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安排
“怎麽會這樣？我不是讓你好好盯著的嗎？”
蹙起了眉頭，顧禦琛看了一眼如墨的夜色，起身抓過自己的外套急急地往外麵走：
“過去多長時間了？”
“宋小姐大約是在下午三點多進的山，當時跟她一起去的還有一名學生，大約一個小時後，兩個人在山上走散了，這個孩子跑下來報的信。”
知道顧禦琛想知道的是什麽信息，陳良快速地把現在已知的情況說了出來：
“到目前為止，並沒有進展，山上這個季節蚊蟲蛇蟻較多，遇到其他危險的可能性不大。”
“你也說了，一切都隻是可能。”
自己不過是短暫地離開了一下，竟然就發生了這麽多事，顧禦琛坐上車之後，向來穩重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道裂紋，他低聲道：
“這個時節的山上，晚上應該很冷。”
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陳良知道，顧禦琛此時定然心緒難定，說這句話也不過是紓解一番聊以自-慰。
鎮上離宋淼支教的山村有著一個小時的車程，顧禦琛自上車之後都是閉緊雙眼。似乎是閉目養神，又似是在凝思著什麽。
到了村口，顧禦琛精準地睜開了眼，他走下車，果然看到正搬著椅子坐在外麵等著的校長和村長。
見到他來了，原本因為等待時間太久而昏昏欲睡的兩人頓時精神抖擻起來，校長是整個事件的親曆者，所以上前大概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這種人……”
這個時候再追究這些也遲了，顧禦琛掐去了話尾，他看向山上若隱若現、有些黯淡的光源，從陳良手裏拿過了手電筒，朝著山上走去。
“顧先生，你這是做什麽去？”
見他竟是要自親自去找，校長和村長都有些慌了，兩個人小跑著追上顧禦琛勸道：
“現在時間太晚了，前幾天剛剛下過雨，山上不好走得很，你對這塊兒又不熟悉，萬一又出了什麽事……”
“你以為我能出什麽事？”
心中本就煩躁不已，因為他們兩個一疊聲的勸阻，顧禦琛不耐煩地抬手打斷了他們：
“既然你們幫不上什麽忙，那就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著。”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顧禦琛此時的慍怒，他們便也不再阻攔，陳良對村長低聲道：
“你們不必擔心，顧總曾經學過一些基本的防身方法，上山找人這件事難不住他。”
陳良安撫好校長村長之後，剛剛跟上顧禦琛，就被他攔下了：
“你留下。”
“可是……”
“沒有可是。”
現在這麽多人都沒有找到宋淼和那個失蹤的學生，顧禦琛要為後麵的事情做安排，“如果我在天亮之前沒有回來，就報警。警方出動，比我們這麽漫無目的地尋找要好很多。”
“那不如等到明天——”
還是心有不甘，陳良覺得找人還是不能讓顧總親自去，他低聲勸道：
“現在談的那宗案子正是緊要關頭，花費一夜的時間都還不耽誤什麽，但是Chris那邊還在等著你回去……”
“收購案的事情我已經跟他說過，他前期沒有聽取建議，現在即使再投十個億，也不一定能產生顯著的成效。”
提起這件事，顧禦琛也隻是微微緊了緊眉頭，“有什麽事情都回來後再說。”
說完，顧禦琛就邁著步子朝山上走去，陳良雖然心下著急，但是也隻能聽從他的安排。
現在他隻希望能快點找到宋淼，不然……
外麵的天色尚且帶著一點光亮，被高大的樹木所蔭蔽覆蓋的大山卻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宋淼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打開手機看了看，隻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電了，她打開飛行模式，就著手機的手電筒，往前麵走著。
她其實也不太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隻能憑著感覺找比較平坦的路走。
“武文韜——聽到了你應個聲——”
背著一罐子熱水，宋淼走得很是艱難，但是現在讓她折返回去，她又實在不甘心，學生都沒有找到，她實在是不願意回去。
摸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宋淼身上出了一身汗，空氣中濃重的、濕冷的潮意令人有些頭昏腦漲，她喝了一大口熱水之後才緩過來，繼續拄著樹枝往前走著。
終於，就在宋淼心頭的失望到達了頂峰的時候，她聽到了低低的、屬於變聲期男孩子的啜泣聲。
那聲音一下一下的，並不太明顯，宋淼也是偶然間聽到的，她立馬打起了精神：
“武文韜？武文韜！”
周圍太黑了，手機的燈光也隻能照亮一小片區域，宋淼高聲叫著他的名字，“你在哪兒？我剛才聽到你的聲音了，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快出來吧！”
她喊了好幾遍，又在周圍找了找，並沒有發現武文韜所在的地方，宋淼隻得耐心地對著黑暗中的空氣勸道：
“你這樣突然跑上山，你媽媽該有多擔心？你的父親讓你媽媽失望了。難道你這個做兒子的也要讓媽媽失望嗎？你父親已經被我趕走了，你快出來吧，現在回去還能趕上吃晚飯呢。”
他還是沒有回應，宋淼拿著樹枝探了探前麵的路，樹枝和地麵的枯枝落葉相撞，發出了簌簌的聲音，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前麵是什麽地方，手機電量隻有百分之二了，眼看著燈光就要熄滅了。
“武文韜你不要不說話，我知道你就在這裏。”
他不肯搭理她，她也隻能循循善誘道：
“其實今天的事情根本不要緊，老師和同學都知道，做錯的不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他做的錯事跟你沒有關係，更何況你還隻是個孩子……這麽晚了你都還不回家，你媽媽一定會很著急。所以我們還是下去吧。”
……
對著空氣不知道勸了多久，宋淼說得口幹舌燥之際，終於等來了一聲低低的回應：
“宋老師，我在這裏。”
伴隨著他話音落地，一陣窸窸窣窣、撥開樹枝的聲音傳了過來，宋淼借著手機最後的光，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