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紙合約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
看她心慌意亂地低頭喝酒，顧禦琛攥住了她正欲送進口中的酒杯，眼裏被璀璨的燈光暈染出一片光華：
“又或者說，你在怕什麽？”
無言以對。
宋淼低頭看著自己和他交疊在一起的手，杯中清亮的青梅酒散發著酸而醇厚的香氣，竟然隱隱有一種現世靜好的意味。
可是她不能。
沉默半晌，宋淼總算艱難開口，她的聲音低如蚊呐：
“現在就很好，這種事情又何必強求呢？一開始的初衷不就是互幫互助？”
然後她鼓起勇氣看著他，眼裏有著平靜和小心翼翼：
“比起這種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會發生改變的關係，我更希望我們能夠像以前一樣。”
她若無其事的態度之下是一擊即碎的害怕。
他定定地直視著她的眼睛，忽而輕輕一笑，笑容裏什麽都沒有，“是啊，比起感情上的糾葛，還是公事公辦的合約要更好。”
收回了自己搭在她上麵的手，他轉過頭去，平靜得仿佛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一般。
宋淼也低下了頭，她竟然感覺有些細細碎碎的疼痛，是自己太過分了？亦覺良心不安？
她五味雜陳地端起麵前的青梅酒，一飲而盡，握在杯身上的手卻漸漸收緊了。
好不容易把秦裕打發走了，紀念急急地轉過頭來看向宋淼，卻見這邊氣氛靜得可怕。
顧禦琛臉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不過卻比平常更冷了些；
坐在自己身旁的宋淼則是帶上了些許猶豫不決的神色，握著杯子的手卻緊緊的。
“你喝酒了？這酒味兒聞起來還很濃？”
使勁地嗅了嗅，紀念一臉吃驚和擔憂地看著宋淼，“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喝了這麽多，等下咱們怎麽回去？”
“你放心，我沒事。”
搖了搖頭，宋淼隻覺得頭中種種情緒混在了一起，卻沒有絲毫醉的意思。
“要不跟我一起出去吹吹風？”
察覺到這裏的氣氛不太對，紀念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宋淼的手，示意她跟自己出來。
到了後麵的花園入口，紀念見她臉上鬱鬱難平，趕緊追問：
“你跟顧禦琛又怎麽了？淼淼，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顧禦琛事情做得沒問題啊……這次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不過是劇組裏的一些事影響到了我。”
本能地就不想把方才的事情告訴她，自己的感情已經是一團糟了，實在不想再把別人牽扯進來。
宋淼歎了口氣，靠著朱紅的柱子休息了一會兒，神情疲憊。
“你不想告訴我，我也不會再問了。”
見她精致的眉眼下籠罩著一層青影，紀念也不忍心追問下去，隻能旁敲側擊地道：
“不我現在不清楚你們兩個的關係到底到了哪一步，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叮囑你，不要鬧得太僵了。畢竟他是顧禦琛。”
“知道了，你先進去吧。”
擺了擺手，宋淼現在心情複雜得根本不想聽到顧禦琛這三個字。把
紀念支開之後，她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石凳上，看著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格外靜的園子。
身後是喧囂，身前是寧靜。
她抱著手臂，想起方才顧禦琛對她說出那些話時的神情，認真得仿佛是在談一筆重要的合約。
或許自己在他心裏，本來就是一紙合約。
所以他才會這麽殷勤地對待自己，所以他才會帶著自己到這裏來。
越想越覺得這樣的想法才是現實。
她正欲站起來回去坦然地麵對這一切時，肩頭卻無聲無息地多了一件帶著餘溫的外套，頓時將寒冷驅趕得一幹二淨。
她看著逆著光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他的表情看得不甚明晰，聲音卻裹挾著一股子冷意：
“好好地不在裏麵吃飯，跑到外麵來做什麽？”
“不過是清醒清醒。”
看著他，宋淼表情淡淡的，被月光照得蒼白的臉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你怎麽出來了？”
“外麵風大，裏麵也開始上菜了，進去吧。”
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顧禦琛見她正欲站起身來，卻突然神色痛苦地捂著肚子委頓下去。
“怎麽回事？”
原本就覺得這地方有些太過陰涼了，宋淼隻覺得小腹突然疼痛難忍，伴隨著一股子熱流往下走，她的臉上也多了一分緋紅。
看著男人關切的眼神，宋淼忍不住咬緊了自己的唇，這種事怎麽能告訴他？
自己月經來了？大姨媽到訪？
想想就覺得丟臉，宋淼趕緊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隻不過是肚子疼，大概是著涼了。”
她的唇都已經被咬出了深深的印痕，想來是疼得太厲害了，顧禦琛見她眼神閃躲，嚴厲地道：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之間既然是合作關係，有什麽是說不得的？”
“……”
這件事就不能說！
難不成要你幫我去買衛生巾嗎！
不禁腦補出了顧禦琛冷著臉抱著一大堆女性用品去結賬時的模樣，宋淼竟然還輕笑出聲，隻不過一笑，就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唔……”
在顧禦琛的攙扶下，宋淼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她有些擔憂地看向自己的身後——自己今天穿著一條淺色的牛仔褲，一旦浸出來可就完了。
見她行動緩慢，神情又因為稍微的牽扯就變得痛苦起來，顧禦琛索性將她打橫抱起，在她的驚呼聲中道：
“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一想到自己等下會這麽出現在大廳裏眾人眼中，宋淼就忍著痛掙紮起來：
“不行，這讓別人看到了會怎麽想？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在他們看來，我們兩個就是一對。這不正是我們想看到的嗎？”
低頭看著披著西裝、在自己懷裏還不安分的小女人，顧禦琛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嚴肅：
“不要動。”
“可是……”
還想再辯駁一二，讓自己能下地，但是一對上顧禦琛冷淡中帶著警告的眼神，宋淼可恥地退縮了，把頭偏向了一邊。
不過她臉上那抹疑似害羞的紅暈，卻越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