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師……父
小雲長淵自然跟著慕九歌一起。
容川派的弟子也不少，他的出現，卻也沒有引起旁人多大的懷疑，也多問便放行了。
跟著何元醇一路往地牢最深處走去，路上，都是陰暗潮濕的牢房，裏麵關著傷痕累累，甚至是被酷刑致死的人。
雖然都不認識，但是有些人的衣服，慕九歌還是有些眼熟的。
是墮神大陸的勢力。
見此情景，慕九歌便覺得心髒發緊，越發擔心封闖會是什麽個情況了。
小雲長淵感覺到了慕九歌的情緒，忽的伸手，握住了慕九歌的手。
掌心中一暖，慕九歌意外的看著他。
自從小雲長淵長成半大的孩子以來，性子就越發的冷淡了，再也沒有主動對她有過肢體接觸。
主動上前來牽她的手，倒是第一次。
小雲長淵對著慕九歌的眼睛，認真的說，“你關心的人，不會有事。”
這是在安慰她。
慕九歌有被安慰到了，她抿了抿唇，“恩，他不會有事的。”
被小雲長淵牽著手，慕九歌雜亂紛飛的心情穩定了不少，踩著陰暗潮濕的地板，一路往更深處走去。
終於，再走了很長的距離之後，在最裏麵的地牢，找到了封闖。
見到他，慕九歌縱然做了許多的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感到眼眶發熱。
他被鎖在一個十字架上，渾身上下都是傷，破爛的衣服露出皮開肉綻的血肉，甚至是斷裂的森森白骨。
他垂著頭，不知道是昏睡還是沒了氣息，整個人被鮮血覆蓋，毫無生氣，慘烈的模樣，半點都看不出曾經的意氣風發。
慕九歌心髒像是被人捏住一般的生疼。
“八師兄……”
慕九歌急忙打開牢房的門，快步衝了進去。
到他麵前，當即用精神力檢查他的傷勢和氣息，還有一口氣吊著，但是也僅剩下一口氣了。
他的身體幾乎受到了毀滅性的摧殘，不知道容川派的人，對他做了多少喪心病狂的酷刑。
慕九歌心疼至極，又恨得發瘋。
她要讓傷害封闖的人，全都付出比這慘烈百倍的代價！
“八師兄……封闖……”
慕九歌輕輕地喚他，同時小心翼翼的將他身上的鎖鏈給解開。
封闖聞聲幽幽轉醒，抬眼，萬分錯愕的看著慕九歌。
他盯著她，眼珠子半響不曾動一下。
好片刻之後，他自嘲的說，“快死了麽，你都來接我了。”
“八師兄，你沒有死，我來救你了。”
終於將鎖鏈全都解開，慕九歌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封闖，讓他順勢坐到地上。
挪動當即帶來傷口的巨痛，讓封闖的臉色更加慘白，但是這疼痛，卻清楚的提醒著他，他還活著。
並且意識十分清醒。
而麵前的慕九歌，也並沒有因此消失，她真真切切的站在這裏，是活生生的人。
封闖的視線劇烈顫動，完全不顧自己的傷，滿是血痂的手抓住慕九歌的胳膊，“你還活著？太好了，師父呢，師父也還活著嗎？”
果然是師父最忠誠的迷弟，自己都這樣了，卻首先關心師父的安危。
慕九歌點了點頭，“師父也活著。”
“他在哪？”
慕九歌悄然的看了眼旁側站著的小雲長淵，許是因為他太小了，如今封闖又精力有限，就完全沒有分心去注意這麽個小娃娃。
便也沒有發現，這個小娃娃穿著師父的衣服，和師父有著五六分的相似。
“我會帶你見他，但是你得先答應我個條件。”
慕九歌邊說邊用精神力給封闖療傷，“師父情況特殊，記不得曾經的事情了，但是現在不記得過去，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你見了他，不能把過去的事情告訴他，也不能叫他師父。”
封闖擰眉。
他質疑的看著慕九歌，那眼神，仿若慕九歌對師父做了什麽事情似的。
慕九歌：“……”她都來救他了，但是她根深蒂固的壞形象，還是沒在封闖這裏扭轉呀。
“你隻要答應我便是，我保證，這是對師父最好的。”
封闖沉聲，“若是真的對師父好，我會照做，若不是，我已然會將所有事情都告知師父。”
鐵骨錚錚的性子，還是沒有絲毫改變。
慕九歌卻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扭頭對小雲長淵說，“長淵，你從我納袋裏拿一件新衣服給他披上吧，我手沒空。”
“好。”
小雲長淵往前走了兩步，自然熟絡的從慕九歌納袋裏拿衣服。
“先告訴我師父……”
封闖急不可耐的話剛剛說出口，在瞧見麵前的小孩時，駭然噎住。
他瞳孔劇烈縮了縮，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你……”
“他是長淵，如今九歲。”慕九歌淡淡的接話。
封闖目瞪口呆的看著小雲長淵，在極度的震驚之後，漸漸地明白了怎麽回事，這是師門的秘密，隻有師父身邊最親近的人才會知道。
師父這是重創之下，變成了孩子！
他當即哽咽，“師……”
“八師兄。”慕九歌出聲製止。
封闖的後一個字被卡住，看著麵前粉雕玉琢的孩子，他心裏說不出的萬千思緒在翻轉糾纏。
師父啊，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師父，如今，竟然變成了這麽個半大的孩子。
可縱然如此，他那淡漠的表情，不容褻瀆的氣質，還是猶如他此前那般，讓人敬仰。
小雲長淵對視著封闖的眼神，那般炙、熱淚目，讓他感到奇怪。
但他卻並沒有深究，除了慕九歌之外的人，他都不太感興趣。
抬手就把新的衣袍遞給封闖，“給你。”
還未變聲的孩子獨有的聲音，打斷了封闖的思緒。
他當即伸手，虔誠的將衣服接過來，“謝謝師……”
艱難的噎住最後一個字。
不可否認，慕九歌說不告訴他以前的事情，是當下最好的，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在成長。
成長路上有專屬於孩子的心路曆程，若是加諸了過去的記憶，會讓他的成長受到幹擾，變得扭曲，影響心性發展。
如此，即使長大成人之後，恢複記憶，也可能會造成隱患傷害。
現如今瞞著他，讓他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才是最好。
小雲長淵遞了袍子，就沒有再看封闖了，而是走到慕九歌的身旁站著，低著頭，看著她。