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此生無憾
怔忪間，耳邊響起雲長淵溫和的聲音。
“魂花開了，小九，如你所願，我不會徹底消亡了。”
雲長淵不會騙她，他隻會不說。
但他說了的，就一定是真的。
此時此刻，他說他不會徹底消亡，就一定不會消亡了。
慕九歌欣喜的紅了眼眶，身體裏強撐著的那口氣終於是散了，她軟軟的倒在雲長淵的懷裏，“太好了，師父……”
眼前一黑，意識擴散，慕九歌終於是撐到了頭，昏迷了。
雲長淵抱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愛憐的拂過她蒼白的小臉，無奈的輕歎，滿是心疼。
隨後，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那朵盛開的魂花，眉宇間，仍舊擰的緊緊地。
好一會兒之後，才揚手一揮，將魂花摘了下來，帶著慕九歌瞬移離開。
魂花被摘取，三途川也隨之開始變淡，逐漸消失。
不遠處，霧非花緩緩現身。
對於雲長淵的出現，他沒有絲毫意外，畢竟，是他將慕九歌摘取魂花的消息泄露給雲長淵的。
雲長淵來的時候剛好，最後締結成功了魂花。
慕九歌或許不清楚，但是神主掌控大千世界，他不會不清楚魂花的效果。
魂花確實是締結了，也能讓他的神魂不至於魂歸虛無，但也僅僅隻是不至於。
他最後強行接過慕九歌的手締結的魂花，裏麵有著他的神魂力量，若是給他人使用，魂花的效果會極好。
但，若是給雲長淵本人使用，便會大打折扣。
畢竟，是他的神魂，自己救自己不過是回歸本源罷了。
而回歸本源的這部分，是注定要消亡的。
本來由慕九歌獻祭的完整魂花，才是可以留下他的神魂不散，但不完整的魂花，會讓他……
神魂散成碎片，落散在大千世界。
神魂不散，或許終究有再重生的那一天，隻是那一天，遙遠的就像是無盡的歲月，可能幾十萬年，幾千萬年，都沒有盡頭。
所以，雲長淵也沒有說謊，是不會徹底消散，卻也僅僅隻是，不會徹底消散。
此後留給慕九歌的，仍舊是漫長沒有盡頭的孤獨歲月。
這也，便是霧非花的計劃。
神主雖然沒有完全消亡，但是神魂碎裂，他隻要小小的耍點手段，就可以讓那碎裂的神魂，徹底沒有複活的可能。
從此以後，世間再沒有攔他路的神主。
而慕九歌獻祭神魂，對她損耗極其的大，修為大跌是必然的，且神主之隕，對她打擊隻會更大，她便隻會費盡心思的滿世界找神主的神魂碎片，哪裏還會管大千世界的事情。
到時，霧非花才真的掌控了整個大千世界。
他的夙願，才可以達成。
甚至到了那時候，他掌控所有，連慕九歌也會歸他所有……
——
慕九歌再度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熟悉的煙青色窗幔，四周更是熟悉到骨子裏的環境。
她在天師門的寢殿。
她回來了？
那師父呢。
慕九歌顧不得想其他的，一下就從床上起來，要去找人，但是剛站起來，膝蓋便是一陣發軟，“咚”的就跌在了地板上。
她這才注意到，她的身體虛弱到了極致，連沒有恢複魔力之前的凡人慕九歌都還不如。
“你的神魂損耗太過嚴重，你現在，得養著，養很久很久。”
伴著男人溫潤沉雅的嗓音，雲長淵瞬移出現在慕九歌的身旁，寬大的衣袍晃過，就將她給扶起來。
慕九歌坐回床上，忙不迭的去看雲長淵。
他的臉色比起之前好了太多太多，整個人的氣息，也強大穩定了許多。
慕九歌心思轉的飛快，“師父，你服下魂花了？”
“服下了。”
雲長淵點頭，“新星也隻差最後一點神魂力量就成型了，小九，你救了我。”
慕九歌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她鼻子發酸，往前撲就抱住雲長淵，嗓子哽咽極了，滿心的高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便是緊緊地抱著他，感受著他。
雲長淵任由她抱著，眼睛裏，滿是寵溺，隻是在更深的眼底，帶著一抹眷戀不舍的悲傷。
過了許久，慕九歌才勉勉強強的將腦袋從雲長淵的懷裏抬起來。
“師父，最後一次新星成型的時候，我要一起去。”
“你這身體……”
“我可以的，師父，我一定要去。”
慕九歌的堅定，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隻有她親眼看見新星成型，而師父卻沒有消散，她才能真的放心。
雲長淵眉頭微擰，許久沒有說話。
慕九歌得不到回答，敏、感的開始感到不安，她抓住他的衣袍緊了緊，“師父，你不是說沒事了麽，為什麽不願讓我陪著你鑄成新星？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麽？”
她聰明的很，有一點不對勁，都能很快的發現端倪。
雲長淵不想他陪她最後這點時間，也滿是她的悲傷眼淚。
他搖了搖頭，“好，你陪我。”
慕九歌快懸到了嗓子眼的心，因他這一句話，又安穩的落了回去。
師父肯答應，也就意味著，最後一次新星鑄成，不會出什麽問題。
隻是剛才師父為什麽會猶豫呢？
她有些遲疑……
“小九，你現在身體虛弱，不易走動，但是成親的事情，還是要你來挑選喜歡的，所以，我抱著你出去可好？”
雲長淵的話，將慕九歌心裏的狐疑瞬間給擊的支離破碎，她目瞪口呆，滿眼閃爍的看向雲長淵。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成親？”
慕九歌以為在三途川他說的話，得很久以後才會兌現，“師父，真的要這麽快成親嗎？”
雲長淵目光微動，“你不願意？”
說著，他語氣有些沉悶，“也是，你現在身體不好……”
“我沒事！我可以！”
慕九歌急切的打斷了雲長淵的話，好不容易抓住了師父，她哪裏肯多等一天一刻。
她臉頰發紅，但是態度卻十分的堅定，“現在要去選什麽？”
雲長淵慣然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此刻，露出了一抹淺笑。
微微的弧度，美的讓人心驚。
看的慕九歌迷了眼。
即使身上有些隱痛，沒有力氣，但是她卻像是被幸福的雲朵包裹，幾生幾世，都不如此刻這般幸福。
而此後，這樣的幸福，將會陪伴她長長久久的未來。
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