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風箏
默認卷第414章風箏
站在上麵的人隻是把手電筒移了移，並沒有出聲，宋淼沒有多想，隻是以為他有些為難，該怎麽把自己拉上去，便道：
“隻靠你一個人還是沒辦法的，你還是先去多找幾個人吧。”
她話音剛落，手電筒就被扔了下來，宋淼手忙腳亂地接在手裏，但是看清楚自己手裏的東西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來人可能並不是村裏的。
“請問你是？”
宋淼手裏握著手機，她心裏驟然升起一股膽怯，她不敢抬頭去看站在上麵的人是誰，隻能盡力地穩著自己的聲音，逃避著：
“你還是去找別人來幫忙吧，這裏隻憑借你一個人沒有辦法救我。”
“是嗎？”
男人熟悉又清冷的聲音穿了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捧著那團光源的女人，麵色染上了夜色的冷意：
“宋淼，你有膽量一個人跑山上找學生，就沒有勇氣抬起頭看看我是誰？”
“……”
被他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宋淼隻是僵硬著摔疼了的腳踝，靠在牆上，一言不發。
她不想麵對這樣的局麵。
不管是這樣尷尬而局促的見麵，亦或是這個人。
這樣固守著沉默仿佛就是一種堅持一般，她屏住呼吸，聽著頭頂上方的動靜，在聽不到他的呼吸之後，她正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下一秒，卻有一道身影從上麵跳了下來，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她的麵前。
這個獵人留下的深坑並不大，兩個人一起待在這裏的時候更是顯得空間擁擠，宋淼頓時連呼吸都局促起來，她想往後退一步，但是卻立馬抵住了身後潮濕的土質。
真是糟糕。
她心想。
眼睛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了，她逃避性地往下看，對上的是他修長的腿，平視著往前看，男人的胸就在眼前，至於往上看——不不不，她不想麵對這麽尷尬的局麵。
“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那就看著我。”
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把她攬進了他的懷裏，宋淼一時不察，隻能抱著手機被他抱了過去。
在被他抱住的時候，宋淼竟有一種“終於變得暖和起來”的感覺，大山深處的氣溫自然是低的，來時尋找學生心切，倒也不太能感知；剛才隻有她一個人躲在這裏的時候，來自周圍的冰冷的感覺一點一點侵襲上她的身體，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身處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你怎麽會在這裏？”
喉嚨有些艱澀地開口，宋淼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眼前，她也不願意去深想：
“難道你也是來支教？”
“宋老師，我的女朋友生的我的氣了，我決定去找回她。”
把她裹進了自己的大衣裏，顧禦琛低聲道，她的身上涼得驚人，也不知道回去之後會不會生病，現在她這樣乖乖地縮在他懷裏的模樣，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可是你們都已經分手了，現在你不應該去打擾她的生活。”
這是她的心裏話，宋淼從來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麽誰離開了誰就不能生活一說，她有些難受地低下了頭：
“而且她馬上就要擁有自己的新的生活了。”
“是嗎？”
淡淡一笑，如果是前些日子，顧禦琛也許還會因為她的這一番話生氣，不過他現在隻是輕輕笑出聲來：
“別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淼淼離開了我會很傷心。為了讓她不那麽傷心，我覺得，就算我再生氣，也應該守著她。”
“……”
她沒有應聲，他也沒有再說話，兩個人隻是這樣隔著一部手機靜靜地站著，過了許久，宋淼還沒有等到來救援的人，有些緊張：
“你說，他們為什麽還沒有過來？是武文韜沒有去報信嗎？”
“再等等。也許是這條山路太難走了。”
他聽著她帶著擔憂和不安地問著，耐心地安撫道：
“再說了，你身邊還有我，就算死了，也是我們兩個人同生共死，你怕什麽？”
“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宋淼心裏就越著急，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染上了鼻音：
“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你跟著我一起死了，你公司裏那麽多人怎麽辦？你的母親怎麽辦？陳良說不定都要指著我的墳墓罵我紅顏禍水……”
“淼淼怎麽總是擔心這些有的沒的？”
她的腦洞還真是大，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擔心這擔心那，顧禦琛不由得有些想笑，他撫了撫她瘦弱單薄的背，一邊給她順氣，怕她一個不注意就自己背過氣，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釋著：
“我們死在一起，那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我們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死後得到了認可，不也很好？淼淼，我不知道你還害怕些什麽。”
她竟然在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淡淡的向往和遺憾，宋淼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擊，她也說不出自己此時心頭的感覺，此時卻聽到他又道：
“有些事情，你總是不肯告訴我，但是不要緊。”
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原諒她。
他會原諒她的任性，包容她的無理，他注視著她很多年——哪怕她前二十年的人生裏已經遺忘他的存在。
“……說得好像我給你戴了綠帽子似的。”
抵在兩人中間的手推了推他，宋淼實在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麽狼狽的模樣，她就著調整手機位置的時候悄悄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你又不是非我不可，幹嘛說得這麽煽情。”
“又鬧小孩子脾氣了。”
借著外麵投進來的光，顧禦琛看清楚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眼淚，他歎了口氣，“說實話，直到來這裏找你，我也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突然跟我提分手。”
那天的怒不可遏，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顧禦琛想起那天自己的失態，愈發對她的態度有些不解：
“淼淼，你像是一隻風箏，我以為我已經握緊了手中的線，但是沒想到你卻離我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