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暗流
接近。
是的。
她從前沒有感受過這行的黑暗，便覺得娛樂圈還是可以讓一個心懷夢想、想兢兢業業做好演員的人看到出頭的希望的……但是市場上越來越多粗製濫造的劇集、注水的收視率、綜藝上導師們昧著良心從那些根本不名一文的表演上找出亮點來誇的時候，宋淼感覺，這才是真實的娛樂圈。
真相是什麽？
真相是假。
看出了藏在宋淼眉眼之中深切的疲憊，開車的大哥適時地沒有再說什麽，但是攝影大哥卻沒有咂摸出這其中的意思來，依舊喋喋不休：
“要我說，現在這些什麽評判演技的綜藝都是假的，其實《演員》第一季還不錯，做得也挺良心，就是後來廣告商投資人都往裏麵塞人……對了之前那個陰陽怪氣帶節奏的常葉你聽說沒有？她被帶到裏麵去問話，但是她那個小男朋友把她又帶出來了，聽說還是接著顧禦琛的關係才把她保出來的……”
顧禦琛——
冷不防再聽到這個名字，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宋淼的瞳孔微微放大，片刻之後又恢複了原樣，她麵上維持得很好，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異樣。
兀自喋喋不休的攝影大哥還在道：
“……要我說顧禦琛還真是厲害，算得上是富二代裏麵最爭氣的，基本上很少傳出什麽花邊新聞，露臉也隻在什麽財經頻道，不過這有錢人的事情咱們還是說不好，娛樂圈雖然光鮮亮麗掙得也多，但是究竟還是差了一層。”
在開車的大哥差點沒揪著攝影的耳朵好好教訓他讓他閉嘴，不過好在宋淼神情一直淡淡的，也沒露出什麽不悅的神色，他這才放下心來。
下車的時候，開車的大哥還是上前小聲道：
“對不起，他就是這樣話多管不住嘴。不過你放心，他沒什麽惡意，就是神經大條了些，絕對不是針對你。”
宋淼搖搖頭，微微一笑：
“話多也是個優點，我還挺喜歡跟別人聊天。”
這是不會追究的意思？宋淼的態度開車大哥也摸不準，隻能又叮囑了攝影一番。
綜藝錄製的院子在半山腰上，中間這一段路是要宋淼自己提著行李走上去的，宋淼聽完節目組的安排，也沒有哭鬧，一臉平靜地拖著自己的行李箱上去了。
雖然院子在半山腰，但是山路平整，宋淼走起來也沒有吃力的感覺，倒是攝影大哥有些驚奇：
“看著你瘦瘦小小的，我還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會直接坐在地上不起來呢！之前有個嘉賓剛聽說消息就鬧脾氣不走了，當著我們的麵罵自己的經紀人，說怎麽給她接了這麽檔綜藝……這意思誰不明白，指桑罵槐地說我們節目組呢！”
“是嗎？”
這種情況在娛樂圈倒是隔三差五地就會出現，宋淼倒也不是很奇怪，她想起自己之前在《演員》上遇到的那些流量小花，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其實這種情況在圈子裏應該很多，現在隨隨便便就能捧一個人上位，我去參加節目的時候，當時有一個演戲雖然不能說驚豔、但也是穩紮穩打的中年演員，其實那一組我很想保住他，對於他們來說，這樣曝光的機會很難得，但是最後……一切都要給資本和流量讓路。”
這就是殘酷的真相。
想起自己，宋淼都覺得有些羞愧，比起別人來說，她已經幸運了不少，十八歲懵懵懂懂進入這個圈子，因為有人照拂，也沒有吃什麽苦，陸陸續續拍了一些不喜歡的電視劇，也在一些冷門的電影裏擔過主角，人氣一直不能算是頂尖，資源也不算是頂好，但是卻也沒有受到什麽潛規則。
她算不算是資本堆砌出來的明星代表之一？
她又是否對得起這些傾注在自己身上的資本？
……
一時間，她有些怔怔，連身後的攝影大哥提醒她到了的聲音她都沒有聽到，從這些紛繁雜亂的思緒裏回過神來，宋淼看著近在眼前的院子，提了提精神，走了進去。
剛剛推開院門，宋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兩邊的田地上拔草的一個女孩子，她穿著一身靛藍色的布衣，下身則是黑色的綢布褲子，顯得很是清新，她見到宋淼，先是愣了愣，隨即熱情地走上前：
“你好宋前輩！之前隻是聽說你會來……沒想到你真得會來參加我們這檔節目！”
伴隨著她用手背激動地捂住嘴，她的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她幾度失態，卻又抑製住了自己的狂喜，她在自己兜著的圍裙上擦了擦手，想要上前：
“我是你的粉絲之一，之前還沒在娛樂圈工作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看你出演的作品,你早期的冷門作品我都看過……”
看著這個女孩子在自己麵前激動得語無倫次，宋淼淡淡一笑：
“是嗎？我當時其實還是一個不怎麽受關注的普通演員，你能夠喜歡我我很驚喜。”
她的態度，對比起話都快不會說的程立雪，實在是顯得有些平淡，程立雪的表演一時間有些尷尬，但是她很快就調整了狀態：
“宋淼姐，咱們先進去吧？都怪我剛才實在是太激動了，客人怎麽能在門口站著呢？快進去坐著，我給你泡我們自己晾曬的金銀花茶。”
從善如流地走了進去，宋淼看著依舊熱情地張羅來去的程立雪，心中忍不住嘲諷：
在電視劇中的演技不怎麽樣，綜藝中卻能夠有這樣的發揮……難怪娛樂圈的流量們一個比一個熱衷上綜藝。
穩穩地在竹椅上坐定，宋淼打量著院子的結構布置，四四方方的院子、中間的空地上有一口老式水井，兩邊則是開墾出來的小片田地，種上了常見的番茄、辣椒、蔥等作物，一眼看上去，還真像是那麽回事。
“宋淼姐，茶來了——”
捧著茶水走到宋淼麵前，程立雪麵上依舊笑意盈盈，不等宋淼站起身來，她就彎腰把茶水遞給了宋淼，宋淼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