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母子
“來給你撐腰了？難怪你有恃無恐……”
看向渾身氣勢十足的中年女人，顧禦琛並沒有站起身來迎接她的意思，相反，他隻是冷淡地掀起了眼皮，厲聲道：
“公司花重金請來的保安都是擺設嗎？正在開會討論公司機密，竟然讓一個女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了？”
“顧禦琛？！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想到他竟然這麽不給自己這個母親留情麵，顧老夫人的手緊緊地抓著門框，她瞪著他：
“好、好、好……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所以就不認我這個媽了！你可別忘了，我手裏還握著百分之十三的股份！”
“請出去！”
不想在外人麵前把家中私事搬出來說，顧禦琛用眼神示意陳良，陳良低頭快步走到了顧老夫人身邊，扶住了她的手，“老夫人，你腿腳不太好，還是先去休息室吧。”
說著，他手上使了幾分暗勁，顧老夫人還來不及說什麽。就已經被帶著離開了會議室，她身後跟著的傭人也隻能跟著一起離開。
“好了，現在清淨了。”
看了一眼麵色微微發沉的霍天琪，顧禦琛繼續下達著自己的命令：
“鑒於霍副總這次工作中出現的重大失誤，我對你的能力產生了深刻的懷疑。原本是要直接辭退並問責，但是看在你能夠討顧老夫人歡心的麵子上，下派三個月。”
雖然他沒有直接降級，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又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各部門的負責人彼此交換了眼神，最後都出奇地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倒是起先一直表現得很沉穩的霍天琪，這次有些忍不住了：
“顧總想要公報私仇，大可以直說。再說了，你憑什麽將我下派？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做了幾年的副總，也是為寰球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你這樣對待老臣，難道不怕大家心寒嗎？！”
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且極盡挑撥之能事，無非就是在告訴會議室裏的人：
他能這樣對我，有一天也會這樣對你們。
“功勞？”
嗤笑一聲，顧禦琛看著他的眼神仿佛就在看跳梁小醜一般：
“你在副總這個位置上的確做了幾年，但是從來沒有參與過一場大型並購案，沒有主持過一個重量級項目。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汗馬功勞，我想，寰球大概早就破產了。”
有些人原本有意替霍天琪說兩句求情的話的，但是一聽到顧禦琛這麽說了，紛紛都閉緊了自己的嘴，縮著脖子當鴕鳥。
“至於你問我憑什麽？”
站起身來，顧禦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眼裏有著輕蔑和嘲諷：
“就憑我姓顧，我才是寰球唯一的主人。明白嗎？”
那個高大又極具威壓的男人離開許久之後，會議室裏才漸漸有了人聲。
一個平日裏跟霍天琪關係還不錯的部門負責人猶豫了兩秒，隨即走到霍天琪身側：
“霍副總，顧總針對你不假，不過這個下派也是一個機會，你要是能借下派幹出點實績來，顧禦琛以後也不會這麽咄咄逼人。”
這話明明是寬慰，落在霍天琪耳朵裏，卻有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他從那張寫滿了安慰的臉上看到的是對自己的嘲諷和虛偽的憐憫……但是最後，他也隻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謝謝你。”
剛剛走出會議室不久，急步走來的陳良就帶著顧禦琛朝著休息室走了過去，他低聲道：
“顧老夫人氣急了，現在正在裏麵摔東西。”
“知道了。”
對於這一切，顧禦琛隻是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他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玻璃破碎的聲音伴隨著女人憤怒的尖叫：
“我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好不容易撫養長大的親兒子，現在竟然跟我像是仇人一樣！連我提拔的人他都要這樣不留情麵的申斥！我做錯了什麽？我做錯了什麽！”
她帶來的傭人一邊收拾著屋子，一邊小聲勸著，但是換來的是她越發的憤怒：
“他這個脾氣，跟他那個植物人老爸是一模一樣！我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攤上這麽一對父子！”
聽到她提起父親，顧禦琛推開了原本就隻是虛掩著的門，看向罵累了坐在沙發上的中年女人：
“與其在這裏埋怨我和父親，不如想想你如今養尊處優呢生活是從哪裏來的吧？一個破落鞋廠家的女兒，在家裏的產業都要被變賣抵債的時候，得到了顧家唯一繼承人的喜愛，從此一飛衝天平步青雲——”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被揭醜事的顧老夫人勃然大怒，她再也不能遏製自己的怒火，抄起手邊的煙灰缸衝著顧禦琛的方向砸了過去。
那個煙灰缸擦過了顧禦琛的眉梢，劃出一道細碎的血痕，隨後在地上綻出破碎的聲音。
一時間，空氣安靜極了。
伸手撫了撫那道傷口，顧禦琛看著指腹上的血跡，不無嘲諷地看向明顯也被嚇愣住了的顧老夫人：
“二十多年來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現在卻想著憑借這個身份在這裏作威作福……還真是一個恪盡職守的好母親啊！”
“你住口！”
原本因為弄傷了他生出來的那麽點愧疚，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立馬消失得幹幹淨淨，顧老夫人氣得口不擇言：
“你以為我想嫁給你的那個父親？我原本有自己兩心相許的戀人，卻因為你父親的喜歡嫁了進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甘？你原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
“以前還要扮演母子情深，現在看來，你真的是很能忍耐，直到今天才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有些事情即使他早就知道，卻始終對著她多留了一絲期待，畢竟是父親昏迷之際都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是自己的生母，可是不曾料到，她竟是這般的滿懷怨氣。
“是，我實在是厭煩了！”
都鬧成了這個樣子，顧老夫人也沒什麽好顧忌的，她冷笑著看著顧禦琛，他這張臉跟他的父親真是像，同樣地令她厭惡：
“你如今就是再厭惡我，礙著母子關係，也不得不低我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