絕的權利。
雜技團的道具已經擺好，那是一個鏢靶，一圈一圈，雜技演員用刀隨手甩了幾下，全是命中紅心，技藝精湛。根據雜技演員的示意，肖嵐手上拿了一個不知名的東西，把它拿在了手中，放到了身前，站在了靶子麵前。
沒有等到肖嵐準備好，雜技演員就趁所以人都也注意，手上的飛刀一揮，正中了肖嵐手中的道具。肖嵐身體一僵，都沒有反應好，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當做了靶子。
“好！好！”胡三爺很驚歎，激動得起身鼓掌，他認為很精彩。
一旁桂雪看過後，也不再是麵無表情，她看到了肖嵐的愣神，自以為肖嵐被嚇到了，心升同情，眉頭一皺，和陸三爺的興奮成為對比。
把自己的喜悅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認為這是不對的，隨意捉弄人，也隻有陸三爺這樣有權有勢的人，才會以此為樂。桂雪本來經曆就不是一帆風順，自覺代入肖嵐的境地，她對陸三爺本來就不多的好感，蹭蹭往下掉。
陸三爺也是被冤枉，這次的討好又要一失敗結尾。他之所以高興，很大程度上是意因為有喜歡的人在身邊，一起分享好事情，才會興奮。
一個大人物，若是看到什麽表演都興奮，陸三爺在別人是麵前就不會有如此高大的形象了。
總之，陸三爺這次的獻媚又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肖嵐可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感受其它兩人的想法，她在安撫內心的恐懼和不安，那是林招娣的心情。突然的死亡威脅，讓肖嵐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腿都在抖。
雜技演員怎麽可能就那點本領？驚心動魄的還沒有使出來。
肖嵐得到了一個籠子，裏麵裝著兔子，頭上又被人放了一個蘋果。這一次，雜技演員就沒有馬上發刀，而是虛張聲勢一會兒，畢竟表演有難度了。
桂雪察覺女乞丐的腿抖得更厲害了，所以她罕見主動開口命令道：“好了，停。”
她一發話，雜技演員沒有聽懂，翻譯說了幾句，雜技演員才恍然大悟的點頭，聽下了準備發刀的動作。
陸三爺原本想看到是畫麵沒有出現，被佳人打斷了，他也不氣，耐心的問了：“怎麽了？”語氣溫和十足，帶著寵溺，生怕桂雪不舒服。
“停了吧，沒有看到她嚇得很厲害嗎？”桂雪側頭看向肖嵐的方位，語氣中帶有對陸三爺的責怪。
“好，換下吧。”陸三爺同意。
既然桂雪都那麽說了，陸三爺也不好意思在繼續下去，他也察覺到了女乞丐的腿一直在抖，他感到愧疚，道歉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的陸三爺，而肖嵐隻是一個女乞丐。
陸三爺可不想雜技還沒有開始演就結束，繼續說：“我們看看其它的？”
“不用了，我累了。”桂雪搖頭，閉眼，不想再看下去。
陸三爺也就知道桂雪白日管理歌舞廳也是累，也就不在強求，對著手下囑咐，讓魔術師和雜技團撤了。肖嵐也得到了狗腿子給的錢，隻要省吃儉用，夠她活半年的了。
疲倦的桂雪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留在了座位上，鬼使神差，她叫住了得到錢正要離開的肖嵐，問道：“你叫什麽？”
肖嵐被叫住後，很是吃驚，不過還是回了一句：“我叫肖嵐。”不是林招娣。肖嵐不打算繼續用“林招娣”這個，在她殺人之後，這個名字就變得很危險，必須隱藏起來。
桂雪低頭思考，沒有看肖嵐，繼續問：“家裏有人嗎？”
“有個妹妹。”肖嵐如數回答，這已經被狗腿子看到，哪怕她隱藏也沒有用。
“她在哪裏？”
“外麵。”
得到了肖嵐的基本信息，桂雪在思索，權衡利弊，最終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你把她一起叫來，我給你們一份工作。”作為彌補。
彌補是一回事，桂雪更多的是看出了這個女乞丐的心性不錯，臨危不亂，可以用，而且成本低，來路可以稍後再查，彌補也隻是附帶，桂雪可不是聖母瑪利亞。能榜上陸三爺，手段絕對不是從相處之間就能夠看出來的，而桂雪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
沒有得到預期的點頭同意，桂雪不悅的問：“怎麽，不願意？”她不認為這個女乞丐會拒絕，給一份工作，就意味著錢和住所，一個成天乞討受人白煙的乞丐，應該會馬上同意才對。
如實說，肖嵐很想翻白眼。
她算是摸清這個任務世界裏麵的社會關係是怎麽樣的，隻要你地位低人一等，好像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隻對於他們有利的事情，他們卻認為是雙贏，而你必須接受，還要叩頭答謝。肖嵐雖然也管過人，但也沒有像這樣子的強買強賣的，流氓邏輯。
對此，肖嵐不僅想翻白眼，還想笑。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哪怕她拒絕了，身邊一直給她使眼色的狗腿子也不會放過她。
所以肖嵐隻好抱著成全他人，惡心自己的想法，惶恐的點頭：“我願意！謝謝，您的大恩大德！”給他們一種差點就要下跪的感覺。
肖嵐接受，不僅僅是因為逼不得已，還有一層因素就是她的身份方麵，這個歌舞廳是一個殺了人後很好的躲藏地點。在眾人的常識中，沒有那個人敢把凶殺案查到有錢人身上，包身工跟不會跑到有錢人的地盤。肖嵐知道自己藏在這裏，或許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哪怕桂雪或者是陸三爺要查她，她都有這個自信，除非她特意暴露，他們是絕對差不到她的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