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對不起
看到他這個動作，秘書頓時就明白了，他冒著雨先行離開，對手下的人做了部署。
現在主要是先對旅館、對外地人出租的農戶進行重點排查，在進行排查之後，然後再展開大範圍的搜索，很快，這個本來不大的小城鎮就被各種人馬包圍了。
在沒有找到沈心瑤和宋淼之前，沈梟然一行人在本地最好的旅館住下來，然而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窮，即便已經是最好，也沒有找到一間看得過去的房間。
在已經安排人對旅館房間進行打掃之後，沈梟然走進去的的時候，這間房間依舊慘不忍睹，因為漏雨而泛黃的牆紙、老舊得如同古董一般的電視機，還有即便多次清洗也依舊帶著泥印子的地板……
就在秘書惴惴不安之際，沈梟然也隻是問了一句有沒有換過床上用品，就在床上坐下來了。
之前工作時他也不是沒有去過比這更破舊髒亂的地方，事急從權，他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把外套脫下來之後，沈梟然眉眼之間帶著洗不去的疲憊之色，看著自己的手下：
“聽說顧禦琛也來過這裏？他人呢？”
“顧總的確來過，不過，就在沈小姐來的前一天就離開了，似乎是生意上麵出了什麽事。”
顧家的產業明麵上就這麽多，看起來也沒什麽異動，但是顧禦琛本人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業，秘書也不好直接明說，隻能如是委婉道。
“他離開的時機倒是很巧。”
意味不明地道，沈梟然沒想到顧禦琛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有些事情，如果有他的參與，倒是會簡單很多。
“我看倒像是顧先生為了躲避沈小姐才離開的，不然時間怎麽卡的這麽巧。”
想起顧先生和沈小姐兩人多年的糾葛，秘書也有些想笑，“不過我想不明白，為什麽顧先生會不喜歡沈小姐。”
“如果你是他，你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對於沈心瑤是自己妹妹這件事，沈梟然並不覺得有什麽自豪之處，他從小到大對於沈心瑤的愚蠢就篤定不疑，“行了，目前有沒有進展？”
“暫時還沒有。這裏是離那個小村子最近的小鎮，那個地方是出了名的貧窮，很多人都會選擇來這邊進行援助，還有外來攝影師來這種沒有開發的地方進行采風。這裏屬於那種流動人口較多的地區，排查起來有些困難，所以需要的時間會久一點。”
提起現狀，秘書臉上不由得劃過了一絲凝重，如果能夠早一分鍾找到沈小姐，都意味著出事的可能性會低一些，現在距離沈小姐和宋淼被綁架已經快過去二十四小時了……時間越長，她們兩個人的生命危險越難得到保證。
“重點在旅館和提供住宿的農戶家裏。這一點記好了。”
一路上舟車勞累，沈梟然精神實在有些不濟，在陷入昏睡之前，他叮囑道：
“還有，記得從進入鎮子的必經之路進行排查，調取高速監控，鎖定嫌疑人。”
是一個夢。
他清楚地知道這是夢，但是看著那些久違的音容笑貌，他竟然有些不想醒過來。
許久不曾入夢來的那個人坐在躺椅上，她穿著一身薄薄的衫子躺在那裏，身上的顏色依舊是他母親並不喜歡的那種灰藍色，汪翎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這種顏色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像是年輕女孩字應該穿的，這衣服的款式也穿不出去，怎麽看怎麽不像一位位高權重的夫人應該穿的。
但是她從來都不像是他的妻子，而像是一個自由自在、格外獨立的人。
跟那些長袖善舞的人相比，她活得太偏僻冷情，他回家之後，房間裏的被子是沒有動過的痕跡，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畫室門口的時候，看到的是她背對著門口、細細地在畫布上描摹的模樣。
有時候他也在想，她當初答應嫁給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因為岌岌可危的家族？因為顧老夫人的勒令？在這種種算計之中，她有沒有對自己有過那麽一分一毫的真心？
夢裏的她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她看到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也不起身，隻是彎彎的眼裏帶著明媚的笑意：
“你回來了？想不想吃綠豆湯？冰箱裏有冰鎮著的。”
這不像她。
她很少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也不會這樣甜甜地問他，兩個人之間的交流似乎總是平淡無波，她偶爾會問他需不需要她送餐點過去，卻從來不會問他，他想要什麽？他喜歡什麽？
終究隻是騙自己的一場夢。
即便知道這隻是自欺欺人，他還是有些抑製不住地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麵上的鎮定、冷漠一寸一寸地消失，他看著比他見過的任何時刻都要自在開心的她，嘴唇微微有些顫抖，像是不受自己控製一般：
“你還好嗎？”
……
任憑多少情深，都不過大夢一場。
當他想來的時候，眼角還帶著夢裏的微微濕潤，他睜著眼睛，眼睛仍舊帶著無法遏製的酸痛，偏頭看了一眼手表——也不過睡了一個多小時而已。
沒有人進來，沈梟然緊緊合上眼，那場餘韻未散的夢裏，她笑著地看著他，眼裏仿佛帶著無限的慈悲，又仿佛帶著無盡的怨恨：
“我很好，隻是——我們的孩子很不好。”
暌違許久、很久沒有聽到的女子的聲音像是帶著無數把小小的針一般，紮得人生疼，她緩緩坐起身來，那雙眼睛依舊望著他：
“他說他很冷，他掉在了冰冷的河水裏，想讓我救救他，可是我拉不住他，我很想讓他留在我身邊……梟然，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她的話並沒有譴責的意思，隻是輕輕地陳述著這個事實，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好。
都是他的錯。
他眼裏帶著沉痛，但是卻沒有說更多，他搖搖頭：
“對不起、對不起……”
這場婚姻裏，自始至終，他能給她的也隻有這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