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蔣窈
還沒等他說服自己這隻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被女子親昵地稱為“少城”的男人就擁著她，轉身朝著沈梟然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而當那張臉徹底暴露在他視線裏的時候，他的呼吸仿佛都在那一刻停滯了。
女子有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她妝容精致，五官亦是找不出一點錯漏的，像是枝頭的桃花，整個人嬌俏又動人。
那張臉明明就是她，可是又不是她。
她從未在他麵前露出過如此生動又舒心的笑容，婚後的她是一潭死水，倒映出來的是彼此平靜又無愛的麵龐。
一旦接受了這個女人不是顧疏影的事實，麵對著這麽一張和她高度重合的臉，似乎也不會有那種詭異的感覺了。
沈梟然定了定心神，正要走回自己的座位，那個女子卻輕飄飄地投來了一個眼神，她瞥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倒是她的丈夫，似乎認識他，麵上露出了笑意，在低頭跟妻子低聲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攜著她一起走了過來。
“梟然，很久沒見麵了，我是寧少城，你還記得我嗎？”
沈梟然控製不住自己不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但他麵上還是禮貌而矜持地道：
“寧少城？”
“我就知道你不記得我了，我們是高中同學，也是大學校友。不過那個時候你一向很少搭理我們就是了。”
舉著酒杯的男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又向他介紹道：
“我大學畢業之後就去了英國留學，最近才回來，聽說你現在已經是青雲直上了。對了，這位是我的夫人，窈窈。”
窈窈——
聽到這兩個字，沈梟然眼瞳一縮，眼底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是麵上卻還是一貫為之的沉穩：
“窈窈？這是個好名字，你和尊夫人看起來感情很好，是你留學後認識的同學嗎？”
“不是。”
似乎沒有意識到男人話語中的深意，寧少城萬分寵愛地看向自己身側的女子，“窈窈是我父親給我定下的未婚妻子，從小在英國長大，我和她……是青梅竹馬。”
“那還真是難得。”
不是她。
不是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加失望，說話的時候都已經不剩下什麽思考能力，隻是隨意地應和著。
“這位就是你說過的很優秀的那位同學？”
她終於開口了，一雙眼睛抑製不住好奇，向他看了過來，“沈先生的確是人中龍鳳。不過你的妻子呢？我看這個宴會都是有女伴陪著的。我也想知道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夠嫁給像你這麽優秀的人呢。”
“我的妻子，她……她沒有來。”
不知為何，沈梟然下意識地選擇了撒謊，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狼狽，這張和顧疏影相差無幾的臉、還有她的名字……都令他感到一陣陣的窒息。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大概是顧疏影難得地沒有清晨就起床、而是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把頭枕在他的胸口。
她低聲道：
“梟然……我懷孕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撫了撫自己平坦的小腹，仿佛捧著的是這個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一般。
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他亦是欣喜若狂的，但是他從來不肯讓情緒在自己臉上泄露分毫，更何況老一輩人常說，喜氣外露隻會多災多難，所以他隻是平平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
上一次是巨大驚喜，這一次卻是無邊的苦澀。
這張臉……和她實在是太過相似。
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坐回了自己的車，沈梟然從回憶裏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在車後座上坐了很久。
車外更深露重，自己的秘書在離車不遠的地方站著，沈梟然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示意他上車。
秘書知道他此時心情不好，但是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隻能噤聲。
快到沈家時，沈梟然突然開口：
“李秘書，這世上會有長得完全一樣的兩個人嗎？”
“除了雙胞胎有這種幾率，其餘的應該很難遇到吧？”
斟酌著回答道，李秘書不知道他問這個問題是為了什麽，“沈書記，你是遇到了什麽難題嗎？”
“沒事。”
深吸了一口氣，沈梟然壓製住心裏那些雜亂的思緒，下車走了。
查清楚一個人從小到大的經曆，需要多長時間？
網絡化時代，獲取信息的方式簡單粗暴，但是這樣搜集得來的信息往往摻雜著錯漏。
而把這些信息經過提取、校驗，最後形成一份完整的個人檔案……著整個過程，大概三天可以搞定。
沈梟然看著擺放在自己麵前的這份資料，麵色如常，但是心內卻已經如翻江倒海一般，他等秘書離開之後，又猶豫了許久，才拆開來看。
“蔣窈，25歲，英國倫敦出生……”
懷著一種不知道是痛苦還是絕望的心情，沈梟然看完了這份個人資料，因為她是英國華裔，所以資料也並不是十分全麵，但是隻要能確定她不是她，就足夠了。
躺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沈梟然想起昨日蔣窈生動的眉眼，麵上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陰霾。
這份資料上不僅有蔣窈，還有寧少城。
他對寧少城的確沒有印象，但是他又實實在在是他的同學。根據資料顯示，寧少城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除了蔣窈這個未婚妻之外，他在外麵還有女伴。
這些本不該是他關心的，但是他隻要一想起蔣窈的那張臉，就忍不住低聲罵一句。
越是想要心靜，就越靜不下來。
他在辦公室來來回回地走著，整個上午都沒有辦公，這對於之前的他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後來連李秘書都看不下去了，他低聲建議道：
“如果有什麽疑惑，不如去找當事人問清楚，這樣可能你的心會好受一些。”
李秘書跟了他很多年，自然也認識那位在車禍中香消玉殞的書記夫人，當他奉命去搜集蔣窈窈的資料、看到其人的照片時，也被嚇了一跳。
蔣窈……未免和前書記夫人長得太過相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